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林海雪原」案 4.「嘩嘩」地撕,「咣咣」地刨,「咔嚓咔嚓」地翻……徹底搜查

「教授」他們到達牡丹江前,連夜部署當地警方協助抓捕。齊玉仙家較近,當地警方立即出擊卻撲了個空。據齊玉仙的妻子講,一個小時前,葛同心忽然匆匆忙忙趕到齊家,連飯也顧不上吃,拉上齊玉仙就走,說是有急事出差。

出差當然是假,從種種跡象判斷,兩人已經得到警訊,出逃了。

難道有內鬼?!

聽說齊、葛二人已經跑了,北京來的警察們都是一愣:這個風是怎麼漏的?

不能啊。

照他們的想法,北京警方的動作可算夠快,也足夠隱蔽。那邊金榮一抓就控制了,夫妻倆都在好吃好喝好招待,但誰也別想往外傳出一句話來。與此同時,通過各方證明,金榮夫婦到北京並無同伴——廢話,誰新婚旅行帶一燈泡啊。

無論是和車輛段核實金榮的身份,還是與當地警方聯絡,都反覆強調保密問題,大家都是老手,不至於泄密吧。

還有一個泄密渠道——出發前「教授」向局裡處里向領導作過彙報。

北京市公安局局長或者二處處長是東北某詐騙拖拉機團伙的卧底……

這種事兒,想想也令人頭大。

事後,發現這些想法都不靠譜,「教授」感嘆要是馬天民在組裡就好了,二處雖然精銳,和這種出身鐵路的傢伙打交道還是太少。

發現嫌疑人失蹤,警方立即布置在牡丹江周圍交通要道實施盤查,爭取對齊葛二人在逃跑途中進行攔截。

「教授」一行到達時得知,葛同心家因距離較遠,當地警方前往途中車輛拋錨,尚未進行搜查,但已有警員乘摩托車趕到,對其住宅進行監控。如果人仍然在那裡,是跑不了的。

從當時的情況判斷,兩名嫌疑人仍然躲在葛同心家的可能性不大,但「教授」仍然立即部署凌晨四點對其進行突然襲擊,希望有意外收穫。凌晨抓捕是北京警察的老傳統了,因為這個時候人的睡眠最深沉,反抗能力最差。

與此同時,「教授」開始做一項後來被認為十分重要的工作——證實犯罪團伙成員。

都這份兒上了,還要證實嗎?

那當然。僅僅有邏輯上的推斷,是代替不了證據的。後來證明,那個硬生生被二婚老婆弄到北京的金榮,正是這個犯罪團伙的核心人物。

金榮被安書記認出,既可以說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也可算倒霉至極,等於提醒大家點兒背不要怨社會。其實,此人冷靜而大膽,在被認出的情況下仍然做出無辜的姿態,贏得周圍很多人同情,幾乎騙過了警方。更重要的是,在發現無法逃脫時,他巧妙地發出了自己已經被警方控制的信號,直接導致齊、葛二犯的逃跑。即使面對警方的審問,他仍然步步為營,死扛到底,一口咬定安書記認錯了人。如果齊、葛二犯不能歸案,又沒有鐵證,是很難令他服罪的。

金榮在整個作案過程中,始終未露姓名,以至於安書記只能說「他是那個『姐夫』」。而齊、葛二人用了化名卻沒有改姓,成為破案線索,明顯犯罪經驗不如金榮。

直到「教授」他們返京,金榮仍在和北京警方軟磨硬泡。最後,拖拉機詐騙案的證據確鑿,打破了他的心理防線。事後從此人口中審出了多起惡性刑事案件。

不過,金榮在當地是外來戶,而齊、葛是本地出身,他們也有自己的長處。別忘了,牡丹江在幾十年前,是以出土匪著稱的,很多居民的祖上,都和土匪打過交道!

事後證明,「教授」到達牡丹江的時候,兩人都已經仗著家傳的本事,輕鬆地避開了警方的設卡,鑽進了小興安嶺的茫茫林海。

因此,警方的攔截盤查,對於齊葛二人來說,並未構成威脅。

真正取得進展的,是「教授」他們對於犯罪嫌疑人的證實。

「教授」問牡丹江車輛段的段長:「你們段有合影嗎?」

「有,不過是一百多人的,不太清楚,你如果需要金、齊、葛三人的照片,我們有留檔的。」

「不,就是合影的最好。」聽說照片上有一百多人,「教授」樂了。

他為什麼樂呢?我國警方規定,對辨認嫌疑人,必須照片上超過十人才可定為有效,這一百多人,太合適了。

我們看美國電視劇,裡面有弄一排嫌疑人來指認的鏡頭,往往會覺得蠻新鮮。實際上我們警方早就在這樣干,只不過出於不透露偵破技巧的原因,沒有搬上銀幕而已。

這裡面也發生過不少笑話。

一次,忽然傳出某老總被雙規的謠言,這真是無中生有的事兒。查來查去,原來是某個員工去指認盜竊嫌疑犯的時候,發現老總赫然在列。

老百姓常常順理成章地認為,供辨認的人員,除了真的罪犯,其他也都是作為嫌疑人抓進來的。其實,為了湊夠供辨認的人員,警察們經常會把其他案件的辦案人員,門口的司機,來訪的客人都「抓」來充數,他們也大體沒有意見。

那天,老總來談「共建」,正趕上認人,警察請人家司機充一個數,這位老總好動而且好奇,說把我也算上行不行……

沒想到認人的恰好是他們公司的員工,老總不認識人家,人家可是天天看老總照片的,於是……

警察後來很鬱悶:真雙規,也不歸公安局管啊,你造謠也有點素質好不好。

為了最終證明此案的作案人員沒有錯認的可能,「教授」把安書記叫來了,說你看看,這個合影裡面有沒有你說的那個姓齊的,還有那個姓葛的?

安書記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個是那姓齊的,這個是那姓葛的。

再問問車輛段的人:「這兩個是不是?」

連連點頭。

好了,此案已經沒有疑問,就等凌晨下手了。

四點還要去葛同心家搜查,這一天,從審問到彙報,從北京到牡丹江,太疲憊了,警察們和衣而卧,稍微休息一會兒。

「教授」形容,自己覺著也就是打了個盹,一睜眼,只見滿室陽光。

「教授」當時臉色就變了——不是四點去抓人嗎?這天都亮了,怎麼也沒人喊我們一聲兒啊?!

看到天已經亮了,「教授」顧不得風度,一腳一個把身邊的北京警察們踹醒,心裡還在奇怪當地警方的人怎麼還不露面。

有一個被踹醒的小警察一看錶,驚呼道:「怎麼才兩點多啊,我的錶停了!」

其他幾個警察也看錶,不禁面面相覷,每個人的表都是兩點多。

「看來不是錶停了,是這地方邪……」第一個發現時間不對的警察脫口而出。

「教授」一皺眉——這叫什麼話!北京警察在牡丹江集體中邪?

先有火車站趕屍,後有牡丹江中邪,就沖這個市局非得讓二處整黨不可。

略一尋思,此事和黨風不正根本扯不上關係。牡丹江靠近我國東端,而且緯度高,夏天太陽出來得早,這是正常的自然現象。據說要到漠河,還有極晝呢,24小時太陽都會在天上散步。

天已經亮了,百密一疏,凌晨抓捕的計畫因為自然現象出現了極大的漏洞。《三國演義》曰:不識天文,不可以為將,不識地理,不可以為將,信然。

雖然明白了是自然現象,「教授」還是匆忙找到當地刑警的帶頭大哥劉隊長,要求立即開始行動。

劉隊長倒沒有意見,不過「教授」一下火車人家老劉就說了自己的觀點:

這倆人都跑了。就算沒跑,以他在當地的經驗,已經派人監視,早抓晚抓都不是問題。

從北京來的警察雖然人數不多,都是二處精銳,如果有嚮導,辦一個這樣的搜捕不過是牛刀小試。但出於尊重當地警方和相關的規定,雙方還是聯合行動。劉隊長尊重首都警察,請「教授」擔任行動總指揮,自己無條件服從。

隊伍一出發,北京警察就愣了。

只聽一聲令下,40名全副武裝的牡丹江刑警荷槍實彈,殺氣騰騰縱身上車,頭車上赫然架著一挺輕機槍!車隊一路警笛長鳴,直奔葛家所在的村莊而去。

知道的,這是去抓詐騙犯,不知道的,還以為去鎮壓叛亂呢!

按說,北京警察是見過世面的,沒事兒站警戒看個親王總統都不新鮮,但北京警察也有不如外地警方的地方:天子腳下,在使用警械上,首都的規定極為嚴格。上次寫十八里店「飛毛腿」,有老警察看了大搖其頭,認為老薩的描述不全面,說我們開始抓「飛毛腿」的時候,根本不允許帶槍,一來二去把這小子給養「熟」了,讓他懂得了警方的工作規律,以後就不好抓了。

要一開始就用槍,早把這小子撂那兒了,還容他猖狂十年?

儘管如此,北京警方對警械的管理始終嚴格,畢竟這種響器在首善之地屬於不祥之物。

所以,雖然二處負責北京市的大案要案,「教授」他們去搜捕,最多不過是帶幾支手槍,哪兒見過這樣浩浩蕩蕩的架勢,跟打狼似的?

看著牡丹江警察在車上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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