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八節

林妲跟著陶沙走進卧室,他指著床說:「你坐那裡吧。」

他指指床,示意她坐那裡,他自己則坐在一把壞椅子上。

她在床上坐下,邀請說:「你也坐床上吧。」

「沒事,我就坐這兒。」

「待會兒摔了可別怪我沒叫你上床。」

陶沙有點曖昧地笑了一下,她趕快聲明說:「我不是那個意思。」

「哪個意思?」

「你笑的那個意思。」

「我笑的是什麼意思?」

「你懂的!」

「我不懂。」

林妲急了:「你就懂!你就懂!」

他沒再逗她,催促說:「你跟過來不是要說事的嗎?」

「對,我想幫濛濛打聽一下,看賽蒙有沒有離婚再娶的可能。你不是從小就跟賽蒙在一起嗎?你肯定知道他和露西的戀愛經歷,說給我聽聽,讓我看看他們感情基礎牢不牢。」

陶沙想了一下,乾巴巴地說:「他們是同學,認識很多年,結婚也很多年了,小孩都快七歲了。」

「人家一本戀愛經,你就用這麼幾句話一帶而過了?」

「那你還想聽什麼?」

「你覺得他老婆比濛濛怎麼樣?誰更漂亮?」

「不好比,兩種不同的類型。」

「賽蒙和他老婆吵架嗎?」

「結婚七八年了,吵架當然是免不了的。」

「但是不會離婚,對吧?」

「嗯,不好說,離婚這事太難預測了,有時覺得感情很好的夫妻,突然一下就離了。有些看上去不般配而且吵吵鬧鬧的夫妻,過了很多年也沒離婚。」

「上次賽蒙送我回家的時候,談到了離婚的事,他那時是在說你,現在想來應該是在說他自己,聽口氣他是會離婚的,還說什麼孩子判給媽媽,爸爸在中國不用探視孩子之類的,所以我覺得濛濛還是有希望的,對吧?」

陶沙沒正面回答,只分析說:「其實已婚男人離婚不離婚,要看他的小三是誰了。如果是他很愛的小三,那他拼死拼活也要離婚,就像你爸爸一樣,哪怕妻離子散眾叛親離,脫一層皮他也要離。但如果只是他換個口味的一夜情,那他就會扯出各種理由來拖著不離。」

「那你覺得濛濛對賽蒙來說算哪種?」

「恐怕得算後一種。」

林妲想起賽蒙說過「一個人生活,也有生理需求」之類的話,不由得問:「賽蒙是不是只把濛濛當個臨時解決某種需求的工具?」

「有可能。」

「露西幹嗎放著國內的清福不享,偏要一個人帶著孩子待在國外呢?這不是給了小三可乘之機嗎?還是她對自己的老公特有信心?」

「也不是什麼特有信心,主要是覺得孩子在美國念書比較輕鬆。」

「那他們自己就為孩子犧牲,永遠不見面?」

「怎麼會永遠不見面呢?兩個人都有節假日,可以互相探親嘛。」

「但是現在放暑假,露西怎麼不回國探親呢?」

陶沙笑了一下,解釋說:「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有暑假放?露西又不是在學校工作,哪來什麼暑假?」

「她聖誕節會不會回國?」

「應該會。」

林妲失聲道:「那濛濛怎麼辦?」

陶沙聳聳肩,沒回答。

林妲憤憤不平:「賽蒙怎麼可以這樣?腳踏兩隻船。」

「他不算腳踏兩隻船吧?是濛濛想泡他,但他不一定有那意思。」

林妲也知道有這種可能,覺得這個話題沒什麼可談的了,轉而問:「你對露西怎麼這麼了解?」

「以前是同學,後來又在一個地方工作,當然了解。」

「那你以前是不是也愛著露西,但被賽蒙捷足先登了?」

陶沙齜了一下牙:「你是誰都不放過,都要亂點一下鴛鴦譜的哈?」

「老實說,那你幾十年來就沒愛上過任何女生?」

陶沙想了一陣,說:「愛上過一個。」

「誰呀?不要告訴我是『陶媽』。」

陶沙說他上高中的時候吧,很喜歡班上一個剛轉來的女生,個子很小,單親家庭,好像是她媽和一個什麼相好的男人生的,但那個男人有家室,後來就丟下她們母女跑掉了,她媽好像沒什麼經濟來源,不知道靠什麼生活,她穿得很差,在班上很受欺負。

「你那不是愛,是同情吧?」

「可能是吧,反正就是很在意她,把家裡給的零花錢都偷偷送給她,還總是罩著她,不許別人欺負她。」

「為她打過架嗎?」

「打過。」

「為她寫過詩嗎?」

「沒有。」

林妲知道在這一點是問不出什麼來的了,只好放棄:「不說這些了,那後來呢?」

「後來?聽說她媽找了個有錢的香港老頭,搬到廣東那邊去,她就轉走了。」

「你呢?有沒有追過去找她?」

「沒有。」

「怎麼不去找她呢?」

陶沙想了一會兒:「不知道,完全沒想過去找她的事,而且很快就把她給忘記了。」

林妲沉默了一會兒,憂心忡忡地問:「你是不是覺得我也很可憐,像你那個女同學一樣?」

陶沙看著她,字斟句酌地說:「我沒有覺得你很可憐,但是我覺得你很善良、很柔弱,所以我很想保護你。」

林妲追問:「是不是等我們分開了,你就把我忘了?」

「怎麼會呢?」

「你不是一分開就把你那個女同學忘了嗎?」

陶沙又在那裡想答案去了。

「你慢慢想答案吧,我回房睡覺去了。」林妲很失望地下了床,往門邊走。

陶沙在後面叫林妲:「喂,我還沒把話說完嘛,怎麼就跑掉呢?」

「不早了,我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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