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透過改變找到那不變的

1973年3月27日於印度孟買

經文:

對待朋友和對待陌生人要不相同地相同,在榮譽和不榮譽當中也要不相同地相同。

這裡是改變、改變、又改變的領域,透過改變,耗盡改變。

諾斯羅普(Northrope)曾經說過,西方的頭腦一直在找尋存在的理論成分、找尋事情發生的因果關聯,原因是什麼,要如何控制結果,人類要如何駕馭自然;而東方的頭腦,諾斯羅普說,東方的頭腦一直從事於不同的冒險歷程,他們的追求一直都是去找到真實存在的美學成分。不是理論成分,而是美學成分。

東方的頭腦並沒有積極追求要知道如何去駕馭自然,它一直興趣於如何與自然合而為一,不是興趣於如何去克服它,而是興趣於如何與它保持一種深深的友誼關係,以及如何深深地溶入它。西方的頭腦一直處於衝突和爭鬥之中,而東方的頭腦一直處於一種神秘和愛的關係當中。我不知道諾斯羅普是否會同意我,但是我的感覺是:科學是一種恨,一種跟自然的恨的關係,因此產生了奮鬥、抗爭、征服,這些都是帶有戰勝意味的語言。

宗教是一種愛的關係,因此沒有衝突,也沒有鬥爭,就另一方面而言,科學是一種男性的態度,而宗教是一種女性的態度;科學是能動性的,宗教是接受性的。東方的頭腦是宗教性的,或者,如果你讓我說的話,我會說:不論一個宗教的頭腦在那裡,它都是東方的,而科學的頭腦是西方的,這跟一個人生長在東方,或生長在西方沒有什麼關係,我使用"東方"和"西方"是作為兩種態度、兩種作法,而不是作為兩個地理名詞。你可以生在西方,但你或許不屬於那裡,你或許是徹頭徹尾地東方的;你或許生活在東方,但你或許不屬於東方,你或許是科學的,你的作法或許是數學的、理智的。

坦陀羅是絕對東方的,它是一種參與真實存在的方式,是一種如何與它合而為一的方式,如何溶掉界限的方式,如何進入一個未分化的領域的方式。頭腦會分化,會創造出界限和定義,因為如果沒有定義、沒有界限,頭腦就不能夠運作,界限越清楚,頭腦越可能運作,所以頭腦會切斷、會區分、會切碎每一樣東西。

宗教是一個界限的融解,為的是要進入那個沒有分化的領域,在那裡沒有定義、沒有界限,每一樣東西都進入其他每一樣東西,每一樣東西都是其他每一樣東西,你無法切斷,你無法切碎存在。在每一種作法里,那個結果一定是非常不同的。藉著科學的作法,藉著分割和切碎,你只能夠達到死的微粒、死的原子,因為生命是某種不能夠切成好幾個部分的東西,你一切開它的那個片刻,它就不復存在了,它就好像一個人藉著研究每一個單一的音符來研究交響曲。每一個單一的音符都是交響曲的一部分,但它不是交響曲,交響曲是由很多音符互相融入而創造出來的,你不能夠藉著研究音符來研究交響曲。

我不能夠藉著研究你的各個部分來研究你,你並非只是各個部分的總和,你比那個更多,當你分割、切斷、分析,生命就消失了,只有死的部分被留下來,那就是為什麼科學沒有能力知道生命是什麼,任何透過科學所知道的都將是關於死亡和物質,它永遠不是關於生命。科學或許會變得有能力來駕馭生命,但是生命仍然不為科學所知,科學甚至碰觸不到生命,生命對科學來講仍然是不可知的。生命無法藉著科技的方法、藉著科學的方法論、藉著科學的作法來知道。

那就是為什麼科學一直在否定,否定任何不是物質的東西,它的作法阻止任何跟生命的東西接觸;相反的情形也是一樣,如果你開始深入宗教,你將會開始否定物質,因此,山卡拉說:物質是幻象,它不存在,它只是看起來存在。整個東方的作法都一直否定世界、否定物質、否定任何物質的東西,為什麼呢?因為科學繼續在否定生命、否定神性、否定意識。深層的宗教經驗繼續在否定物質、否定所有物質的東西。為什麼呢?因為它的作法就是如此。如果你以不要分化的方式來看生命,那麼物質就會消失,物質是被分割的生命、被分化的生命,物質意味著被定義了的生命、被分解成很多部分的生命。

所以,當然,如果你不分化地去看生命,而且變成它的一部分,深深地溶入它;如果你跟存在合而為一,就好像兩個愛人成為一體,那麼,物質就消失了,那就是為什麼山卡拉說:物質是幻象,如果你溶入存在,那麼它就是幻象,但是馬克思說意識只是一項副產品,它不是具有實質的,它只是一個物質的功能。如果你分割生命,那麼意識就消失了,它就變成幻象,那麼就只有物質存在。

我要告訴你的是:存在是一體的。如果你透過分析來研究它,它看起來是物質的、是死的。如果你透過參與來研究它,它看起來就像生命、就像神性、就像意識。如果你透過科學來接近它,那麼就不可能有任何深刻的喜樂發生在你身上,因為對死的物質而言,喜樂是不可能的,它最多只能夠是幻象的,唯有深深的參與,才可能有喜樂。

坦陀羅是一種愛的技巧,它的努力是要使你跟存在成為一體,所以在你能夠進入它之前,你將必須丟掉很多東西,你必須丟掉你分析東西的習慣模式,你必須丟掉根深蒂固的抗爭態度,以及以征服作為著眼點的思考。

當喜拉利(Hillary)到達喜馬拉雅山的最高峰——埃弗勒斯峰,所有的西方世界都將它報導為一種征服——征服埃弗勒斯峰,唯有在日本的一個禪寺里,牆上的報紙寫著:"埃弗勒斯峰已經被當成朋友。"——不是被征服!不同就在這裡:"埃弗勒斯峰已經被當成朋友。"現在人類已經跟它成為友善的。埃弗勒斯峰讓喜拉利去到它那裡,那不是一種征服。"征服"這個字眼是粗鄙的、暴力的,以征服來思考顯示出侵略性。埃弗勒斯峰接受了喜拉利,它歡迎他,現在人類已經變成跟它友善了,現在那個裂縫已經被連接起來了,現在我們已經不是不認識了,我們之中的一個人被埃弗勒斯峰接受了,現在埃弗勒斯峰已經變成了人類意識的一部分,這是一種聯結。

那麼整個事情就變得完全不同,它依你如何來看它而定。在我們進入這些技巧之前,這一點要記住。記住:坦陀羅是一種朝向存在的愛的努力,那就是為什麼有那麼多的性被坦陀羅所使用,因為它是一種愛的技巧,它不只是男女之間的愛,它是你跟存在之間的愛。首度地,透過一個女人,存在變得對你具有意義。如果你是一個女人,那麼,首度地,透過一個男人,存在變得對你具有意義。

那就是為什麼性被坦陀羅討論和使用那麼多。把你自己想成是完全無性的,好像你一生下來,所有的性就從你身上拿開,只要想想:你生下來的那一天所有的性都完全從你的身上拿開,那麼,你將不能夠去愛,你將不能夠感覺跟任何人的親密,你將很難走出你自己,你將會保持封閉,你將不能夠去接近,你將不能夠走出去會見別人,你將會成為存在裡面一個死的東西,每一個方向都封閉起來。

性是你向外伸展的努力,你走出你自己,別人變成了中心,你將你的自我丟在背後,你離開它去會見某人。如果你真的想要去會見某人,你將必須臣服,而如果別人也想會見你,他也必須走出來。注意看在愛裡面的奇蹟,注意看發生了什麼,你移到別人那裡,而別人移到你這裡,他進入你,而你進入他或她,你改變了位置,現在他變成你的靈魂,而你變成她或他的靈魂,這是一種參與,現在你們會合,你們變成一個圓圈,這是你沒有封閉在自我裡面的第一次會合,這個會合能夠變成朝向跟宇宙、跟存在、跟實體作更大的會合的墊腳石。

坦陀羅不是以理智為基礎,而是以心為基礎,它不是一種理智的努力,而是一種感覺的努力,記住這一點,因為它將會幫助你去了解這些技巧。現在我們要進入這些技巧。

第一個技巧:

對待朋友和對待陌生人要不相同地相同,在榮譽和不榮譽當中也要不相同地相同。

"要不相同地相同。"這是基礎。什麼發生在你裡面?有兩件事發生,某種在你裡面的東西繼續保持相同,它從來不改變。你或許沒有觀察過它,你或許還沒有碰過它,但是如果你觀察過,你將會知道某種在你裡面的東西經常保持一樣,因為那個一樣,你就能夠有一個認同,因為那個一樣,你就覺得你自己歸於中心,否則你將成為一團糟。你說:"我的孩提時代。"現在它還留下什麼?是"誰"在說"我的孩提時代"?這個"我"是誰?

你的孩提時代沒有留下什麼,如果你孩提時代的照片第一次拿給你看,你將不能夠認出它們,每一樣東西都改變了,你的身體已經不再相同,沒有一個細胞仍然保持相同。生理學家說身體是一個流動,它就好像河流,每一個片刻都有很多細胞在死,也有很多新的細胞被生出來,在七年之內,你的身體就會完全改變,所以如果你能夠活七十歲,你的身體將會完全更新十次以上。

你的身體和頭腦每一個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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