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谷雄把女子帶回府邸。
問她叫什麼名字,答說不知道,長谷雄便為她取名露蟲。
長谷雄雖和女子一同在府邸生活,卻聽從鬼的話,百日之期未到之前,連手指都不敢去碰她一下。
如果露蟲只是個普通女子,長谷雄對鬼的話根本會充耳不聞,可能十日不到就出手了。
不過,這女子長得實在太美了。
萬一如鬼所言,這女子從自己手中消失的話——
長谷雄認為自己將會活不下去。
等同全世界——
鬼說的絲毫不假。
對長谷雄而言,失去露蟲,等同失去了全部的世界。
萬一失去這女子——
無論如何貴重的物品,無論何等美麗的女人,恐怕都無法慰藉自己吧!
即使能創作出多麼華麗璀璨的詩句,也無法交換這女子。
只要有露蟲在身邊,已經不需要詩句。
比起過去到現在所作的一切詩句,比起未來到永遠所作的任何詩句,對長谷雄來說,只有露蟲才是最重要的。
因此,長谷雄不敢對露蟲出手。
連她的手都不敢去碰——
對長谷雄來說,這是比任何嚴刑拷打都還要痛苦的處罰。
八月十五日,美麗的月夜。
長谷雄點起燈火,翻開卷子。
旁邊有座黑色漆器的二層書架,擺放好些卷子與典籍。
長谷雄的眼睛掃過卷子好幾回,但裡面的內容絲毫進不到腦海里。
內心挂念的儘是坐在外廊地板上,隔著屋檐仰望月亮而嘆氣的露蟲。
現在好想立刻跑到露蟲身邊,從她身後緊緊摟住,吸吮她的嘴唇,以自己的手撫摸她的肌膚。但是,他壓抑住了。愈是壓抑,自身的肉體愈是積壓,連吐出氣息的溫度也節節上升。自己的肉體和肌膚,因這股熱量而變得更熾熱、更燃燒。
還剩最後三天——
鬼所說的百日,還剩最後三天。
再忍耐三天,就可以隨心所欲地享受露蟲的身體。
「長谷雄大人……」
聽到露蟲的呼叫聲。
長谷雄抬起頭來。
方才還背對著自己的露蟲,已經轉身背向庭院,注視著自己。
「長谷雄,長谷雄……」
露蟲反覆地呼喊著長谷雄的名字。
每次被她一叫,長谷雄就覺得有些驚愕,心臟怦怦地跳。
因為這有兩層含意。
一者,露蟲在呼叫自己的名字。
另者,和自己的名字有關。
平安時代,有關男性性器的俗稱。
其中之一稱為「OHASE」。
「OHASE」即為陰莖,漢字可寫成破勢、破前等。
《本朝文粹》之〈鐵槌傳〉中記載:
「為人勇猛精悍,能戰勝權勢之朱門。
天下號之破勢。」
朱門和玉門同義,即女性的陰部。
這個「OHASE」,和他自己的名字「HASEO」(譯註:長谷雄三字的日文讀音)讀音有些相似,長谷雄不會沒意識到。恐怕三善清行也會利用這種類似音,作為揶揄長谷雄的笑柄之一吧!
連著兩次呼叫長谷雄、長谷雄(HASE-OHASE-O),其中也包含「OHASE」的發音。
長谷雄抑制住自己的表情,以嘶啞的聲音問道:
「什麼事呢?露蟲……」
他覺得喉嚨非常乾渴。
「長谷雄大人,為何不讓我成為你的人呢?」
「——」
「您不喜歡露蟲嗎?」
「哎呀!露蟲,露蟲,快別那樣說。我愛你愛得快受不了,就像我經常對你說的那樣啊!」
「那麼,讓露蟲成為長谷雄大人的人吧!」
「可是還有三天,我不可以碰你的身體。」
「怎麼又說這種話呢?事實上,您該不會是討厭我吧?」
「不!依照約定,倘若我碰觸你的身體,你就會消失。」
「沒有的事。為什麼被您碰觸,露蟲就會消失呢?身體如此熱呼呼的我,為什麼會消失呢?若是被長谷雄大人摟抱而消失,露蟲也願意,總比就此焦躁而死得好……」
露蟲一邊說,一邊迅速巧妙地當場脫掉了身上的衣物。
露蟲白嫩的肌膚完全展露出來。
屋檐撒下來的月光,從她兩肩後方照過來,燈火則映照著她的正面。
美麗而渾圓的乳房。
還有乳頭。
細細的柳腰,全都展示在長谷雄眼前。
露蟲走到長谷雄跟前坐下,拉起長谷雄的手。卷子從長谷雄手中掉落。
她將他的手拉往自己胸部,按在乳房上。
手上有種柔軟滑潤的觸感。長谷雄心想,世上怎會有這般令人心蕩神馳的觸感呢?
他感到手掌中露蟲的乳頭變硬了。
「不是熱呼呼的嗎?」
確實是熱呼呼。
連血的溫度、心臟的鼓動都可以感覺得到。
「怎麼會消失呢?」露蟲說道。「這個身體怎麼會消失呢?」
露蟲的手,抓起長谷雄放在乳房上的手掌,一邊在肌膚上遊走,一邊往下滑。
「想不想吸我的嘴唇呢?」
「嗯,很想。很想吸你的嘴唇。」
露蟲潤澤飽滿的紅唇,往長谷雄的嘴唇貼過來。
長谷雄不假思索,立即閃開。
「等、等一下。」
「已經無法再等了。」
嘴唇又貼過來。
被強力吸住。柔軟的舌頭直鑽入長谷雄的嘴裡,他的舌頭被緊緊纏繞。
手掌還在往下的途中。
「想不想用您的手搓揉我的乳房呢?」露蟲說道。
「嗯,很想。」長谷雄答道。
長谷雄的另一隻手,已經抓住和方才不一樣的另一個乳房。
啊!看到潔白的貝齒間,宣洩出露蟲熱呼呼的氣息。
「想不想吸吮乳房呢?」
「很想吸。」
被用力握住的乳房,乳頭堅挺往外凸起,長谷雄一把含在嘴裡,用力吸住。
長谷雄的手指,已經摸到露蟲那熱切、濕潤而暖燙的地方。
露蟲發出低低的喘息呻吟聲。
露蟲的手伸進長谷雄的束帶內,纖細的手指握住那東西。
「變得好大啊!」
露蟲帶著喘息聲說道。
「變得又硬、又燙啊!」
長谷雄以宛如女人的聲音輕聲道。
「我要比長谷雄大人所認識的任何人,用嘴巴使它更舒服。」
果真如她所說的去做。
「露蟲!」
長谷雄輕聲呼喚,將露蟲的頭仰起,緊緊摟住她。
「忍不住了。」
已經無法再忍耐了。
壓抑又壓抑的慾望,就像潰堤的水壩一般,從體內不斷不斷地湧出來,長谷雄的意志力已不知被衝到何處去了。
無法忍耐。
長谷雄推倒露蟲,用力吸吮,自己的身體也撲過去。
「露蟲!」
「長谷雄大人,請將OHASE……」
方才被手指觸摸過的地方,這回露蟲以手指引導長谷雄進入。
就在這時……
「哎呀……」
細細低低的聲音,從露蟲的嘴裡泄出。一瞬間,某種冰冷之物把長谷雄的身體沾濕了。
露蟲消失得無影無蹤!
方才還壓在長谷雄身下,那熱呼呼的溫度、實實在在的肉體感,全部都消失了。
地板上徒留一攤水,連露蟲脫下的衣物也都沾濕了。
「露蟲——」
長谷雄低聲呼喚,仰頭站起身來。
四周不見露蟲的身影。
只剩地板上的一攤水。
「露蟲——」
長谷雄再次呼喚她的名字。
四處都不見有女人的蹤影,也聽不見回答聲。
正呆然不知所措時——
「嗚嗚,嗚嗚……」
庭院里忽然傳來不知何人的啼哭聲。
長谷雄順著聲音抬頭一看,月光下,朱雀門的鬼佇立在庭院中。
「你到底在做什麼呀?真可惡!你到底在做什麼呀?長谷雄,你這小子……」
鬼哭哭啼啼地說道。
「那女人,是我花了百年功夫打造的。我從各式各樣的女屍身上,擷取眼睛、鼻子、嘴巴、頭髮、乳房、腳、手指、指甲,找出相稱的部位才合成的。我把最好的部分收集起來,這才完成……」
鬼恨得牙齒嘎嘎作響。
「那是我一生的傑作,已經無法再重造了。為何不再多等三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