第十章 第七節

第二天,陶沙開車來接三位女士去餐館吃飯,但賽蒙沒來,陶沙替他告假:「林老師,賽蒙說他今晚有應酬,走不開,改天給您接風。」

媽媽有點失望,但也沒說什麼,只問:「他收到禮物了?喜歡吧?」

「嗯,很喜歡,都是他最喜歡的牌子。」

「露西真不簡單,一個人又要帶孩子又要上班,有機會還要給丈夫買東西帶東西,但人家收拾得乾乾淨淨,一看就知道是個能幹人。」

詹濛濛說:「女人太能幹了,就沒人寵了。如果女人什麼都會做,還要男人幹什麼?」

媽媽一愣,但沒說什麼。

陶沙回答說:「如果一個男人因為女人能幹就不寵她,那隻能說他腦子有病。」

「你說聲『有病』又起什麼作用?事實就是如此,你看那些女強人,有幾個能萬千寵愛在一身的?都是勞苦命,家裡家外一個人扛著,捨不得吃,捨不得穿,累成了黃臉婆。到最後老公閑得無聊,只好去泡小妞,離婚時還要颳走女強人一半的財產。」

媽媽半開玩笑地說:「那濛濛你是不會做女強人的了?」

「我才沒那麼傻呢。」

林妲生怕那三個人吵起來,吆喝著說:「走啊,走啊,我們快去餐館吧,肚子餓了。」

在餐館吃完飯,陶沙開車送幾位女士回家,媽媽力邀他上樓去坐會,他上來了,坐在客廳跟媽媽聊了好一會兒才告辭離去。

不知道為什麼,一旦媽媽和陶沙出現在同一個場景里,林妲就有點慌張,感覺他的注意力又回到媽媽身上去了,說不定這段時間就是在利用她來溫習媽媽。

林妲私下問詹濛濛:「你說悶悶是不是有點向我媽獻殷勤?」

詹濛濛想了想,說:「嗯,是這麼回事,難怪他對你沒興趣。哇,兩母女搶一個初級碼工,這要是寫出來貼到網上去,人氣肯定很高。」

「你可別貼到網上去啊!」

「我吃飽了撐的?」

陶沙走後,媽媽走了過來,對女兒說:「我想跟濛濛單獨談談,行不行?」

林妲不解:「談什麼呀?」

詹濛濛知趣地說:「林老師找我單獨談,肯定有重要的事,你去外面玩會兒,乖。」

林妲忐忑不安地去了自己卧室,心想那兩人肯定在談她和陶沙的事,這下糟了,忘了告訴詹濛濛哪些事能說哪些事不能說了。

媽媽和詹濛濛大概談了二十多分鐘,但林妲感覺談了半年一樣,等媽媽談完出來,她還不好意思馬上衝到詹濛濛房裡去探聽,一直等到媽媽出去辦事了,她才旋風一般跑過去,劈頭就問:「我媽找你談什麼?」

「她不是來找我談話的,是來教訓我的。」

「教訓你?別瞎說了,我媽從來——」

「你別從來從來的了,你要不信,可以去問她。」

「她為什麼教訓你?」

詹濛濛懶洋洋地說:「還不是為露西的事,你媽把露西誇了一通,說她很愛她的丈夫,他們夫妻感情很好,哪怕賽蒙一時糊塗做出什麼對不起露西的事來,他們也不會離婚。她說有些年輕女孩不知道是怎麼想的,放著那些未婚的優秀男青年不愛,偏偏要去惹人家有婦之夫。」

「我媽她——她這樣說了?」

「怎麼,你不相信?」

「我那你怎麼說呢?」

「我?我現在是寄人籬下,還能怎麼樣?當然是唯唯諾諾。」

林妲覺得有點對不起詹濛濛,叫人家留下,卻害得人家被上了堂政治課,如果媽媽就上這麼一堂政治課還好說,萬一媽媽隔三差五地提這事,那真是太讓她難堪了。她承諾說:「我給我媽媽說說,叫她別管你的閑事。」

「算了,你別去為難你媽了,我對她還是很尊敬、很感激的,估計她也是受了露西一點恩惠,感激涕零,覺得不幫幫露西心裡過意不去。再就是她自己也有過被人拋棄的經歷,肯定會站在大奶一邊。但這事怎麼說呢?男人的天性就是喜新厭舊,更何況是一個比他老婆年輕漂亮的『新』,他能不動心嗎?」

接下來的日子,媽媽沒再給詹濛濛上政治課,但詹濛濛自己的覺悟好像提高了許多,那些很黃很暴力的話都收起來了,也不敢公開嚷嚷和賽蒙幽會的事了,晚上回家很少超過十一點,像個模範公民。

林妲和陶沙也沒什麼進展,老樣子。他給媽媽接風,請她們三人下了次館子,就沒什麼動靜了。

林妲找過幾個理由,請陶沙幫了幾次忙,無論她的理由多麼拙劣,他都像看不出來一樣,一本正經地幫她的忙,但他再也沒摟過她吻過她。有時走路她主動挽他的手,他也沒拒絕。但如果她想有什麼更進一步的舉動,他就把她的想法扼殺在萌芽狀態。

她不知道如何突破這個瓶頸,只希望早日辦成留學,可以看看他到底跟不跟她去美國。如果他跟去了,兩人到了一個天高皇帝遠的地界,說不定能有所突破。

離聖誕節還有半個月呢,露西就帶著女兒回國省親來了。賽蒙沒讓任何人知道,自己一個人神不知鬼不覺地跑到機場把老婆孩子接回了家,大概準備金屋藏嬌,藏過了假期,把老婆孩子送回美國,再繼續自己的「單身」生活。

但露西很好客,回國沒幾天就給林媽媽打來一個電話,請她們周末去玩。

媽媽把這事告訴了女兒:「露西回來了,請我們周末去他們家玩。」

林妲第一個反應就是:怎麼會這樣?那我們怎麼跟濛濛說?要瞞著她嗎?

「不瞞,直接告訴她,她也請了濛濛的。」

林妲一驚:「她請了濛濛?她知道濛濛這個人?」

媽媽好像剛意識到這一點:「真的呢,她是怎麼知道濛濛住在我們家的?她打電話給我的時候,直接就說請我們三個人。」

「會不會是請我們倆和陶沙三個人?」

「不會,她說得清清楚楚,是我們的房客,那除了濛濛,還能是誰?」

林妲放心了一點:「可能是聽誰說我們家有個房客,就講客氣一併請了吧。我看我們還是不吱聲算了,不帶濛濛去,免得她們兩個相遇鬧出事來。」

媽媽沉吟片刻,說:「那就不告訴吧,到時就說是去我同事家做客。」

但詹濛濛主動跑來找林妲:「賽蒙家這個周末請客,你們去不去呀?」

「我——呃——」

「去就去,不去就不去,這也要『我呃』?不管你們去不去,反正我是要去的。」

「他請你了?」

「請了,他沒請你們?」

「呃——他——露西請了我們一下。」

「那你們去不去呢?」

林妲沒正面回答,而是擔心地問:「你去幹嗎呀?去跟他老婆鬧?」

「鬧什麼呀,一個八級幹部的兒子,值得鬧嗎?」

「那你去幹嗎?」

「我覺得那個露西大媽肯定知道藍少東是誰,等我去套套她,也許能套出藍少東究竟是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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