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夸父逐日的秘密:尋找黃帝部落的根源 第五節 十萬怨靈

綠洲的上空沒有星也沒有月。一團篝火衝天而起,給陰冷的沙漠之夜帶來少許溫暖。

入夜以後,怨靈的活動更加猖獗了,不斷向車城的上空衝去,聚集在子母懸珠的周圍,似乎要把羿令符凝結在寶珠上的英氣吞噬掉。

有莘不破倚著轅門,稍稍為雒靈擔心。常羊季守說得沒錯,這個荒廢的綠洲只怕有十萬以上的怨魂,雒靈明知如此卻還要闖進來,而且排開了那樣的陣勢,她到底要幹什麼?

二更了,子母懸珠周圍已經聚集了五萬以上的怨靈,數目這樣龐大的怨靈擁擠在車城上空的狹小空間里,力量大得可怕。有窮商隊里功力較弱的人已經開始抵擋不住了,要好幾個人抱團才能勉強抵擋住從半空中直透下來的陰寒。那股陰寒不同於普通的寒冷,似乎它不僅要帶走活人的熱量,還要帶走活人的生命。像老不死這樣的弱者即使靠在幾個勇士旁邊也不停地發抖,無論怎麼拚命,也沒法把互相碰撞的牙齒咬住。

三更了,綠洲所有的死靈都已經聚集在車城周圍,整個車城都被這股鬼氣所困。除了幾個首領和四位長老,有窮商隊所有人都喪失了行動能力。蒼長老知道,現在有窮商隊再想撤出綠洲也已經來不及了。整個車城還活動著的,只有巫舞中的雒靈。

「說實在的,我還真有點搞不懂你們這群人。」沙漠上最兇殘的屠夫,天狼常羊伯寇走出黑暗,出現在有莘不破的視線中,「如果說你們是誤闖綠洲,那麼困死在這裡也是活該。可你們中間分明有高人在,居然還自己進來送死!」

他抽出了他的劍,在劍上抹上了自己的血。

「你終於來了。」有莘不破道,「我玩厭捉迷藏了,敢不敢和我來一場堂堂正正的決鬥!」

「決鬥?」常羊伯寇彷彿看到了一個愚蠢透頂的人作出了一項愚蠢透頂的決定,「難道你還沒發現自己的狀況很糟糕嗎?在這個地方,你只怕連平時三成的功力都發揮不出來。」

常羊伯寇說得沒錯。聚集在車城裡外的鬼氣不斷地散發出各種幻象和陰寒。要避免被幻象迷惑,有莘不破必須無時無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而要抵抗陰寒的侵襲,則更要無休止地運真氣環走全身。而這件事情不但嚴重耗費他的精神和內息,而且還牽制著他的活動能力。

「可是,我和你卻恰恰相反!」常羊伯寇道,「這些怨靈,一個個都是我力量的來源!在這個鬼綠洲里,我的力量是無窮無盡的!就算是血劍宗來到這裡,也不是我的對手!」

「你吹牛!」說話的不是有莘不破。那聲音來自有莘不破的背後,一個衣裳襤褸的男子坐在一輛銅車的頂上,玩弄著他的小皮帽。

「你怎麼到這裡來了!」有莘不破不回頭,眼睛仍盯著常羊伯寇,問的卻是本應該在車城右方守衛的天狗常羊季守。

「我感應到他來了。」常羊季守說,「我們之所以要面面俱到地防守,是因為不知道這傢伙會從哪裡過來偷襲。現在他已經出現了,我自然沒必要再待在右方。」他眼光直逼常羊伯寇:「我有個預感,明天太陽升起之後,就再也沒有天狼劍了。」

「哈哈哈哈……」常羊伯寇狂笑起來,「你這隻討人厭的小狗!纏了我這麼多年,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你老是死不了。不過你的運氣總有用盡的時候!看!看看你的周圍!三年了,我從沒見過這個綠洲的鬼物這麼興奮過,這裡聚集了超過十萬個鬼魂!十萬個鬼魂啊!此時此地,就算是那個號稱不死之身的血祖都雄魁,我也有把握送他下地獄!」

「呸!」有莘不破吐了一口口水,但那口水還沒落地就被怨靈把其中的陽氣蠶食得乾乾淨淨。

「台侯閣下。」常羊季守道,「在這個戰場,你的活動似乎不是非常靈便啊。能否讓我來試試?」

「我不靈便,難道你就靈便了?」

「我不一樣。」常羊季守似乎笑了,「無論這個地方聚集了多少鬼魂,都不會對我造成影響的。」

「為什麼?」

常羊季守笑道:「這一點我也不知道。就像我一直不知道為什麼老是死不了一樣。」

一語未畢,一道劍氣破空而來,襲擊有莘不破。有莘不破一躍跳開,只聽常羊伯寇冷笑道:「我來這裡不是聽你們聊天來著,受死吧!」

那劍氣的速度與威力,有莘不破本能地避開了。但千鈞一髮之際總差那麼一點,似乎手腳被一些什麼東西扯住,於是他被數道劍氣劃破皮裘,傷及皮肉。

天狼劍血色光芒大漲,連續三劍,劈出來的不是劍氣,而是聲音。

常羊季守叫道:「小心!是劍鳴!」但他的聲音早被一聲刺耳的金屬震動所掩蓋,聲音傳了出去,引發數萬鬼魂哭號,令整個綠洲上的生命如入噩夢!有莘不破被那劍鳴突破防線,竟爾心神微散,被周圍的鬼氣侵入經脈。有莘不破體內的先天真氣發動自我療復,但常羊伯寇哪裡容得他有這個空暇?天狼劍上鬼氣大盛,直指有莘不破眉心。

「劍示!」有莘不破心中一驚,羋壓就是敗在這一招上面,危急間一條人影閃過,人劍合一,擋在有莘不破身前。

「常羊季守!走開,沖我來的我自己對付!」

「別堅持這種無聊的固執了,台侯閣下。」常羊季守道,「在這個環境中,根本就沒有公平決鬥這回事!」

常羊伯寇笑道:「小狗,你說得沒錯!我背後有十萬鬼魂做後盾呢!你們還是一起上的好!把那個射箭的傢伙,還有那個噴火的小孩一起叫出來,大家一起來聽聽我天狼劍所發出的死神判決!」

「我不認為你有資格讓我和別人聯手。」聲音凌厲得像北溟鯤鵬(北溟,即北海,或即今天的北冰洋。鯤,神話傳說中一種長達數千里的大魚,能夠化成巨鳥,變化成的鳥即為鵬)摶起的巨風,箭穿日月,眼如禿鷹,羿令符來了!

「是你!」常羊伯寇沾滿他自己鮮血的劍變成暗紅色,「再次見到你太好了。從來沒有人能在我劍下救人,你是第一個。聽聽,我的天狼劍已經迫不及待地想喝你的血了。」

「哼!是嗎?」羿令符背負雙手站在轅門上,一點戰意殺氣都沒發出來,但十萬鬼魂對他卻個個退避於數丈之外。「那為何那天晚上你不敢來找我?我可是整整等了你一個晚上!」

「現在也不遲!等我先宰掉面前這兩個小子……」常羊伯寇舉起劍,鬼魂向他飛聚過來,森森鬼氣撲向他的天狼劍,劍身越來越黑,黑到如同墨汁一般。

羿令符臉色微變,叫道:「有莘,小心,他的劍在吃鬼!」

「吃鬼?」有莘不破笑道,「我這把可是鬼王刀啊!怕什麼。」

「鬼王刀?」常羊伯寇的笑聲中充滿輕蔑,「小子,讓你看看什麼樣的兵器才能配上鬼王的名號!三千怨靈天狼劍——死吧!」

數百骷髏從常羊伯寇的劍尖沖了出來,有莘不破舉刀一擋,骷髏卻像幻影一般不受鬼王刀的阻隔,直接撲向有莘不破,骯髒衝擊他的視覺,惡臭衝擊他的嗅覺,鬼號衝擊他的聽覺,陰寒衝擊他的觸覺,更有一股躁動直接引誘他熱血中的邪惡,刺激得他幾乎要發狂。

「不破!」羿令符的一聲斷喝把有莘不破拉了回來。他抬起頭,那一瞬間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只聽羿令符平靜的聲音道:「不破,你的心力、真氣和力量都有破綻,很容易在這樣的環境中受到侵襲,暫時還是交給我們吧。」

「呵呵!開什麼玩笑!」有莘不破知道羿令符說得沒錯,卻還是覺得不爽。定神看時,兩個人影正在黑暗與光明的縫隙中此起彼伏。常羊伯寇的天狼劍在揮舞中發出幽幽的光芒,常羊季守的天狗劍相形之下卻顯得暗淡。聚攏在天狼劍上的三千怨靈受到常羊伯寇的催動,不斷地襲向常羊季守,但怨靈穿透常羊季守,就像幻影穿透幻影,不但沒有對他造成一點傷害,甚至沒有損耗到他的半點精力。反倒是常羊伯寇的劍鋒把常羊季守割出一道又一道的傷痕。

有莘不破看得讚嘆不已:「沒想到他的精神修養這樣牢固!」

「那倒不見得。」羿令符道,「不破,你根基之牢固不在任何人之下,包括我,也包括天狗。」

「可我就算身體完好,也無法像季守兄那樣面對怨靈毫無影響。」

羿令符哼了一下,卻不做聲。

有莘不破突然道:「對了!你的死靈訣好像對這些怨靈很有用,不如……」

「用死靈訣的話,一枝箭只能對付一個目標。」羿令符道,「我雖然可以不辭勞苦,但……我們商隊的箭好像不夠我用。」

「當我沒說過。」

常羊季守身上已經多了十八道傷痕,有莘不破終於知道他臉上為什麼會有那麼多傷疤了。可是常羊伯寇儘管佔盡上風,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將頑強的天狗擊倒!天狼心中開始煩躁,這一點連有莘不破也發現了。

「季守兄有機會了!」有莘不破道。

「哦?」

「天狼已開始煩躁了,難道你沒發現嗎?我估計他很快就會發動最強的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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