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憂傷,如何隱藏 第四節

時間說快不快,說慢不慢,已經快走到一個月的尾巴上了,唐婧在忙碌和擔憂中度過。

她當初的信心滿滿,在很多份簡歷投出去毫無音訊的情況下,漸漸消隕。就在她給自信心大打折扣時,她的手機響了。

掛了電話的她春風滿面,她的好運來了。

是景麗酒店給她的電話,讓她明天去面試。接到這個通知,她恨不得告訴全世界的人現在的她開心死了。

她忘我地抱住了身旁的同事:「來了,來了,終於來了……」她就像只興奮的小獸,完全陶醉在自己小小的世界裡。

「什麼事讓你這麼開心?」同事不禁問。

唐婧兀自笑著說:「新的生活將要來了。」

景麗酒店的那場面試,唐婧順利通過了。

雖然她一開始去只能做個服務員,但是人事部的那個人跟她講了,只要做得好,有很大的發展前途。就沖著這一點,唐婧毅然選擇了去景麗,辭掉了她臨時服務員的工作。

由於唐婧比較熟知餐廳部一系列的瑣事,她上崗後,很快就適應了那兒的工作。

她現在算是放寬心了,不用再為自己是領班而遭到別人的紅眼了,不用再為房租而發愁了,因為在景麗的工資要比她做臨時工多一些了。

下午時分,來吃飯的食客並不多,唐婧閑來無事,正倚靠在窗口的位置愣神。

忽然,一陣陣匆忙而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她的雅興,她猛然一抬頭,這樣的畫面生生地躍入她的眼帘。

幾個穿著正裝的男人正朝大廳走來,站在最前面的男人,戴著一副墨鏡,在大廳的燈光下,反射出一層耀眼的光,讓唐婧覺得有點晃眼。

幸好,她離他並不遠,能清晰地看到他俊朗的面部輪廓,尤其是側臉,俊美得就像是一幅絕美的油畫。

他的身上好似帶了某種熟悉的氣息,在她的幻覺下,仿若離她越來越近,近得她觸手可及。

唐婧細細地凝望著這個男人,因他戴了墨鏡而沒有將他認出。

下一秒,他稍稍扭頭,視線直直地落在唐婧這邊,兩人的目光在空中做了次親密的接觸。

終於看到了他的臉,亦是英俊異常。她想,就算一個人再怎麼記憶不好,只稍看他一眼,定是不會忘掉他如此英俊的面龐。

他的臉在微光下,宛若被鍍上了一層薄薄的金,閃耀出令人著迷的光芒。

「他?」唐婧認清了是誰,自語道,無比詫異地看著景澄。

此時的景澄,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她未曾見到過的器宇軒昂。他的脊背挺得很直,走路時腳步矯健而有力。戴上墨鏡的他,多了幾分神秘感,讓人不由得想看看墨鏡後面有著一雙怎樣迷人的眼眸。

「景總,那個策劃案我已經發給你了。」唐婧隱隱聽到他身旁的人一本正經地說道。

「我看過了,不合格,重新去弄。」景澄頓住了腳步,厲聲說。

「嗯,好的。」那人點頭哈腰地應。

「犯花痴啦你?」一女同事湊到了唐婧面前,隔斷了她看景澄的目光。

唐婧立馬正經起來,但她的思緒仍沒從方才的詫異中抽回來,裝糊塗地問:「帥哥在哪兒呢?」

「那兒不就是嗎。」該同事臉上染滿了笑意。

「你說哪個?」唐婧打算繼續裝糊塗。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那個戴墨鏡的,你知道他是誰嗎?」

「他是誰跟我有什麼關係。」唐婧不屑一顧地說。

「暈,跟你的關係大著呢。他啊,是我們酒店的總經理。」

唐婧把同事的頭一推,看到景澄還沒走,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他是我們酒店的總經理?」唐婧不由得大聲說道,惹得周圍的人紛紛向她投來別樣的眼神。與此同時,景澄的目光再次跟她的目光相接。

唐婧腦中頓時如塞了一團漿糊,好長時間都沒恢複正常。她平日里聽多了某某稱呼某某某「總」,也不過是個不大不小的職務,哪裡料到景澄竟然是她的頂頭上司。

完了!完了!她的瘟神又出現了。唐婧感到她的世界末日就要來了,她剛進入景麗酒店的興緻勃勃在這一刻化為泡影。

景澄在她的眼前消失了,但她的恐懼和害怕像暴漲的洪水洶湧而至。

快下班時,唐婧正收拾收拾準備回去,一個長得頗為妖嬈的女人來到了她身邊。

「你是唐婧?」林卉上下打量了唐婧一番。

「我是。」唐婧毫不含糊地說,繼而,看來人眼神有些不善,不禁問,「你是誰?」

「我是誰並不重要。」林卉玩味般地笑了笑,「景總找你。」

都說「冤有頭債有主」,唐婧覺得自己並沒把景澄怎麼著,但總有一個怪怪的感覺在她心中不停地作祟。仿若自從遇見他,她所遇上的一系列的磨難,就是為了還他的債。

然而,她虧欠他什麼了嗎?為何要還債?唐婧不明了。

終歸要面對景澄的,這一點唐婧倒是明了,僅僅因為他是她的上司。

唐婧想,也許他們最初的相遇,就註定了,他是她今生最大的劫難。她逃不過,亦躲不開,唯有面對。

唐婧禮貌性地敲門,走進景澄偌大的辦公室。他坐在寬大的靠椅上,背著她,面朝窗外。

該酒店在青城算是上數一數二的,自然有它的獨特之處。唐婧剛來的時候,也就看到了酒店外面的布局以及餐廳內部的布局,而其他地方的尚未去看。

現下,她總算可以一睹總經理辦公的地方了,室內不僅布局特別,室外還有高高聳立的樹木,樹身纏繞了些小彩燈,一閃一閃,如同天際耀眼的星。

在她來的這些時日里,最讓她感到歡愉的是,該酒店周圍的環境格外好,綠色覆蓋率比較高。再加之,還有精心設計的假山假水,讓人如置於田園之中,她所期盼的雅緻生活大抵如此。

工作場所能提供一個良好的工作環境,這會讓唐婧工作起來分外帶勁。只是,她沒想到,她在景麗酒店一直效勞的對象竟然是景澄。

唐婧一直看著紋絲不動的景澄,她等他開口。她不知道他找她有什麼事,但潛意識裡總覺得一定不是什麼好事,如果是好事,她真該謝天謝地了。

大約過了幾分鐘,景澄才悠悠然地轉過身來,一副閑適的樣子,嘴角微微上挑:「是不是我不讓你坐,你就這麼一直站著?」

唐婧稍稍一愣,她倒沒想到坐不坐的問題,她最最關心的就是,他找她目的何在。

接受了前一次「炒魷魚事件「,唐婧字斟句酌後,叫了聲「景總」。

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這麼一叫,他們上下屬的關係便顯露無疑。

不知為什麼,唐婧感到自己的腿微微顫抖,這現象鮮少發生。這時,她這樣輕微的動作出賣了她一向的鎮定自若。

她緊張,她害怕,彷彿回到了小時候做了壞事,接受父母拷問般。

她一貫的膽識都跑哪兒去了?向來的淡定都飄到何處了?她覺得這個時候的自己就像一個膽小鬼,在等待別人的凌遲,毫無抗拒,膽戰心驚。

這一切的源頭,她心知肚明。只因,她怕她再次丟了工作。

如果說生活是一場漫長的戰役,那麼,工作就是這場戰役中至關重要的一戰。誰輸了,生活將會一敗塗地。

景澄並沒有因為唐婧叫了他一聲「景總」就笑容滿溢,他臉上仍舊保持著非常淺的笑容,望著唐婧:「還適應嗎?」

唐婧愣愣地看著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他非但沒有惡言攻擊她,反而關心起她來了。這一句話,不禁讓她想起了他們的初見,他亦是如此。她微笑著回答道:「還行。」

「之前你在如意酒店呆過,為什麼辭了?」景澄問道。

這樣的問題,幾乎是每個面試單位要問唐婧的,唐婧早已將回答倒背如流:「因為他們不合理的管理模式。」

「此話怎講?」

這一問著實把唐婧問住了,別的面試單位還沒問過她這個問題,她思慮良久,照舊是實話實說了:「他們採取了幫里不幫親的管理模式。」

景澄聽了,忍俊不禁起來,慢悠悠地轉著座椅,過了一會兒才說:「你這樣回答就不對了。」

「為什麼?」唐婧可從來不覺得自己的實話實說有什麼錯,就好比,吃飯吃到了一隻毛毛蟲,你偏說吃到了一塊蛋糕。

「一個巴掌拍不響的道理你不知道嗎?」景澄嚴肅起來,多了幾分威嚴。

「那你認為是我做得不對,他們都是對的了?」唐婧不服氣地問。

「發生這種事,你要先反省,而不是先責怪別人。」

唐婧不說話了,這樣的道理,在她第一份工作丟了的時候,她頗有領悟。只是,事到如今,她仍是有太多的不服。為什麼老闆開除一名員工,就如同碾死一隻螞蟻那麼容易呢?

「職場跟你呆的學校不一樣,不是你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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