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水漫大陸:4000年前的世界末日 第二十四節 決戰大相柳湖

已是黃昏,但大相柳湖卻不平靜。

蘿莎來報:「王,有窮商隊在外面叫喊,要我王出去。」

采采心道:「終於還是來了。」

溯流伯川卻冷笑道:「不知死活!」

蘿莎又道:「那個有莘不破還叫嚷著要公主出去見他。」

洪涘伯川道:「姐姐別理他。」

「不。」采采說,「該來的終歸要來,該見的遲早要見。爸爸媽媽,讓我先見見他們吧。」

水後點了點頭。溯流伯川道:「采采,記得不要再跨過湖界。這些平原人陰險狡猾,不可信任。」

采采點了點頭,心裡卻搖了搖頭,一路向湖口而來,小涘不放心,跟在後面。

「溯,我們也去看看。聽蘿莎她們的轉述,這幾個平原來的年輕人可沒那麼簡單。」

采采心裡七上八下,不知見了有莘不破和他們說什麼好。從水晶小築到湖界的路程不近,但今天卻覺得忽兒就到了。

湖界外,有莘不破按刀傲立。左手邊扶著弱不禁風的雒靈,右手邊站著飛揚跳脫的羋壓。空中飛著幻蝶,蝶背上立著桑谷雋;幻蝶旁停著七香車,車上坐著江離。

采采勉強笑道:「不破哥哥,別來可好?」

有莘不破也不答話,也不問她為什麼不辭而別,開門見山就說:「聽說水族啟動了水月大陣,要水漫天下。有這事么?」

采采一驚,不知有莘不破怎麼會知道得這麼清楚,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

有莘不破追問道:「這事有還是沒有?或者說你不知道?」

采采猶豫良久,終於道:「有。」

「那我再問你,你打算怎麼辦?阻止這件事情,還是促成?」

采采黯然道:「我阻止不了。」

有莘不破道:「我們幾個要把這水月大陣破了,你站在哪邊?」

采采道:「站在哪邊?我能站在哪邊?我不贊成爸爸的做法,可那是我爸爸。」

有莘不破盯著她半晌,道:「這就是你的回答?」

「不破哥哥,對不起。」

「你不必對我說這句話,」有莘不破道,「我殺溯流伯川的時候,也不會對你說對不起的!」

采采心中一震,水王的笑聲在背後:「哈哈哈……好大的口氣!別以為僥倖勝了河伯,就可以自以為是!」

有莘不破喝道:「溯流伯川!有種的出來一決勝負!我倒要看看,你有沒有和你的野心相稱的實力!」說著向後讓開半箭之地。

溯流伯川全然不懼,踏出湖界,站在水面上,湖水在他腳下結成蓮台形狀,無風無浪,卻是霸氣逼人。

有莘不破對江離道:「如何?我說沒法善了吧?」

江離驅車前進一步,道:「伯川族長,共工之仇,年代已久;大相柳湖人間仙境,為什麼水族就不能在此安享和平?」

溯流伯川怒道:「住口!我祖神的名號,豈是你這無知小子叫得的?我們水族被你們這些平原人逼迫得流離西疆,數百年來苦苦守著這苦寒之地!你說得倒輕鬆,什麼安享和平!也罷,也罷。你去跟你們夏王說,把太行山以西全部割給我們水族,現有諸國諸族全部東遷,我便饒了你們。」

桑谷雋一聽連連冷笑,連江離也皺起了眉頭。太行以西的萬里江山,連大夏王也無法全面有效地控制,要讓巴、蜀、稷諸國以及戎狄各部全數東遷,更是痴人說夢!

羋壓笑道:「這一路來也沒見過這麼狂妄自大的!」

溯流伯川怒道:「小子找死!」一股水柱從水蓮台中向羋壓衝去。羋壓一躍避開,跳到騶吾背上,張口一吐,放出三百火獸,向溯流伯川衝去。

洪涘伯川沖了出來,捏動水訣,江水環流,在身前化做一面巨大的水之盾牌,擋住了火獸。水火相激,化作股股青煙。水之盾牌不但擋住了火獸,更一步步地向羋壓逼來。羋壓的功力不輸於小涘,但屬性被他克住,這裡又臨近大江,正是水族施法的大好地形,因此落了下風,連連後退。

水王見愛子得力,心下大慰,兩手虛抱,手掌中的虛無空間隱隱蕩漾著一層透明的光華,如水又如鏡。江離等都是心中一跳:「難道這就是『水之鑒』?」

水王兩手舉起,那層琉璃一般的光華折射夕陽餘暉,射在他自己身上,水面立刻投下水王的身影。那身影由虛幻漸漸變成真實,慢慢浮出水面,變成一個和水王一模一樣的分身!分身一陣扭曲,變成一條白色巨蟒,面目猙獰,血信獠牙,向有莘不破沖了過來。這正是水族的大水咒「水影之蟒」!

有莘不破大喝一聲,遠遠地一刀劈出,刀罡把巨蟒斬成兩半,那巨蟒是水屬性,受了金屬性的刀罡,來勢絲毫不受挫,變成了兩條大蟒分別襲擊有莘不破和雒靈。有莘不破橫刀立定,不動如山,張開一個氣罩籠住全身,任那大蟒吞噬,雒靈卻倏地飛身而起,落在半空的幻蝶上,足下一點,躍入七香車中。那「水影之蟒」就如通靈一般,就要繞過幻蝶繼續追擊目標。

立在幻蝶上的桑谷雋哪容大蟒繞過自己追擊雒靈,手在幻蝶頭上一按,幻蝶吐出千百匹蠶絲,把大蟒捆住了。被捆住的大蟒突然化做一攤清水,從絲網的縫隙中漏了出來,脫了蠶絲的束縛,又重新凝聚成大蟒,向桑谷雋撲來。幻蝶翩翩飛開,躲開了「水影之蟒」的攻勢。

這邊桑谷雋駕著幻蝶在大蟒的追擊中翻騰閃避,那邊有莘不破卻躲也不躲,全身真氣行開,把護身氣罩鼓得越來越大,那大蟒咬、吞、卷、勒,根本無法突破氣罩。

水王壓制住了有莘不破和桑谷雋,正要分力襲擊七香車,突然纏住有莘不破的水蟒告急,有莘不破的氣罩竟然漸漸逼開了水蟒的壓力,眼見他再加一把勁,就要把纏繞著的水蟒谷爆。水王心中暗暗吃驚:這小子好生了得!當下全力以赴,拼盡餘力,這才把有莘不破又壓制下去。

采採在湖界內看著父親和昔日的朋友鬥法,自己卻一陣彷徨,不知該如何才好。她見父親兩手間的水球不斷震蕩,兩手微微顫抖,知道他已盡了全力。看小涘和羋壓那邊,小涘不敢遠離江流,羋壓不敢靠近盈水,一個在岸上放火,一個在河中弄浪,都傷不了對方。

采采心道:媽媽還沒出現,又在哪裡安排什麼計謀嗎?想起水後收拾河伯的手段,心中不寒而慄。突然鼻子聞到一股香味,抬頭一望,只見七香車盤繞著一股淡淡的青氣,青氣中坐著兩人:雒靈閉了眼睛,似乎在傾聽什麼;江離握著雒靈的手,凝視著水面。那股青氣一伸一縮,猶如活了一般。采采細看那青氣的去路,睜開透水之眼,只見水面下一道外族人無法看到的水光四處遊走,那水光游到哪裡,江離的青氣就貼著水面跟到哪裡。采采心想:那水光定是媽媽的化身。江離他們真厲害!媽媽瞞得過東郭馮夷,卻瞞不過他們!

眼見雙方僵持著,采采知道自己若是出手,可以讓形勢有所傾斜。可是她想起當日和有莘不破等人相處的情景,卻又下不了決心出手。何況那鷹一樣的男人,到現在還沒有出現。

水王為了要壓制有莘不破,把水力一重又一重地加上去,但把有莘不破的防禦圈壓到半徑五尺以後就再難靠近。

桑谷雋突然長笑一聲,向河邊一座小山撞去。沒有撞得頭破血流,反而如魚入水,消失在岩石之中。那巨蟒撞到山岩上,又化做一攤清水散了開來,落在小山上,順著山勢流了下來,在山下重新凝聚成大蟒,但再一次凝聚起來的水蟒卻變了顏色:原本白色的身軀變得又黑又黃,就像一碗清水裡摻進了半碗泥沙。

水王用了七分力量壓制有莘不破,只用三分力量追擊桑谷雋,這時突然發現追擊桑谷雋的大蟒變了顏色,變得笨重無比,大半截掉在地上難以動彈,勉強催力指揮,仍是搖搖晃晃。他的注意力稍微分散,那邊有莘不破馬上反攻,無數刀罡從氣罩中飛出,把大蟒斬成十幾截。大蟒還來不及組合復原,一股旋風倒卷而起,把泥土、清水一股腦捲成一股聲勢浩大的龍捲風,下亂盈江,上接蒼穹,風中陰陽兩氣如刀砍劍斫,森森然透著無限殺氣。

采采大驚道:「爸爸小心,這是『刀劍亂·大旋風斬』!」

水王見了這威勢也是臉色一變,這才相信這幾個年輕人確實非同小可,卻聽桑谷雋笑道:「不破,你的旋風斬越來越順手了啊。」他的人卻不見蹤影,但地面的泥沙卻一層又一層地向那半黑半黃的蟒蛇涌過去,就像往一口水袋裡硬塞泥巴,逐漸侵襲水王對它的控制力,沒多久那大蟒變得臃腫不堪,比原來脹大了十幾倍,由一條白色的水蛇,變成一條雜色的土蛇!

水王失了「水影之蟒」,體內真氣一陣不繼。有莘不破卻得理不饒人,催動大旋風,颳得飛沙走石、重浪倒卷,向水王殺來。

眼見父親遇險,采采心中急了,飛身出湖界,擋在父親前面,雙手交叉,以生命之源引發大水咒,一道和河面等寬的巨大水牆豎了起來,擋住龍捲風。

只聽有莘不破冷笑道:「你終於還是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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