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活人禁地 第八章 骷髏人

半夜,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聽見外面突然傳來一聲吼叫,接著是好多人慌張的叫喊聲。我還沒弄清是怎麼回事,帳篷就被掀開了,一股強勁的冷風灌了進來,把我凍得渾身直哆嗦。我怎麼也不能睡了,索性揉揉眼爬起來。外面天剛蒙蒙亮,篝火不知道什麼時候熄滅了,冷風吹過來,灰燼中還往外迸著一點點火星兒。我把刀疤臉扔給我的軍大衣緊緊裹在身上,身子還是被冷得止不住發抖。

整個營地都亂糟糟的,好多人都被趕出了帳篷,像我一樣瑟瑟發抖地站在風裡,搞不懂發生了什麼事情。就看見刀疤臉提著一把長刀,在那兒驢子一般地吼著,挨個掀開大家的帳篷,把人都攆了出來,然後讓大家站成一排,挨個清點人數。

我腦袋還暈乎乎的,半天才搞清楚,原來刀疤臉昨晚喝多了酒,半夜醒來找水喝,掀開一個帳篷,發現裡面的人不在。他也沒多想,想著人也許是撒尿去了。結果他一連掀開幾頂帳篷,人都不在了。他覺得有問題,左找右找也沒找到,就趕緊把人全部叫起來,一查,媽了個巴子,昨天晚上又失蹤了三個人!

我想起昨天晚上霧氣中那個古怪的黑影,正想開口,卻發現死人臉一臉淡然地站在那裡,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明顯不想插手這件事情。我搞不懂他是什麼意思,給他使了個眼色。他的臉綳得緊緊的,活脫脫一副死人臉,氣得我要死。我考慮了半天,還是把涌到嘴邊的話硬憋了回去,想先看看死人臉的意思再說。

金絲眼鏡也走了過來,他的頭髮整整齊齊,一根都沒亂,領口也系得嚴嚴實實。更難得的是,他氣定神閑,舉止優雅,看起來不像是在野外突然起來,更像是在參加一個盛大的宴會。

他簡單地給刀疤臉下了命令:「把他搜出來。」

篝火再一次點起來,火光熊熊。刀疤臉指揮著大家迅速用樹枝和煤油製造出一堆火把,每個人分一支,兩人一組。每組劃分一塊地方,把帳篷四周徹底清查一遍。今天必須查出那鬼東西來,不然以後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我故意挨著死人臉站,和他分到了一組,手裡緊緊握著火把,火光熊熊。我心中有些激動,也有些擔憂,不知道會不會碰到那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

我壓低聲音問死人臉,那失蹤的幾個人是不是和昨晚的黑影有關係。

死人臉沒理我。

我只好對自己說:「這草地里還真他娘的邪門!」

死人臉說:「你要是再不走,會看到更離奇的事情。」

我撇撇嘴:「我多少也見過一些世面好不?我就不信了,還能有什麼離奇的事嚇著我?」

死人臉緩緩地說:「地獄。」

我還真嚇了一跳,問他:「地獄?你說的是傳說中關押著惡鬼的地獄嗎?這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地獄?」

死人臉抬頭看著遠處的雪山,淡淡地說:「到了那裡,你就知道了。」

附近到處都是火把,大家共同向前推進。沒多久,就有人叫道:「腳印,有腳印!」

刀疤臉跑過去,叫道:「都過來!他娘的!這次不能讓他再跑啦!」

十幾支火把將地下照得清清楚楚,果然有一行腳印朝著雪山方向走了過去。腳印應該是剛留下的,還挺清晰,堅定地朝前走著。

一個小兄弟說:「好像,好像是他自己走的……」

另一個人撓著頭皮說:「是不是去撒尿了?」

刀疤臉用火把柄敲了一下他的腦袋:「扯淡!你深更半夜會跑到雪山上撒尿?!也不怕凍掉屁股!」

大家沿著腳印往前走,刀疤臉走在最前面,邊走邊說:「大家招子都他娘的放亮點兒,小心別著了道!待會兒別讓這老小子又飛天上去!」

大家見終於看到了曙光,也跟著起鬨:「跑不了!他就是個會打洞的兔子,咱們也能把兔子洞給他捅開嘍!」

我跟在後面,心裡也很激動。這次的腳印在布滿初露的沼澤地上印得清清楚楚,確實是正常人的腳印。腳印清晰地印在河灘上,朝著雪山方向走去。結果誰也沒有想到,大家跟著腳印走了一會兒,腳印又一次神秘消失了。

刀疤臉氣得在那兒跳著腳咒罵,金絲眼鏡卻要了一支火把,在周圍幾米處的地上仔細照了照,說:「這裡還有一行腳印。」

我湊過去一看,白茫茫的草地上還有一行腳印,和剛才那組截然不同。看起來不像是腳印,倒像是幾個大樹杈子在地上印出來的痕迹,斷斷續續,一直朝前方延伸著。有人再往旁邊一看,不由得頭皮發麻。周圍還有許多類似樹杈子一樣的腳印,密密麻麻,幾乎將整個河灘都印滿了,就像是有許多長著樹杈大腳的東西在這裡開過集體會議一樣。

我的心猛然一跳,這樹杈一樣的腳印,是否為骷髏的腳印呢?我小心地用自己的腳比對了一下,這草地上密密麻麻的樹杈形腳印,有大有小,還真和人腳差不多大。難道說,昨晚這裡竟然聚集了許多恐怖的骷髏生物?他們又要做什麼呢?

看到這樣詭異的一幕,大家都有些頭皮發麻。這支隊伍里雖然都是兇悍之徒,刀口上舔血,什麼古怪物件沒見過,但是碰到這樣離奇詭異的事情,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刀疤臉嗓子有些發乾,他清了清嗓子,罵道:「媽了個巴子,不知道這些鬼東西在幹嗎!被老子撞見了,老子一槍崩了它!」

沒有人笑,也沒有人說話。大家也都覺得有點兒腿腳發軟,恨不得丟下東西往回跑。沉默了一會兒,金絲眼鏡問道:「那幾個兄弟去了哪裡?」

大家才回想過來,來這裡是找人的。可是那幾個人又去了哪裡呢?他們的腳印為何突然消失了?他們的失蹤和這些密密麻麻的鬼腳印有什麼關係呢?大家說不出來,三三兩兩地在那兒小聲嘀咕著。刀疤臉大聲咳嗽著,想掩飾自己的慌張。我的腦子裡亂糟糟的,只想著這麼多密密麻麻的鬼腳印,他們昨晚上到底做了些什麼?

這時候,死人臉淡淡地說:「是那些骷髏,它們背走了這幾個人。」

大家倒吸了一口冷氣,臉色唰地一下變了。有人乾咳了一聲,噔噔噔往回退了好幾步。

死人臉分析得沒錯,一個大活人在這裡突然消失不見了,那就只有一種可能——骷髏人帶走了他們。難怪會有這麼多的骷髏人在這裡集合,原來這些骷髏人竟然聯手搬運走了那幾個大活人!

太陽已經快升起來了,周圍的溫度也逐漸上升,我卻感覺到有一股涼意從腳底下緩緩傳了過來,讓我不由得打了個冷戰。想想一堆骷髏背著活人緩緩往前走的樣子,就讓人毛骨悚然。更可怕的是,按照死人臉的說法,這幫骷髏怪不僅能夠直立行走,恐怕還有完備的意識,甚至會聯合協作。最可怕的是,它們煞費苦心做這些,背後又隱藏著什麼樣的陰謀呢?

刀疤臉狠狠罵道:「媽了個巴子,看來還真給它們背走了!那麼多腳印,到底是背到哪裡去啦?」

太陽終於照亮了草原,大家已經能清晰地看到地下的一排排腳印。各種腳印都有,有的在河灘上徘徊,有的在原地轉圈,有的往雪山方向走,有的往草地方向走,還有的朝著河水方向走,不知道到底是哪具骷髏背走了人。

死人臉看了一眼,便徑直朝著一組腳印走了過去。

謝教授也看了看腳印,點了點頭,跟了過去。

金絲眼鏡朝刀疤臉點了點頭,刀疤臉猛然一揮手,罵了聲:「媽了個巴子,干他娘的!」領著一幫人跟在死人臉後面沖了過去。

我看了看這行腳印,沒看出來和其他腳印有什麼區別,便跟上謝教授,問他這行腳印有什麼不同。

謝教授說:「這行腳印明顯比其他腳印要深一些。」

「深一些?」我問。

謝教授點點頭,說:「你看,它的腳掌和其他腳掌大小是差不多,應該也是一具骷髏。但是這行腳印陷入地下比較深,說明它身上背了什麼沉重的東西。這個東西是什麼呢?應該就是死人。」

「啊?!」我忍不住了,「難道說,那些骷髏還真能把人背走?」

謝教授面色嚴肅地點點頭,說:「目前來看,恐怕是這樣。」

我說:「這怎麼可能?!難道像《西遊記》里寫的那樣,它們成了白骨精?」

謝教授苦笑著:「白骨精只是小說中的杜撰,一具枯骨怎麼可能會有生命呢?不過你也看到了,目前唯一的解釋就是那些骷髏能自己行動,並且還能背負人行走。我知道,這確實違背了常識,但是目前看到的事實就是這樣。不過,最終的結果,要等我們找到那些骷髏才能確認。」

我還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問他:「謝教授,難道你也相信骷髏能走路,還能背走人嗎?」

謝教授沉默了一下,說:「我相信科學,但是我更相信事實。事實是客觀存在的,科學只是用來解釋事實為何存在的理論而已。」他邁開大步,繼續朝前走。

我在原地愣了一下,細細品味著這句話,也趕緊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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