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hapter 6

夜色如墨。

月亮被厚厚的雲層遮住。

休息室的落地窗外,黃色薔薇花大片大片寂靜地綻放。打量著越璨變得木然空洞的面容,葉嬰心中突然生出快意。

於是她繼續說:

「我喜歡他,他能夠感覺得到,所以……」

越璨蠻橫地向她壓了過來!

彷彿嗜血的野獸般,他狠狠地用雙唇堵住她的嘴,那力量如此之大,兇猛地,一股血的腥氣在瀰漫在她的口腔,嘴唇也瞬時腫了起來!她吃力地向後仰起,想要掙開他的雙唇,他卻緊緊地吻住她,惡狠狠地追過來,將她死死箍在猩紅色的沙發深處,用力地碾轉著她的嘴唇!

他的怒意!

他的恨意!

他瞪著她,兇狠地吻著她,雙唇用力地碾轉在她的嘴唇上,這個吻是血腥的,從她的唇片破出的腥氣讓他的體內彷彿有什麼轟然裂開了一般,那些夜夜糾纏著他的回憶,那些任他如何想要忘記,卻如毒素侵入他的血液般,令他痛、令他恨、令他即使粉身碎骨也無法……

被他如此地禁錮著親吻著,她漠然地睜著眼睛,沒有再掙扎,好像是無所謂的樣子,如同他的怒意絲毫無法感染到她。

「看著我!」

稍微離開她的唇片,越璨怒吼!

「……」

雙唇被吻得如同最艷色的薔薇,她的眼珠轉向他,幽黑的眼瞳,寂靜無聲,好像她是無所謂的,也根本不在乎。

越璨記得她這個樣子。

在久遠的記憶中,年少的她也曾經這樣地瞅著同樣年少的他,淡淡的,冷冷的,蠻不在乎,也懶得解釋。

…………

……

那時候,他每天守在她的校門口等她放學,她也終於接受了他的追求。像其他情侶一樣,他和她時常約會,兩人去看過電影、吃過路邊攤,幾乎每天的晚自習他都送她回家,一起步行穿過那座盛開著緋紅野薔薇的街心花園。

她喜歡去他第一次見到她的那家薔薇西點屋。

每次去,她都是買兩隻紅豆麵包,一隻包好帶回去,另一隻她自己吃,有時也會掰下幾口給他吃。應該是她有親人特別喜歡紅豆麵包,這是當時他對她的家庭唯一的認知。

她從不講關於她的任何事情。

每次只讓他送到街心花園東側的第一條小巷的巷口。

那時候的他,像所有熱戀中的少年一樣,狂熱地想要了解她所有的一切,可是,又怕惹惱了她。因為即使他拉過她的手,親吻過她,緊緊地擁抱過她,她卻始終有種疏離,好像隨時會離開他。

這種感覺讓他很不安。

直到那一天,盛夏的季節她忽然穿上了長袖的衣服,連頸部的扣子都扣得嚴嚴實實,下唇卻破了個口子,唇片令人心驚地紅腫著。腦中閃過各種可怕的猜測,他追問她發生了什麼,她始終冷冷地板著臉,甚至一甩手將他晾在身後。

他惱了。。

夜色中,他將她堵在小巷的牆壁上,憤怒地將她頸部的衣扣解開。牆壁上有微濕的青色苔蘚,她的面容略帶蒼白,睫毛黑幽幽的,眼眸也黑幽幽的,從她的頸部到□出來的肩膀,觸目驚心的,布滿了一片片重重疊疊的淤痕。

「這是什麼?!」

少年的他驚怒失聲!

「你不認得?」

眼眸冷冷淡淡,倚在牆壁青色的苔蘚上,她的唇角嘲諷地彎了彎,伸手又朝下解開一隻紐扣,赫然的,在少女如玉的胸口上也布滿了同樣青紫的淤痕。

「這是吻痕,」睨著他,她懶洋洋地向他解釋,眼底黑如深洞,「吻痕就是——被人用力地親吻之後,留下的痕迹。」。

「你——!」

怒不可遏,他重重一拳擊向她身後的牆壁!潮濕的青苔,欲碎的指骨聲,狂涌而上的怒火將他的理智燃燒成碎片,心中卻是又驚又痛的!那一瞬,他簡直想要咬斷她的脖頸,看看她的血到底是什麼顏色,為什麼可以說出這樣刺耳剜心的話來!

「受不了了嗎?」

她譏諷地一笑,就如同早就料到了一般。

「是誰?!」

強壓住怒火,他將她死死按在小巷的牆壁上!

「你走吧。」

她疲倦地移開視線。月光照在巷子中有斜斜長長的光影,即使在夏夜,看起來也如冬日的霜。

「我問你,是誰做的!」。

扼緊她的肩膀,他沉怒地一字一句地問!

「你走吧,阿璨。」垂著睫毛,她靜靜地說,「我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種女孩,就像染了血的薔薇,永遠不可能是純白色。」

夜風吹過。

恍惚帶來遠處的薔薇花香。

少年的他望著她。

「我喜歡你。」

聲音有些暗啞,他鬆開她的肩膀,苦澀地自嘲著說:

「我從未設想過你是哪種女孩,從我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歡你。」

她的睫毛顫了顫。

「我會把你一起拉進地獄裡去。」她淡淡地對他說,「因為我的世界是黑暗的,我是在最深的黑夜出生的夜嬰。」

他只答了這一個字。。

「而且,你不嫌我臟嗎?」睫毛揚起,她的眼珠倔強又漆黑,「我早已不是……」

他吻住了她!

不再給她任何說話的機會,他蠻橫地吻住了她!那些刺眼的淤痕在他眼前晃動,他閉上眼睛。被他吻著,她的唇越來越滾燙,漸漸地,喘息著,她甚至伸出舌來渡入他的口腔中,依稀還有一絲血的腥氣,顫抖著,她擁緊他的後背,將他也吻得顫抖起來。

那個吻越來越不受控制。

少年的他,血氣方剛的身體要爆炸了一般,清冷的苔蘚無法撫平燥熱的體溫,緊緊擁著她芳香柔軟的身體,不知何時,兩人已滾落到巷子的青石板上!

不遠處炸響一朵煙花。

那璀璨的紫色光芒照亮夜空,雖然他青澀的身體滾燙著要燒起來,咬緊牙,他顫抖著試圖放開她。自他的懷中,她面色暈紅地睜開眼睛,烏黑的眼眸中有星芒般的霧氣,氤氳著,比煙花還璀璨。

「讓我忘了那些。」

她在他耳畔低聲說著,微涼的雙手伸進他黑色的T恤,撫上他滾燙的肌膚。那是駱駝身上的最後一根稻草,年少的他再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重重地吻住她,喘息著,將她的身體火熱地箍向他自己!

不遠處的煙花一重接一重地綻放。

僻靜的小巷中,月光斜長,灑照著那兩個糾纏在一起的人影,呼吸聲滾燙而急促,青澀而沒有章法。夜幕中,輝煌璀璨的煙花漸次綻放,越來越美麗,越來越頻密。

甜美得令人心醉。

在那一重重接近綻放的極致中,在無法剋制的狂野和喘息里,始終有著溫柔的憐惜。

當最後最美的煙花齊齊衝上雲霄!

少年的他低吼著牢牢抱緊她,一口咬在她雪白的肩上,沁出點點血珠,留下屬於他的印痕……

……。

…………

而現在。

在同樣的地方,也有一個吻痕。

休息室中,越璨木然地看著葉嬰的右肩,在她晶瑩雪白的肌膚上,那個吻痕並不重。

他知道那是誰留下的。

游泳池畔的白薔薇花亭,她長身跪立在越瑄的身前,越瑄俯身吻著她,那兩人吻了很久很久,久得彷彿都可以變成凝固的剪影。

「我給你開了一個賬戶,存進去了一筆錢,無論國內還是國外都可以取,以後我也會定期匯錢給你。」越璨淡淡地說,如同剛才惱怒狂野地吻住她的那個人並不是他,「在義大利我聯繫了一家時裝品牌,你進去就可以直接做設計師,過幾年我會資助你在國際上舉辦個人的時裝展。」

葉嬰看了看他。

「其他的事,你想做的,我也會幫你完成,」越璨揉了下太陽穴,緩解突突直跳的頭疼,「算我請求你,離開謝家吧。」1

「你很仁慈,我很感謝你,」葉嬰靜靜一笑,「但是如果你真的想幫我,請讓我參加高級定製女裝項目。而且,我希望這個項目由我來主導,而不是森明美。」。

越璨的瞳孔收緊,盯著她說:

「你聽不懂我的話嗎?」

「能聽懂。只是,就像你無法代替我吃飯穿衣,無法代替我入少管所六年,我現在想要做的事,你也無法代替我。」

「薔薇!」

「我叫葉嬰。」她糾正他,又沉吟片刻,說,「其實想一想,我覺得你說的不無道理。二少真的會喜歡上我,真的會助我一臂之力嗎?跟森明美比起來,我幾乎什麼都不能帶給二少。」

越璨細細打量著她。

「所以我必須要為自己打算,」她苦笑,「就算是為了幫我,讓我主導高級定製女裝的項目吧,我會將它做好的。即使真有一天被趕出謝家,好歹也有了資歷。否則,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