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

一天後,6月23日,一輛長身白色的康尼轎車呼嘯著沿180國道向北急駛,車速達到90至100邁,車的白漆在太陽照射下閃閃發光,電鍍發出耀眼的光芒。後排景窗也反射著刺眼的陽光。

波克和勞埃德在哈希塔南邊某個地方殺死了車主並偷了這輛車後開著它幾乎是在到處亂竄。上行81號到美國80號是收費高速公路,到此,波克和勞埃德開始感到神經緊張。他們在最近的6天里殺死了6個人,其中包括康尼車主、他的妻子和女兒。但是,使他們對處在兩州之間感到坐立不安並不是這6個被害人,而是那些毒品和槍支。5克白粉,一個小鼻煙盒,裡面裝滿了鬼才知道有多少的可卡因,還有16磅大麻毒品。另外有兩把0.38口徑,三把0.45口徑,一把波克稱為殺手的0.357口徑手槍,六把短槍以及一挺施麥瑟輕機關槍。殺人是用不著費腦筋的小事,但他倆都明白,如果亞利桑那州警察在偷來的車裡查出裡面裝滿大麻和武器,他們就麻煩了。況且他們還是跨州的流竄犯。從他們跨過內華達州州界開始,他們就已經是跨州了。

跨州流竄犯。勞埃德·亨賴德喜歡它的含意。干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來抓吧,你這個卑鄙的傢伙。來一顆花生米吧,你這個混蛋的警察。

他們在德明調頭向北,現在在180國道上;他們穿過了赫利、巴亞德和稍微大一些的錫爾弗城,在錫爾弗城,勞埃德買了一袋麵包和8份冰淇淋奶汁(噢,我的上帝,為什麼他買了8份這些破東西?他們很快會尿出巧克力的)。

過了錫爾弗城,道路現在又蜿蜒向西,剛好是他們不想去的方向。經過巴克康恩後他們回到了上帝都記不住的鄉間,雙車道黑面路延綿穿過背景中的鼠尾草叢和砂地,尖山和方山。所有清一色的事物使人只想憋足勁兒啐它一口。

波克說:「我們的汽油快沒了。」

「你他媽的要不開這麼快,就不會有這事兒,」勞埃德說。他拿起第三杯冰淇淋奶汁呷了一口,便吐到裡面,搖下窗子,把所有剩下的廢物連同那三杯碰都沒碰過的冰淇淋奶汁一起扔了出去。

「哈!哈!」波克叫著。他開始加大油門。康尼車向前一竄一停,一竄一停。

「騎穩了它,牛仔!」勞埃德叫了一聲。

「哈!哈!」

「你想抽煙嗎?」

「你弄來,我就抽,」波克說,「哈!哈!」

車座地板上有一隻又大又沉的綠包放在勞埃德的兩腳之前。裡面裝著16磅的大麻毒品,他伸手進去,抓了一把,開始卷一支大麻香煙。

「哈!哈!」康尼轎車在白線上進進停停,停停進進。

「幹什麼呢!」勞埃德大聲喊道,「看灑得到處都是!」

「這麼多,從哪兒來的……嗯!」

「加把勁,夥計,我們就要吸上這東西了。我們就要吸上這東西了,我們要點著了一下子就會興奮起來。」

「好吧,漢子。」波克開始把車又平穩地駕駛著,但是他的表情是陰沉的,「這是你的主意,你他媽的主意。」

「你原來認為這是一個好主意吧。」

「是的,但我不知道我們最後會在他媽的亞利桑那州轉來轉去。這樣我們怎麼去紐約呢?」

「夥計,我們要甩掉跟蹤。」勞埃德說。在他的腦海中,他看見警察車庫的門打開了,幾千輛帶有40年代報話器的車子駛入夜幕之中。大燈照射在磚牆上。出來吧,卡納西,我們知道你藏在那兒。

「真他媽運氣,」波克說著,臉上仍然是陰沉沉的。「我們乾的不是人活兒,你知道,除了毒品和槍枝外,我們有什麼?我們有16元錢和他媽的不敢用的300張信用卡。真他媽的操蛋,我們連給這隻能吃的豬添汽油的現金都不夠。」

「上帝會給的,」勞埃德說著,用唾液粘住大麻煙。他用康尼汽車儀錶盤上的打火機點燃了它。「真他媽是快樂的日子。」

「如果你想賣,你幹嗎要抽?」波克繼續說道,他並沒有因上帝會給的想法而得到更多的安慰。

「那麼我們少賣點。來吧,波克,來一口。」

這一招屢試不爽,他哈哈大笑著接過煙。在他們之間有一支施麥瑟槍,鐵柄槍托朝下立著,槍里裝滿了子彈。康尼車在路上狂奔著,它的汽油表指向1/8處。

波克和勞埃德是一年前在內華達州的布朗斯維爾勞改農場認識的。布朗斯維爾有90公頃農田和一座監獄,監獄位於托諾帕以北大約60英里,加布思東北80英里。布爾斯維爾說是農場,其實並沒有多大收成。胡蘿蔔和萵苣在烈日下無精打采地發蔫,已經曬死了。豆科植物和蘆葦應該可以存活。監獄長(他更喜歡別人叫他「老闆」)是一個心狠手辣、自鳴得意的傢伙,而且他的手下也是一路貨色。他喜歡對每個新來的犯人講述一番,布朗斯維爾實行的是最低限度的保安措施,有人逃跑時,他就像歌里所唱的那樣:寶貝沒地兒跑,沒地兒躲。有些人無論如何要試一試,可是大多沒過兩三天就被抓回來了,有被陽光灼傷的,眼睛晃瞎的,還有為討一口水向老闆苦苦哀求的。他們中有的人發瘋般地狂笑,有一位出去三天的年輕人聲稱他在加布思以南幾英里處看到了一座大城堡,一座帶有護城河的城堡,他說,這些護城河由騎著大黑馬的巨人守衛著。幾個月後當科羅拉多的福音佈道會的傳教士在布朗斯維爾佈道時,這位年輕人熱情地接受了耶穌。

安德魯·波克·弗里曼只是因為打了一次人就進來了,他在1989年4月獲釋。他睡的床挨著勞埃德。他對勞埃德說,如果他對大撈一把有興趣,他知道在拉斯維加斯有一些令人感興趣的東西。勞埃德很願意大幹一場。

勞埃德於6月1日被釋放。他是在雷諾犯的罪,罪行是強姦未遂。那個女人是夜總會的歌女,她在回家的路上用裝滿催淚瓦斯的槍射中了勞埃德的眼睛。他感到很幸運,減去在押時間,又因表現好得到了減刑4年的結果,只服了2年刑。在布朗斯維爾,天氣真是他媽的太熱了,熱得幹不了事。

他乘上一輛前往拉斯維加斯的公共汽車,波克在終點站接他。這是一筆大買賣,波克告訴他。他認識一個傢伙,也許把他描繪成「一次性生意合伙人」最恰當。這傢伙在某些圈子裡被稱為文雅的喬治。他為一群叫義大利和西西里名字的人做一些計件工作。嚴格講喬治是臨時幫工。他主要是給這些西西里式的人物取東西和帶東西。有時他從拉斯維加斯取到東西送到洛杉磯。有時他從洛杉磯把其他東西帶到拉斯維加斯。大部分是不起眼的毒品,作為送給上流客戶的免費贈品。槍枝總是取回,從來沒送過。正如波克理解的那樣(波克的理解總是含含糊糊),這些西西里式的人物有時候把鐵傢伙賣給一些獨來獨去的小偷。嗯,波克說,當在不遠處有相當不錯的好處等著時文雅的喬治願意告訴他們這些成交的時間和地點。喬治要求索取他們成功後的25%。波克和勞埃德還需要把喬治捆起來塞住他的嘴,把東西拿走,也許給他兩下子,並且額外再賞他幾巴掌。喬治告誡說,這件事必須幹得天衣無縫,因為這些西西里式的傢伙們沒有一個是可愚弄的。

「嗯,」勞埃德說,「聽起來不錯。」

第二天,波克和勞埃德去見文雅的喬治,他是一個溫文爾雅,高6英尺的人,一個小腦袋不協調地扛在兩肩頂部的脖子上,而脖子看起來好像沒有一樣。他長著一頭捲曲的淡黃色頭髮,這使他看上去有點兒像那位著名的摔跤運動員。

勞埃德對這宗買賣曾經打算再考慮考慮,但波克再一次使他改變了想法。波克對此很在行。喬治告訴他們,下個星期五晚上大約6點鐘再來他的住所。他說:「到時務必戴上面罩,還要把我打得鼻子流血眼睛發青。天哪,我真希望我別陷入這件事里。」

動手的那天晚上,波克和勞埃德乘一輛公共汽車來到了喬治住的那條街的拐角處,下車後戴上了滑雪面罩。門是鎖著的,但是正像喬治答應過的,鎖得不太緊。樓梯下有一間娛樂室,喬治在那兒站著,面前是一個裝滿大麻葉的重包。乒乓球台堆滿了槍枝。喬治有些害怕。

「天哪,哦,天哪,真希望我從未參與過這件事,」他一邊說一邊讓勞埃德用晾衣繩捆他的雙腳,波克則用帶子綁他的手。

接著,勞埃德照著喬治的鼻子猛擊一下,血一下子流了出來,波克又照著他的眼睛給了一下,打了一個烏眼青,這都是按吩咐做的。

「哎喲!」喬治大叫一聲,「你非得下手這麼狠嗎?」

勞埃德指出:「你不是要保證看上去無破綻嗎?」

波克往喬治嘴上粘了一條膠帶。然後兩個人開始收拾物品。

波克停下手說:「老兄,你有什麼事兒瞞著?」

勞埃德緊張地傻笑著說:「沒,沒有的事兒。」

「我不知道喬治是否能保守秘密。」

對於勞埃德來說,這一點倒是沒有想過。他沉思地打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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