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活人禁地 第七章 一支匪幫組成的隊伍

讓我沒有想到的是,死人臉竟然是和一支隊伍搭伴進入的草原,這顯然和他喜歡獨來獨往的個性不相符合。更讓我驚奇的是,跟死人臉一起進入草原的,竟然是我們在郎木寺遇到的刀疤臉和金絲眼鏡帶領的馬幫。這支隊伍有二十多個人,鬧哄哄的,在雪山下的一塊草地上扎著一堆帳篷,帳篷外拴著七八匹馬。

刀疤臉正躺在一堆乾草上曬太陽,看到我後,一下子坐了起來,打了個響指:「嘿,我當是誰呢,原來是秀才!秀才,這草原上的羊肉膻氣不?」引得一群人跟著哈哈大笑。

死人臉走了過來,跟我並排站在一起。馬上沒有人敢笑了,連吭都不敢吭一聲。

金絲眼鏡也從帳篷里走了出來,看見死人臉,點了點頭,然後跟一個手下安排了一下。手下馬上給我遞過來手巾和茶水,伺候得很殷勤。我累得要虛脫了,也懶得理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動也不想動。

金絲眼鏡走過來,跟死人臉小聲商議著事情。死人臉明顯有些不耐煩,偶爾點點頭,鼻子里哼兩聲。金絲眼鏡明顯很尊重死人臉,看到死人臉點頭後,才客客氣氣地離去。

這支隊伍都是粗魯的漢子,裝備齊全,糧草充足。大家肆無忌憚地調侃,咒罵著這裡的鬼天氣,有時候兩個人還會在大家的吆喝聲中幹上那麼一架。這種亂鬨哄的氣氛,在這個荒涼冷漠的草原中,讓我感到一種家的溫馨,還有一種別樣的安全感。在這荒無人煙的草地里連續跋涉了幾天,終於能遇到一群活人,重新回到充滿人氣的環境中,我感覺就像是從地獄回到了人間。

刀疤臉也湊過來,給我扔了根煙捲,又讓人給我弄了點兒吃的,跟我在那兒胡天海地胡扯起來。喝完酥油茶,吃了點兒乾糧,我渾身暖洋洋的,感覺力量又重新回到了身上。我和刀疤臉簡單地說了一下行程,就說和猴子他們失散了,中途被死人臉給救了。

正說著,從旁邊一個帳篷走出來一個人。我一下愣住了,沒想到又遇到了一個熟人——我們在太行山黃河古道監督挖河時,遇到的謝教授。

謝教授看到我,也明顯愣了一下,然後自嘲地笑了笑,搖了搖頭,便招呼我去帳篷里,讓我用帳篷里燒熱的水洗乾淨腳。這裡天太冷,要是腳保護不好,很可能會凍傷,那就麻煩了。

在這種情況下遇到謝教授,我也有一肚子話要說,趕緊跟他去了帳篷。我脫下鞋子看看,腳底下磨得全是水泡,好多水泡又磨爛了,幾乎粘在鞋上。我邊用熱水燙著腳,邊和謝教授說話。

謝教授問我上次的黑棺怎麼樣了,黃七爺他們可好。那黑棺的事情太過古怪,再說我也沒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也不好跟謝教授說,就隨便編了個故事混了過去。黃七爺他們的事情,更是驚悚,一兩句話也說不清楚。謝教授這樣猛然一問,讓我不知道怎麼回答了。我想起剛才在雪山上的歷險,忙跟他說起剛才看到的那個巨大怪物,把話題給岔了開去。

謝教授沉吟了一會兒,說,距這裡不遠處有一座達古雪山,雪山上有許多遠古時期的冰川。據說在那些冰川中曾經發現過一些冰河世紀的巨型野獸屍體,我當時在雪山上看到的,也許就是遠古生物的巨大屍骸。

我心裡想著,這底下都是積雪,要說是冰川下封住的遠古怪物倒也說得過去,但老子明明看見那邪乎東西的眼珠子還能動。難道說這冰河世紀的怪物一直存活了億萬年?!不過這話我只在心裡想想,怕被謝教授笑話,沒敢說出來。

提到從前的事情,我想起黃七爺死在龜葬城裡,心中又起了波瀾,忙問謝教授知不知道黃七爺從前的事情。謝教授搖搖頭,說他和黃七爺也就聊過一次,對於他的生平經歷知道得不多,只知道他是個怪人,不和任何人來往,但是對於黃河上的秘聞掌故卻了如指掌。

我心裡一動,問他有沒有問過黃七爺,黃河下有鐵鏈子的事。謝教授點點頭:「這個事情,我倒是問過他。」我忙問他:「他怎麼說?」謝教授說:「他對這些事情很忌諱,我再三詢問,他才說了句『這些鐵鏈子並非凡物,凡妄動者必遭天譴』。」我疑道:「凡妄動者,必遭天譴?」謝教授點點頭,說:「還記得當時我給你提到過的鬼眼人嗎?」我說:「那些神秘的地下三眼人嗎?」謝教授說:「是的。我總覺得那些神秘消失的鬼眼人,應該和黃河下的鐵鏈有著一些神秘聯繫。」我搞不懂了:「鐵鏈怎麼能和鬼眼人有聯繫?」

謝教授點點頭:「按照古書的記載,那些鬼眼人本事很大,不僅可以驅趕大型野獸征戰,還能尋找到金子等貴重金屬,可以說在那個時代掌握了非常強的財力和物力,別說是自保,就算是侵略其他小部落都夠了。但是他們卻藏匿了這些貴重金屬,然後消失在了地下洞穴中。為什麼他們整個民族在鼎盛時期突然消失了?他們攜帶的大量貴重金屬又去了哪裡?他們骸骨的尾骨又怎麼解釋?這些問題,那麼多年來都一直沒有答案。」

我說:「的確有問題。誰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要去地下受苦呢?」

謝教授說:「所以說,我一直懷疑,他們攜帶著貴重金屬進入地下洞穴中,肯定有什麼目的。」

我問:「什麼目的?」

謝教授搖了搖頭,說:「這就不知道了。古人的思維和我們不太一樣,好多時候很難理解。譬如一些古人追求永生,追求一些虛無縹緲的東西,這些都是我們不能理解的。」

我心裡冒出了一個想法,隨口說道:「謝教授,你看他們會不會和黃河底下的鐵鏈子有關係呢?」

謝教授從眼鏡上方看著我:「你是說,黃河底下的鐵鏈子是他們製造的?」

我立刻臉紅了:「我只是隨便說的,我哪懂這些……」

謝教授擺擺手,認真地說:「有懷疑的精神總是好的,不管想法多離譜,都是值得表揚的。有些人主張思想高度統一,我覺得這是不對的。真理是越辯越明的,歷史最終會證明一切對錯……」

他也覺得自己說遠了,揮揮手,自嘲地笑了笑,說:「人一老,就愛嘮叨幾句。不說了,不說了……小白,你剛才提出的觀點確實有幾分可能性。我們假設一下,這些鬼眼人將大量貴重金屬隱藏在地下的山洞中,在那裡將這些金屬鑄造成許多條粗大結實的鐵鏈,然後用這些鐵鏈去做一些很危險的事情,比如綁住什麼水怪,或者是做成吊索一樣的東西,去吊什麼巨型東西。這件事情很重要,要讓他們傾盡全力去做,將所有的財富和人力全部用上。但是最終這件事情還是失敗了,所以整個民族都死掉了。黃河上只剩下了一些鐵鏈,就是我們現在看到的這樣。」

他大笑著,拿下眼鏡擦了擦眼鏡片,說:「要是這一切真成立的話,那鬼眼人要做的事情,恐怕真是已經大到難以想像的地步了。這個謎恐怕要比鬼眼人是如何消失的更神秘。」

我也笑了,笑得苦苦的。這個世界上有許多謎我們無法解釋,甚至無法猜測。但是我怎麼也想不到,如今這些神話傳說一樣的謎團竟然牽涉到了我身上。黃河上的鐵鏈,神秘的深淵大鼎,傳說中的金門,黃七爺和我爺爺神秘的死法,金門祖師爺的真實身份,這一切恐怕要比那個神秘的混賬鬼眼人神秘一百倍一千倍吧!

我又問謝教授為什麼來這裡。他並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只是感慨著世事難料,接著轉向了其他話題。既然他有意迴避,我也不好再問。不過看他的感慨,應該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不然也不會選擇和這幫人混在一起。因為我和謝教授都沒有向對方坦白,所以聊天也越來越尷尬,後來只好扯扯天氣什麼的。我待了一會兒,把腳上敷了葯,就找個機會出去了。

猴子和宋姨的不辭而別,死人臉的神秘出現,讓我無路可去,只好加入這支魚龍混雜的隊伍。我想著等他們出草原時,跟著他們一起走出去。這幫人匪氣十足,一口苞米子味兒的東北話,像是東北大山裡的鬍子。不過解放後,鬍子不都被圍剿了嗎,死人臉和謝教授又怎麼會加入到這支隊伍中來?這支隊伍的目標明顯也是大雪山,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們並沒有選擇猴子上山的道路,而是選擇繞著大雪山轉一圈,準備從雪山背後上山。

這支兇悍隊伍的頭領,竟然是看起來文文弱弱的金絲眼鏡。這人平時看起來像個教書先生,戴著眼鏡,說話很有禮貌,但是隊伍中的人明顯都很怕他。連天不怕地不怕的刀疤臉,見了他聲音都會降八度。

刀疤臉見我加入隊伍,倒還挺興奮,說這次帶我好好見見世面,別成天光知道念死書,死念書!只有謝教授像是有什麼顧慮,搖了搖頭,像是要說什麼,但還是什麼也沒說。死人臉還是那副表情,一副根本不認識我的樣子,直接把我當成空氣。

和刀疤臉混熟之後,我也偷偷問過他,他們到底來這裡幹嗎。

沒想到一向大大咧咧的刀疤臉對這個問題卻很慎重,只是模糊地告訴我,他們這次要進入雪山。我再問他去雪山幹嗎,他就開始跟我扯淡了,說什麼人生在世,吃喝二字,你狗日的吃好喝好不就成了,管他娘的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