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黑白兩道

講個故事緩解一下氣氛。

話說衛城南部,有個人叫黨球子,此人24歲,一隻眼睛不知道怎麼瞎了,斜戴一隻黑眼罩,跟電影中的亡命徒一模一樣。黨球子的身體比普通人大一號,看上去就令人生畏。如果一頭大象像獅虎豹一樣兇殘,那是最恐怖的事,偏偏此人心狠手辣。

有一年,他在火車站被警察追捕,一個人打倒了三名警察,逃之夭夭。

所謂法網恢恢,後來,他還是被逮住了。蹲了幾年大牢,出獄之後,搞起了客運,幾乎壟斷了衛城至省城的線路,財大氣粗,不可一世。

有一次,生意上的仇家買通了兩個殺手,要取他的性命,結果,兩個殺手埋伏在他家附近,看到他的龐大身軀和兇橫模樣,猶豫再三,最終夾著尾巴離開了,悄悄把訂金還給了僱主,表示,這活兒他們幹不了。

前不久,衛城又冒出一個人來,明目張胆地跟黨球子搶客運線路。此人叫小文,跟黨球子年齡差不多,又瘦又小,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

黨球子立即放話兒,要把這個小文撅斷。

他明白,此人敢如此對著干,絕不是等閑之輩,如果他派手下的兄弟去,只會留下笑柄。他要親自出馬。

這一天,黨球子拎著一桿獵槍,找上門來。

他的背後,遠遠地跟了一群人看熱鬧,他們知道,今天定有一場惡戰,很可能要出人命。

小文正和幾個朋友在飯店喝酒,有人說:「黨球子拎槍來找你了。」

小文站起身朝外看了看,果然有個人高馬大的傢伙氣勢洶洶地朝飯店撲來。

他放下酒杯,說:「你們等我五分鐘,我把他打發走再回來幹掉這一杯,絕不食言。」然後就出去了。

黨球子看見小文走出了飯店,立即端起槍口,對準了小文的胸脯,一步步走過來,大聲問道:「就是你吧?」

小文不緊不慢地說:「我約莫,十個我都打不過你,換了我的話,根本不會帶槍來,多沉啊。」

黨球子停在離小文三步遠的地方,一隻獨眼盯著小文,喝道:「少廢話,說吧,怎麼整!」

小文朝前走了幾步,一隻手把襯衣撕開,另一隻手抓住槍管,拽過來,頂在了自己的心臟上:「你不要朝我的肩膀或者大腿開槍,然後說打歪了,那樣的話我死不了,還得去醫院搶救,挺遭罪的,我最怕疼了。你就朝這個部位開槍,我肯定一下就掛了。來,我喊一二三你就扣扳機,一!二!三!……」

黨球子的變化很突然,在小文數到「三」的時候,他一下就把搶扔掉了,「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小文靜靜地看著他,一臉恨鐵不成鋼。接著,他把黨球子臉上的那隻黑眼罩拽了下來,竟然露出了另一隻眼睛,一閃一閃亮晶晶,這隻深藏不露的眼睛看著小文,充滿羞愧。

小文皺了皺眉,低聲說:「能解釋一下嗎?」

黨球子的眼淚都要流下來了:「為了嚇唬人唄……」

小文溫柔地幫黨球子戴上了那隻黑眼罩,頗為同情地說:「為了在道上混口飯,整天還得把一隻眼睛藏起來,不容易啊!趕快回家吧。」

然後,小文回到飯店坐下來,端起酒一飲而盡,又把杯口朝下倒了倒,說:「諸位看好了,絕不玩賴。」

從此,衛城有了小文哥。

小文哥雖然又瘦又小,但是每個紐扣都散發著痞子味兒。他不費一拳一腳,就把黨球子嚇尿了,這件事令衛城的大小混子聞風喪膽,很多人紛紛來投靠他了。由於兄弟眾多,難免有人不認識,於是那個不長眼睛的傢伙就倒霉了。

這一天,有個姓李的兄弟鼻青臉腫地跑回來,對小文哥說,有人把他揍了。小文哥立即把他大罵了一頓:「我早就告訴過你們,不要惹是生非,要做一個守法公民,這回栽了吧!」

接著,他問清了那個人的名字,紅著眼珠子就出了門。身後追上來七八個兄弟,都被小文哥踢了回去:「你們給火葬場打電話去,叫他們來拉人!連程序都不懂!」

他手拿菜刀砍電線,一路火花帶閃電,很快就來到了一家位於二樓的撞球廳,他要找的那個人正在裡面玩球。小文哥叫來一個男服務員,很溫和地說:「麻煩你幫忙找個人。」

服務員不認識他,說:「找誰啊?」

小文哥說:「這個人叫豹五,你就說一個叫小文哥的人在找他。」

服務員的腿立刻軟了:「您就是小文哥啊!好的好的好的,我馬上去!」

小文哥微微笑了笑,讚許地拍了拍他的肩:「麻煩了。」然後,他坐在了一隻圓凳上。

服務員跑到一個正在打撞球的人跟前,顫巍巍地說:「豹哥,小文哥來找你了……」

此人身高大約1.78米,很年輕,卻滿臉兇橫。他正在瞄準黑球,聽了服務員的話,扭頭朝門口看了一眼,問:「幾個人?」

服務員耳語道:「一個,好像口袋裡裝著菜刀。」

這個人說:「你讓他等一會兒,我還有最後一個球了。」

服務員就跑回來,膽怯地說:「小文哥,豹哥讓您……等一會兒,他還剩最後一個球了。」

小文哥說:「好的,辛苦你了。」

服務員說:「小文哥,您喝點什麼嗎?」

小文哥朝冰櫃里看了看,說:「來瓶水吧。」一邊說一邊掏錢。

服務員說:「才一塊錢,您不用給了。」

小文哥笑著瞪了服務員一眼,說:「不像話!買東西有不給錢的嗎?」

他遞給服務員一張皺巴巴的5元錢,服務員找給他四枚嶄新的1元鋼鏰,他小心翼翼地裝進口袋裡,然後舉起水,輕輕喝了一口,繼續觀看豹五打球。

幾分鐘之後,豹五走過來了,他比小文哥高半頭。

小文哥站起來,把水放在了旁邊的檯子上,擋住了撞球廳的樓梯口。他一隻手自然下垂,一隻手插在褲袋裡,裡面菜刀的形狀清晰可見。

所有的球都停止了滾動,所有的眼珠子都射了過來。撞球廳里出奇的安靜。

豹五走近之後,說:「我有個提議。」

小文哥喜歡不俗氣的開場白,他笑了:「你說。」

豹五就說了:「今天,你和我之間肯定是一場惡戰,雙方必然都有傷亡。」

小文哥點了點頭。

豹五繼續說:「我看到了,你的口袋裡裝著菜刀。你肯定也看到了,我的口袋裡也裝著菜刀。那麼,你砍我我砍你,引來一大群人看熱鬧,太招搖。乾脆這樣吧,我們自己砍自己,這樣又文明又公平,反正結果是一樣的。提議是我出的,我先來。」

說完,豹五從口袋裡抽出菜刀,把一隻手擺在檯子上:「我們從小手指開始。」說完手起刀落,小手指的第一個關節就飛了,鮮血「呼」一下冒出來。

他咬咬牙,盯著小文哥說:「該你了。」

小文哥直愣愣地看著對方,突然一轉身,撒腿就跑。由於太慌亂,他從樓梯上摔了下去,腦袋磕在水泥台階上,「咕隆咕隆」響,像一塊不怎麼圓的石頭。他滾到地面上,爬起來繼續狂奔——小文哥跑的快,這是他混江湖的一個法寶。實際上,讀小學的時候,他每次賽跑都在最後打狼,只是在第一次跟人打架之後,速度就突然變快了。

自殘者用一隻全手扶著樓梯,快步走下來,四處看了看,小文哥已經不見了蹤影。他嘀咕了一句:「你欠我一根手指,我要你還我一隻手。真他媽傻。」

一個兄弟走過來,膽戰心驚地說:「豹哥,去醫院吧?」

豹五說:「沒人支付醫藥費,去什麼醫院?去他家!」

豹五為什麼要揍小文哥那個兄弟呢?

其實是為了一個女孩,這個女孩正是萬穗兒。

有句話說的好:殺手也有小學同學。豹五和萬穗兒是鄰居,一起長大,一起上學。豹五從小就是萬穗兒的保護傘。一次,他們走在放學的路上,突然衝過來一個高年級男生,一下就把萬穗兒的裙子掀起來。當時,一切發生得太快了,萬穗兒「哇」一聲哭起來。那個高年級的男生得逞之後,撒腿就跑。

豹五像箭一樣射出去,幾步就追上了那個男生,把他撲倒了。那個男生雖然是高年級的,卻跟豹五差不多高。兩個人在地上扭打了幾下,豹五竟然把對方的褲子拽掉了,又用他的腰帶把他捆在了路旁的一棵樹上,那個男生哭起來,又蹬又踹。

豹五對萬穗兒喊:「穗兒,過來,看看他的小雞雞!」

萬穗兒揉了揉淚眼,朝豹五的聲音望過去,那個男生的下半身光溜溜的,兩條腿又白又細。那是她第一次看到男生的生殖器。

她更委屈了,對著豹五喊了一聲:「你們去死吧!」然後捂著臉就跑掉了。

第二天,萬穗兒沒去上學,聽說那個高年級男生和豹五都被各自的班主任狠狠剋了一頓。

初中畢業之後,豹五就輟學了,萬穗兒的家也搬了。不過,豹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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