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八年·柏林 第5節

我在黑暗中醒來,腦子裡還想著埃爾掛·索瑪。別人或許會認為我是在做夢,但我不以為我在做夢,因為我是在「思考」。

索瑪心血來潮時會和我一起睡覺、一起起床,在這個屋子裡呆上好幾天。我們兩個人會像細菌一樣地結合在一起。埃爾掛·索瑪是一個全身都是舌頭般的女人,她巨大舌頭舔過我房間的每一個角落,不論是地板還是床、牆壁、門等等,她都一一舔過了,所以我整天都生活在她的唾液所散發出來的獨特味道中。大概是我已經習慣她的味道了,覺得那樣還蠻好的,感覺彷彿回到抱著膝蓋,捲縮在羊水中的胎兒時期。

在粘粘、潮濕的被窩裡緊緊抱著她的裸體時,我和她都變成了在體液之中蠢蠢蠕動的內臟器官。兩個內臟器纏繞在一起,緩緩移動地探著彼此。當她把我的生殖器含在口中時,既柔軟又有力的舌頭有時吸允、有時舔繞、有時輕柔、有時用力。最後兩個內臟器官化成了一個環,一個器官緩緩地深入另外一個器官。而肛門則是一個黑洞,所有的一切在不久之後都會消失在那個異次元之中。

沒錯,埃爾掛·索瑪就是這樣地充滿了性的吸引力。她可以把一切都收縮在夢裡,像會膨脹、收縮的心臟肌肉,也像我從後面進入她的身體時,在我眼前收縮、膨脹的肛門,讓我的皮膚便如如同總是帶著濕氣的兩棲類動物表皮,改變了我的實際的面貌。就這樣,我遺忘了自己在這個世界裡所犯的罪。那樣的誘惑,存在於名為埃爾掛的肉塊之中。

慾望像被手術刀切下來,放在注滿生理食鹽水的寬口燒杯中,反覆地做著收縮運動,彷彿永遠在痙攣的一立方厘米兔子心臟肌肉般,在漆黑的宇宙中無止境地徘徊,直到乙烯基純白的妖冶光澤圍繞著我。

一用兩手抱住埃爾掛·索瑪的肉塊,年輕女性特有的、魅惑毒藥般的青澀氣味,不斷地從肉塊的眼睛、壁紙、耳朵、嘴巴、性器、尿道、肛門等等地方,緩緩地散發出來。

但是,她已經離開了,這間原本總是充滿充滿濕氣的房間門上,出現了白色的乾燥裂痕,牆壁也變得像沙漠的岩鹽一般起毛了。無論如何我都要讓這個房間回覆到那種濕潤的感覺才行,否則我就活不下去了。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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