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八年·柏林 第7節

九月二十五日凌晨四點,雜誌社記者麥茲·貝卡在霧茫茫中吐著白色的熱氣,匆匆忙忙地趕路回家。他住在波茲坦路後兩條巷的庫歌爾街。

雜誌社的工作時間原本就沒有規則性,不過搞到這麼晚才回家的情形也不是常有的事。天快亮了吧!真想早點鑽進被窩裡。今天雖然是星期天,卻還必須在中午以前到辦公室。

麥茲走進通往庫格爾街的小巷,穿過小巷就到家裡,他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經常有妓女站在這裡拉客,今天卻不見人影,大概是已經回去了。他這麼想著,穿著長筒靴的步伐,快步踩在石板路上。

心情煩悶的時候,麥茲總會喝點小酒,今天他就喝了不少廉價的酒,所以現在很想睡覺。

因為酒精的關係,他的腳步有點不聽使喚。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聞到微微的異樣氣味。那個氣味相當獨特,有點像魚內髒的臭味,也像是污泥臭水溝的氣味,但又混合了酒精的酒臭味。

他停下腳步,低頭看到像睡著一樣倒在路邊的妓女時,33歲的麥茲忍不住驚聲尖叫了起來。

仰倒在地上的妓女有點胖,她雙手高舉過頭,那個姿勢好像在高呼萬歲,脖子邊上有一道想弦月形狀般的傷口。傷口血跡現在已經幹了,但是看得出之前有大量的血液從哪個傷口裡流出來。

不過,讓麥茲驚嚇的發出尖叫的原因,並不是脖子上的傷口,而是她的腹部。

她身上的毛皮短外套是敞開的。

外套下面的襯衫及襯衫下的皮膚被利刃切開,腹部里的內臟裸露了出來。

襯衫好像是被強力來扯開的一樣,上面的紐扣彈掉了,但是胸罩卻完好無損地還穿在身上,只是被血污染了。下半身的裙子的上半部也被切開,不過褲襪還留在腿上。

內臟就放在那上面。在附近的水銀燈光的照射下,發出濕潤的光澤。內臟散在石板路上了,所以散發出強烈的臭味。

橫卧在黑暗巷弄里的物體,好像還寄宿著生命。女人的身體已經不動了,可是從她的身體里溢出的柔軟內臟,讓人產生錯覺,覺得那些內臟是還在微微地呼吸,反覆蠕動的某種軟體動物。麥茲獃獃地站著看了好一陣子。

醒來張開眼睛後,瞄了一下起居室的方向。從開著門縫隙可以看到卡爾的部分背影。他好像正在看電視。電視里正在播報新聞,聽得到女性播音員的呻吟,播報的內容就是昨天晚上發生的瑪莉·維克多命案。莫妮卡躺在床上聽著新聞。

令人吃驚的是,被殺死的妓女除了瑪莉外,竟然還有別人。以波茲坦街為中心,半徑兩百公尺,還有兩個妓女被殺死了。也就是說在同一個時間裡,發生了三件離奇的命案。莫妮卡忍不住長大了雙眼。

莫妮卡搖搖睡眠不足的腦袋後,慢慢地做起身體,披上袍子、穿了拖鞋才往起居室的方向走去。

「啊,莫妮卡,不得了了!我必須馬上去署里才行。」卡爾急急忙忙地叔哦。

「咖啡已經煮好了,麵包和乳酪都在原來的地方。我先走了,晚上見。」卡爾邊說邊站起來,忙著準備出門。

「等一下。」莫妮卡叫住他。「你沒有忘記說什麼嗎?」

「剛才很對不起。我愛你。」他頭也不回地說,然後拿起上衣,抱在手上,出門去了。

莫妮卡坐在撒發生,繼續看電視。

被殺死的妓女的名字是安妮·萊斯卡和瑪格麗特·巴庫斯塔,兩個都是英國名字。還有瑪莉·維克多也像是英國人的名字。主播說:命案或許是仇恨英國人的偏執狂所乾的。

沒一個死者頸部動脈都被割斷,並且是像寫「1」一樣,一刀從胸口往下劃開到下腹。兇手利落的手法宛如外科醫生。

三件命案都發生在少有人經過的偏僻地區,兇手殺人後還把死者的內臟掏出來拋在地板路面上,有些露出來的內臟上有好幾個用刀子切割出來的傷口,被被斷的腸子還掛在死者的肩膀上。怎麼看都像是精神不正常的變態所犯下的殺人事件。

這三個命案還有一個共同的特徵,那就是三名死者的臉上都有藍色墨水的痕迹。不知兇手的理由為何。總之是先以藍色墨水畫在臉上後,再用尖銳的刀子割斷喉嚨。切開腹部。只能用不可理喻來形容這個連續發生的命案事件。主播繼續說道,柏林警署將會成立處理這個案件的特別搜查本部。

莫妮卡關掉電視,因為想再睡一陣子,便回到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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