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夸父逐日的秘密:尋找黃帝部落的根源 第三節 虞淵之戰

黃沙底下,竟然挖出九十九具屍骨!

羿令符道:「這些人,個個都是高手!」

羋壓道:「高手?」

有莘不破道:「你掂掂這根骨頭的重量!」

羋壓接過來,有些吃驚地說:「好重。」

有莘不破道:「你再試試這根。」

「咦!好輕!但也很堅韌!」

羿令符道:「這些人的骨頭都有各自的特點,或厚重,或輕薄,或剛硬,或柔韌,從這些骨頭我們可以判斷出,這些人的身體在生前都經過千錘百鍊!」

「但是他們卻都死在這個地方。」

「嗯。」羿令符道,「這些屍體並不是被集中起來埋葬的,而是毫無秩序地散落在這數十步方圓之內!從他們出土的姿勢來看,埋葬他們的不是殺他們的人,而是風沙。所以,這裡……」

有莘不破介面道:「所以這裡不是一個棄屍地!而是一個戰場!兇手殺了他們之後根本沒有埋葬他們的意思,甚至是有意把他們丟在這裡向後來者示威!如果常羊季守所說的話是真的,那麼殺人的兇手很可能會隨時出現在這一帶!那個人,很可能就是天狼常羊伯寇!」他撫摸了一下其中一根骨頭的傷痕,道:「好劍法,不過我還對付得了。」

羋壓道:「可不破哥哥你的功力還沒恢複!」

「現在的我也對付得了!」

「未必!」羿令符道,「這些傷口所顯現出來的風格十分相似,但水準卻參差不一,可見殺他們的那個人在不斷進步著,而且進步得很快!如果我們想推測出和殺人者最接近的劍法層次,那就得把這些屍骨的傷痕都細細檢查一遍,把那具最後的屍骨找出來。」

「呵呵!」有莘不破轉過頭去,把手上的骨頭扔了。

羋壓道:「不破哥哥你不打算逐個查看嗎?」

有莘不破摸了摸鬼王刀,反問道:「你認為我會幹這樣的事情?管他是誰,一個旋風斬捲起,再全力一擊,解決了!」

羋壓道:「羿哥哥,你呢?」

羿令符輕輕把骨頭放在原來的位置上:「我沒這個必要。」

剛才,羿令符和有莘不破檢查屍骨的時候,雒靈正帶領人把挖出來的屍骨一件件地收拾起來。屍骨的傷口所體現出來的劍術造詣她不是看不出來,但她對這一點卻完全沒興趣。她的注意力,全放在盤繞著屍骨的重重怨念上。這九十九具屍骨的怨念集合在一起,足以造成一個威力巨大的靈場,讓走進這個地域方圓十里的人產生嚴重的幻覺而不能自拔,直到喪失對生命的希望。有窮商隊之所以走到這裡卻沒有發生這種狀況,一方面固然是由於商隊里幾乎個個都是身經百戰的勇士,另一方面也是由於有窮幾個首領本事太強,他們在不知不覺中散發出來的氣勢已足以蓋住這個地方的森嚴鬼氣,令鬼怪聞風退避。

黃沙中,有一些零碎的骨頭散在各處,但雒靈總能為它們找到主骨架。雒靈做的事情有莘不破既不支持也不反對,只是在旁邊靜靜地看著,反而是羋壓跟在她身邊幫忙。

一直忙到傍晚,九十九具屍骨終於都整理齊了,被擺放在車城中央,圍攏起來。

「你要幹嗎?」有莘不破問。雒靈沒表示什麼,只是閉起眼睛,雙手合十。有莘不破突然感到雒靈身上散發出一種肅穆的氣息,這種氣息他也曾在江離身上感應到過。在幾個夥伴當中,無論是閱歷最深的羿令符,還是精通法術的桑谷雋,都不曾有過這樣的悲憫情懷。

「你要超度他們么?」

雒靈點了點頭。

用過晚飯,有窮商隊的人圍攏起來,一起唱起了禱祝之歌。人群的中心,雒靈跳起了巫舞。在歌聲中,在舞蹈中,屍骨一具具無火自燃,一點點幽幽的綠光隨風而上,化成灰燼,散落在沙漠戈壁間。

九十九具屍骨化盡,一個聲音在禱祝歌聲中嘆息道:「好平和啊。其實,我有必要這麼執著么?」

一個人站了起來,失神地向仍在舞蹈中的雒靈走去。竟然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麼進來的。

「啊!常羊季守!是你啊!」有莘不破招呼道,「看舞蹈不用湊那麼近,過來這邊,我請你喝酒。」

羿令符卻好像突然想通了什麼事情,臉色微微一變。他心神微分,一股殺氣陡然逼近,一道劍氣刺破黃沙,向眾人捲來。有莘不破、羋壓一起跳起,雒靈停下了舞蹈,常羊季守也回過神來。

「錚」一聲響,羿令符羽箭已發,打斷了那道劍氣,然而還是遲了一步,阿三一聲慘叫,右手已經和他的上臂分家。

一道人影倏忽退去,羿令符喝道:「留下!」箭去如流星,又是一聲錚然疾響,羽箭落地,那人影已消失在車城之外。

常羊季守怔怔地看著羿令符,道:「好箭法。這是我第一次見到比他的劍氣更快的!」

羿令符哼了一聲,道:「比他快嗎?若真如此,我的下屬就不會受傷,他也逃不掉了。」

常羊季守微笑道:「箭和劍畢竟還是不同的。按近身攻防來說,還是劍要高出一籌的。」

羋壓要追,卻被有莘不破拉住。

早有專人拿來藥物幫阿三包紮傷口,蒼長老拿起斷臂,嘆了口氣。

有莘不破道:「阿三,對不起,是我的疏忽,讓你受傷!」

阿三痛得冷汗直下,但還是忍住痛道:「台侯……是……是阿三自己學藝不精。」

羿令符道:「把斷臂好好保存,等桑谷雋醒來或找到江離以後,他們也許會有辦法續上去。」

蒼長老道:「怎麼保存?」

左招財道:「我家王子還留下一些黃泉之泥,裹住斷手,可以保證肌肉半年不壞。」

自從窫窳(yáyú)寨一役之後,這還是有窮商隊第一次有屬下受傷(幾個首領不計在內)。救傷的事宜處理得很迅速,但有莘不破還是覺得很不爽。

「老大,把龍爪禿鷹放出去,一定要在出發前把那傢伙找出來,要不然四長老以下只怕誰的安全也保證不了。商隊行動起來防禦線太長,我們顧得了頭顧不了尾。」

羿令符道:「龍爪早飛出去了。不過那人藏在沙里,逃離了視線。看來他對這一帶的地形熟得很吶。」

「藏在沙里?可惜桑谷雋還沒醒!要不然一定能把這傢伙找出來!」有莘不破眉頭微皺,轉頭望向常羊季守,「剛才那人,是否就是你提過的那個天狼常羊伯寇?」

「你猜得的確沒錯。他就是大漠中的天狼,近三年把劍道截斷的使劍狂人!」

有莘不破哼了一聲,道:「什麼使劍狂人!偷偷摸摸躲在沙土裡暗箭傷人!鼠輩罷了。」

常羊季守微笑著說道:「近兩年來,你們是第一批他不敢正面相對的人。」

羿令符道:「他到底要幹什麼?如果說是為了尋找劍術上的突破,就應該堂堂正正地出來挑戰,而不是向武藝明顯不如自己的人偷襲!」

常羊季守道:「挑戰高手自然是他的目的之一,但同時,殺人對他來說也是一種享受。我想他現在最想乾的事情,就是如何把你們商隊殺個一乾二淨!」

「他休想!」有莘不破道,「他休想再傷害我們中任何一個人。」

「你們加起來的實力比現在的他強,這一點我相信。」常羊季守說,「可是要想全商隊幾百號人都不受到傷害,嘿嘿,只怕很難。」他指著銅車,道:「有窮商隊銅車車陣的威名,我在中原就曾經聽說過。可是這車城也許能擋住千萬大軍,卻無法阻截住一個頂尖高手的腳步。」

羿令符道:「不破,他說得有道理。」

「有道理又怎麼樣!」有莘不破道,「難道我們就任他自來自去,傷害我們的弟兄么?」

蒼長老道:「這個人來無影去無蹤,根本就無法防範!」

「無法防範倒未必!」羿令符道,「結成車陣之後,我們應該還能確保安全,不過上路之後可就不好辦了,最好能把他給引出來!」

「不用引。」常羊季守說,「現在離天亮還有兩個時辰,我敢保證,他一定還會再來。他既然出了手,就不會容許自己在一天之內連一個人也殺不死。」

「那好!」有莘不破摩拳擦掌,「他要敢再出現,我一定不會讓他活著離開!」

羿令符卻道:「再說吧。眼前最實際的是如何讓大家睡個好覺。」

有莘不破和羋壓同時叫道:「我守轅門!」

「單單守轅門還是不夠的。」羿令符道,「我們需要四撥人,守住四個方向。轅門在西,你們倆既然都想守轅門,那就交給你們吧。『松抱』位於正北,有雒靈在我們都可以放心。『鷹眼』在東方,那個方向就交給我吧。」

有莘不破道:「那南邊呢?那邊沙土最疏鬆,那個常羊伯寇潛入沙土中逃走,看來他也懂得一些鑽土行地之術。」

左招財插口道:「他冒出來的時候我注意到了,和我們巴國的地行術不同,他不過是利用疏鬆的土質在地下挖坑藏身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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