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活人禁地 第四章 吃人的白霧

前面是一個水潭,出乎我們的意料,這個水潭很乾凈,也很大,簡直像是一個小型湖泊,水面上浮著幾截蘆葦。雖然還是看不到水鳥,但是湖水清亮,照得我的眼睛發亮,整個人也不由得神清氣爽起來。

這個水潭完全不像一路上見到的臭水泡子,翻著噁心的水泡,漂著腐爛的綠毛。這潭水清澈,裡面長著幾株水蓮,漂著幾縷綠油油的水草,一看就讓人神清氣爽。

猴子很警惕,先上前一步,試了試沒問題,才招呼我過去。

我歡呼一聲,趕緊踢下鞋子,先將臉、手洗凈,然後坐在水邊,用撿來的一截棍子將身上和鞋子上的泥塊扒拉下來。

猴子也簡單地洗了把臉,在那兒研究水潭周圍的環境。

我直挺挺地躺在水潭邊,好不容易緩過勁兒來,才發現腳後跟疼得厲害。脫下鞋子一看,兩個腳後跟早就磨爛了,血肉模糊,鞋子里都是血。

我疼得直咧嘴,讓猴子也看看腳後跟有沒有問題。

猴子沒說話,仔細看著四周的草地,眉頭皺得緊緊的。再後來他繞著水潭走了一圈,把泥塊拋入潭水中,查看著潭水的動靜。

「怎麼了?」我心不在焉地問他。

猴子搖搖頭,說:「這裡有點兒不對。」

我心疼地看著腳後跟,恨恨地說:「你小子看哪裡都有問題!他娘的,老子的腳丫子都走爛了!要走你自己走,反正老子是走不動啦!」

猴子耐心地給我解釋:「老白,這裡真不對勁兒!你看,咱們剛才走過的沼澤是鹽鹼地,水是鹹的,不僅人不能喝,動物也沒法喝。這片水潭裡長了水草,說明是淡水,還很乾凈,說明水肯定能飲用。那麼,這樣大的一片淡水,為什麼沒動物來喝水呢?」

我不以為然:「你小子就愛一驚一乍的,咱們兩個大活人坐在這兒,什麼動物不都給嚇跑了!」

猴子搖搖頭,說:「你看這水潭邊,連一個動物腳印也沒有,這是不合理的。」

我光著腳四處看了看,水潭邊乾乾淨淨,別說是動物腳印,連一隻鳥的爪印都沒有。我仔細朝水潭裡看著,潭水清澈見底,看得清清楚楚,不僅沒有魚,連只蟲子也沒有。

娘的,別說,這水潭確實有點兒不對勁兒!

按說不管是在野外的草地上,還是在水塘中,都應該是生機勃勃的,到處能看到各種生物,聽到各種聲音,蛐蛐的響亮鳴叫,蛇的嘶叫,螞蚱呼啦呼啦飛起來,魚在水下吃草的咀嚼聲,青蛙撲騰一下跳進水裡,鑽進水底下的淤泥中不見了,等等。

這裡卻靜悄悄的,一點兒聲音都沒有,水是一潭死水,草地也是枯黃色的。我用棍子使勁兒敲打著水潭、草叢,非但沒有什麼東西,甚至連一點兒生命的跡象也沒有。

這裡就像是一塊與世隔絕的死亡之地,所有生命都不存在。

我抬頭看看蒼茫的天空,這時候已經臨近黃昏,天空上也是一派青黃色,慘淡淡的。我眯著眼看了半天,連天上也是光禿禿的,別說是常見的一團團飛蟲,連只鳥兒都沒有。

嘿,這可真是邪門了!

我爬起來問猴子:「這他娘的是怎麼回事?怎麼連只鳥都沒有?」

猴子沒說話,只是陰沉著臉看著遠方的草原。

我問:「這草原里多沼澤,會不會這樣的地形就是沒有生物的呢?」

猴子搖搖頭,說:「沼澤也有沼澤的生物圈,蛇、蛙、各種蟲子……你沒讀過紅軍過草地的故事?老炊事員還能在草地上挖出蚯蚓,給戰士們釣魚吃呢!你看咱們這裡的水潭,像是有魚嗎?」

我撓撓頭,說:「還真他娘的奇怪了!」

猴子沉吟著:「這樣可能會有兩種情況……第一種就是,這片草原根本就是個死地,什麼生物都沒有——不過這個不大可能。不然就是第二種情況了……」

我見他吞吞吐吐,忙問他:「什麼情況?」

猴子說:「這水潭中隱藏著一隻巨獸,牢牢霸佔住了這裡。凡是來這裡的野獸,都被它給吃掉了。久而久之,就沒有什麼野獸敢過來了。」

我問猴子:「這水底下最可能有什麼動物?」

猴子猜測著:「看來這附近應該有一隻比較大的動物,以這裡的環境來說,應該是蟒蛇一類的爬行動物。」

我聽他這樣一說,心裡也犯怵,但是嘴上卻強撐著:「小小的長蟲崽子,有什麼要緊?咱哥兒倆在太行山可血洗過大蟒,大不了咱們再出手一次,給它留下點兒記號!」

猴子沒有回話,只是擔憂地看著水潭,催我趕緊走,要是在天黑之前還走不出它的勢力範圍,在黑暗中被它攻擊,那就危險了。

我咬咬牙,不管腳後跟鑽心地疼,狠狠心套上鞋子。鞋跟磨到了傷口,疼得我直咧嘴。我將鞋子在地下使勁兒一蹬,卻蹬掉了一大塊草皮。

我有些奇怪,蹲下身看。這裡的小草很古怪,根須很短,都貼著地面生長,並沒有往地下深扎,所以一踢就踢下來一塊。

這就更奇怪了。我蹲下身子仔細看了看,發現草皮下的土壤呈一種磚紅色,就像是被人燒制過一樣,摸起來像是一顆顆的沙粒,很堅硬。難怪連草皮都長不紮實,用腳一踢就掉下來一片。

猴子看著這片草皮,「咦」了一聲,又在各處看了看,發現附近都是這樣的草皮。

他有些擔憂地看著草地,又看著遠處的雪山,催著我走。

我看他神態不對,忙問他怎麼了。

猴子的眉頭皺緊了,說:「這裡的土色不對。」

我說:「是不對,這些土像是被人燒過一樣!我猜測,會不會是這裡發生過山火,大火把草地給燒光了,連地下的土都被燒紅了。」

猴子卻說:「不可能。草原大火能燒多久?你看這底下的土色,像是幾天就能燒出來的嗎?」

他沉吟著:「除非是……」

我說:「除非是什麼?」

猴子說:「除非是這裡曾經墜落過一塊隕石,隕石帶來的大火將這片草原燒成了這個顏色。我以前聽人家說過,隕石落下的地方就是沒有什麼生物,光禿禿的,像是一泡子臭水!」

我說:「不能啊,你看這片草原都是光禿禿的,也沒有隕石坑啊!」

猴子轉過頭看著我,緩緩說道:「老白,你還記得若爾蓋草原的地形嗎?」

我說:「什麼地形?不就是個盆地嗎?」

猴子點點頭,說:「你有沒有想過,若爾蓋周圍都是高高的雪山,那裡怎麼突然塌陷了一塊,出現了一塊盆地?」

我說:「啊,你是說這裡本來都是群山,這個盆地是天上掉下來的隕石給砸成的?」

猴子陰沉著臉沒說話,只是催著我快點兒走,說:「這裡太安靜了,安靜得有些不正常。要是這裡連一條蛇、一隻螞蚱都沒法生存,肯定大有古怪,我們還是趕緊離開的好。」

走了不知道有多遠,猴子用腳踢踢草皮,見草皮結結實實的,下面終於不是紅色的土壤,才停下來。

天已經蒙蒙黑了,太陽一落下,溫度降得很快,風颼颼刮過來,凍得我胳膊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我邊搓著胳膊,邊在周圍劃拉了一堆枯草灌木,生了一堆火。

臨走前,宋姨給我們包了一些食物,有一大塊風乾的氂牛肉,有幾塊糌粑,還有一個封得緊緊的陶罐,打開後酒氣撲鼻——原來是一罐青稞酒。

我樂得直咧嘴,今天走了這麼遠的路,累得腿肚子都抽筋,還真得好好補補。

我先把氂牛肉切開,又把糌粑在火上烤得焦黃。青稞混著氂牛肉的香氣溢出來,饞得我直流口水。我一邊狼吞虎咽地吃,一邊大聲叫猴子,讓他趕緊來,過時不候,午門斬首。

叫了一會兒,猴子連個屁都沒放。我看著奇怪,在褲子上擦了擦手,過去一看,猴子蹲在草地上,撅了根樹枝,正在使勁兒挖土。

我諷刺他,說:「嘿,這土裡沒什麼吃的吧?那麼積極,這地底下到底是埋著金元寶還是金箍棒?」

猴子不理我,繼續往下挖。

泥土裡全是一層層密密麻麻的草根,很難挖。挖出草根後,底下就容易了。猴子大概挖了一米多深,棍子似乎碰到了什麼東西,一下子戳不動了。

猴子探身下去,用手清理掉下面的土,叫了聲:「老白?」

我說:「嘿,還真挖到寶貝了?!」

猴子悶聲說:「是石頭。」

我嗤笑著:「一塊破石頭,有什麼大不了的?」

猴子說:「這不是普通的石頭,你過來看看。」

他把身體挪開,我看了看,底下是一塊很平整的石頭,整整齊齊地鋪在地下。那石頭顏色古怪,是土褐色,看起來不像是塊石頭,倒更像是大泥塊。我特意用腳使勁兒跺了跺,確實是塊結結實實的大石頭。

我說:「這不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塊石頭嗎?有啥稀罕的?」

猴子卻說:「你看,這塊石頭被人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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