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水漫大陸:4000年前的世界末日 第二十一節 復仇之路

天山劍道,那個冷漠的人影踏著風沙逐漸遠去。

冷月之下,只留下一堆逐漸冷卻的屍體,一個心死如灰的女人。

「水後把重傷垂死的水王從死人堆里挖出來。本來已經生機斷絕的水王最終竟然活了下來。這裡面似乎還有隱情,可是這事水後對誰都不肯說。」

溯流伯川回到水族以後,他的聲望跌到了最低點。但水族的男人們依然誓死跟隨著他,而且他們對東方人的仇恨也更深了。不久,水族開始啟動了另一項復仇計畫!

阿芝猶豫了很久,終於一字字道:「我們的計畫就是——滅世!」

江離一怔,搖頭道:「滅世?不可能有這樣的力量。」

阿芝道:「為什麼?」

江離道:「你知道么?在東方還有幾位人物,實力與和你們族人衝突的那個劍客相當!」阿芝心中一緊,想起了都雄魁。而有莘不破聽江離提起那個劍客,知道江離心中的猜測果然和自己一致:那個白衣劍客,一定是他!

只聽江離繼續道:「光是那柄劍,你們以舉族之力也無法相抗,又怎麼有可能對抗整個東方世界?所以我敢斷定:水族不可能存在滅世的力量。」

有莘不破和羿令符驀地想起桑鏖望與有莘羖大戰的場面。那一戰真稱得上驚天動地。「我們之間不是戰鬥,而是戰爭!」有莘羖這句話猶在耳際。可即使是這等力量,誠如江離所言,依然不足以滅世!

阿芝嘆道:「不錯,當年水後也是這個意見。她說平原上也許還有其他像那個魔鬼一樣厲害的人,正是這樣,我們才別尋蹊徑啊!」

師韶道:「所以你們想到了召喚『水之鑒』?」

眾人心中一震。遇到采采以後,已經不止一次聽到這件寶物的名號了,可它到底是什麼樣的寶物呢?如果真的有那麼強大的力量,天山劍道上為什麼不用?

阿芝黯然道:「其實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原來我們許多水族自以為是的不傳之秘,竟然有那麼多人知道!唉,不錯。水王的意思是利用水月相射、陰陽和合的秘咒,召喚出『水之鑒』,來改變水的冰點。」

羋壓奇道:「什麼叫水的冰點?」

阿芝道:「就是水結冰的冷熱度。」

羋壓還沒聽懂,江離已經悚然動容:「你是說把水的結冰點大大地降低?」

阿芝道:「不錯。」

江離喃喃道:「你們是共工之後,確實有可能做到這一點……可是,可是……」他突然暴怒道:「這怎麼能夠!這會擾亂整個世界的平衡!這,這……你們太過分了!」

有莘不破見一向溫文爾雅的江離驟然間失態,不禁有些奇怪,道:「水結冰的冷熱度大大降低又怎麼了?」

江離怒道:「你獃子啊!那意味著水很難結冰,而冰雪很容易化成水啊!到時候……」

有莘不破皺了皺眉,羿令符卻先一步猜到了,往車窗外一指,卻是遠處若干雪峰!有莘不破心中一動,驚道:「如果那樣,那,那這整個西原的雪山……」

桑谷雋沉聲道:「融化!然後是漫天的大水!據說極北之處還有更廣袤的冰山!如果他們真的成功,那隻怕,只怕會演變成比遠古的水患更大的災難,甚至人類的文明都有覆滅的可能!」想到首當其衝的正是地勢如盆的巴國,全身不寒而慄。

羿令符道:「這樣雖然能對平原各國造成近乎毀滅性的災難,但對你們又有什麼好處?」

阿芝道:「『水之鑒』的威力只能維持這冰點一百八十天左右……

「半年以後,冰點恢複正常,平原上不但人類,只怕連其他生物也會滅亡殆盡。那時候地形也許和現在大不一樣,但洪水退卻、陸地重出的可能性仍然很大。水族就能趁勢而下,重新奪、奪取平原了……」她對這個計畫本來敘述得很流暢,但到後來卻有些說不下去了,因為她發現有窮眾人的眼神中開始出現不安,甚至蘊含敵意。

這也難怪,有莘不破等對水族本來很有好感,但一聽到這個計畫,馬上對這個近乎瘋狂的民族警惕起來:這真是采採的族人嗎?打算毀滅人類文明的那個男人,真是采採的父親嗎?有莘不破離家出走,並不意味著他不牽掛那些此刻正生活在平原上的親人與族人的安危!

江離道:「你這個計畫聽來不像是杜撰的。只是這樣重大的秘密,你為什麼要說出來?你要知道,這個秘密的泄漏可能會給你們帶來滅族的災難!」

江離這句話問出了大家心中的疑慮。平原上的民族,無論他們之間有什麼樣的罅隙,但只要聽聞這個消息,一定會對水族群起而攻之。

阿芝默然良久,道:「如果在三天以前,打死我也不會把這個秘密泄漏給外族的人。」

「現在呢?」

阿芝低著頭,看著桑谷雋投在地板上的影子,痛苦地道:「不久前我才知道,原來這個秘密早有平原的人知道了。甚至在當年,水王啟動水月大陣的時候,就有幾個平原人在一旁窺視!」阿芝抬起頭,繼續道:「那幾個名字我都沒聽說過,不知你們知道不?」

江離問道:「哪幾個人?」

「祝宗人、藐姑射、獨蘇兒……還有葫……都雄魁。」

四野平靜,但江離等人耳邊卻如同響了四次霹靂!

祝宗人、藐姑射、獨蘇兒、都雄魁!

天底下最強大也最神秘的四個人——四大宗派的宗主!有莘不破和江離等都沒聽過「藐姑射」這個名字,但卻馬上意識到他是誰——洞天派掌門人!四大宗師中最神秘、最美麗也最飄忽的天魔,也只有他才有資格和其他三人並駕齊驅。

有窮眾人出神良久,這才一起長長嘆了口氣。這四個人當年真的曾為了水族而齊聚大相柳湖么?那將是怎麼樣一個令人神往的場面!一想到這裡,有莘不破不由熱血上沖:「難道這次他們也都來了嗎?」

阿芝搖頭道:「我不知道。我只是見到了其中一位。如果不是他,我也不會對你們說這些話。」

羿令符道:「你見到的是哪一位?」

阿芝搖了搖頭,眾人也不知她是不知道、不想說,還是不能說,但也都不再追問。

采采坐在大相柳湖畔。這裡真是自己出生的地方么?

小相柳湖的美是精緻的,而這裡卻是這樣雄偉!

「公主,你怎麼了?」旁邊的鰰鰰魚阿獃說。

「沒什麼。」

「那你為什麼要嘆氣呢?」

聽到阿獃這句話,采采不禁又嘆了一口氣。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突然多出來一個迷戀自己的弟弟,突然多出一個野心勃勃的父親,甚至連最親近的母親原來也隱藏了這麼多自己不知道的過去!此刻陪伴在自己身邊、能令自己感到安心的居然是曾經襲擊過自己的鰰鰰魚!命運啊,你也太任性了。

「是這四位前輩阻止了你們的滅世行動么?」有莘不破問道。

阿芝搖了搖頭,道:「不是。我們根本不知道這四個人的存在。我剛才說過,我也是不久前才聽到這四個人的。他們……很厲害嗎?」

「厲害?」桑谷雋失笑道,「他們四位根本不是用厲害這個詞能夠形容的!」

羿令符道:「你說你們水族並不知道這四位前輩窺伺在旁,莫非當年他們只是暗中阻止?」

阿芝道:「不是。阻止這個計畫的不是外人,是我們水後!」

「啊!」

在眾人驚嘆聲中,阿芝繼續道:「自從天山劍道一役,男人們越來越瘋狂,報仇心越演越烈。但水後卻越來越冷靜。她對我們說,就算我們布下水月大陣,把傳說中的『水之鑒』召喚出來,也不一定能夠實現滅世,只能把族人推向毀滅的深淵,而且我們不想再死人了!大相柳湖已經是一個很好的地方了,在這裡我們可以很快樂地生活下去。」

江離道:「最後水後說服了你們族人,是不是?」

阿芝嘆道:「水後說服了我們,可是說服不了那些男人!他們一個個都瘋狂了!不但為了世仇新恨,更為了野心!他們需要更廣闊的空間去釋放他們的熱血!」終於,水族分成了兩派。

有莘不破道:「後來你們因此而反目成仇了?」

阿芝苦笑道:「怎麼會?他們是我們的父親、我們的丈夫、我們的兄弟、我們的兒子;而我們是他們的母親、他們的妻子、他們的姐妹、他們的女兒!」

有莘不破奇道:「那後來你們是怎麼阻止他們的?」

「我們是女人。」阿芝說,「我們選擇了最軟性的方法。」

「最軟性的方法?」

阿芝說了句令人意想不到的話:「水後帶著我們集體離家出走。」

羋壓大是驚奇:「集體離家出走?」

其實想到小相柳湖清一色的全是女人,江離等已經隱隱猜到了,但親耳聽到水後這個方法後還是覺得有些匪夷所思,隨即暗暗佩服水後的智慧。

「那天,」阿芝說,「在水後的安排下,男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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