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冊 第三十八章 他在哪啊

桔年從巫雨的住處衝出來,找到大街上最近的一個電話亭就開始瘋狂地撥打巫雨的BB機,她不記得究竟呼叫了多少回,在等待復機的過程中,他生平第一次毫不講道理地把所有想用電話的人攔在了身後,唯恐就在那一秒,錯過了巫雨的電話。

她守在電話前,保持同一個姿勢,直到雙腳酸麻。

電話如死去了一般沉默,很多次,桔年都懷疑它根本就是一個沒有用途的擺設。絕望的前一秒,鈴聲驚得她微微一顫,她兩隻手並用地去抓電話,沒抓牢,滑而涼的聽筒幾欲脫手。

「巫雨,是你嗎?」說的一個字的時候,桔年的眼淚幾乎墜下。

電話那頭一片寂靜,悠長的呼吸聲或許出自她的幻覺。

「巫雨,是不是你?你要去哪?不要做傻事啊!巫雨,你不用回答我,只要答應我別做傻事......」反反覆復只得這一句。

在焦灼的等待中,桔年已經不得不接受一個「屬於巫雨和陳潔潔的孩子」這一個離經叛道的現實,他們愛怎樣,她管不了,作為「最好最好的朋友」,她甚至甘願祝福,可是除了她,還有誰會祝福呢?陳潔潔父母的經濟管制那麼嚴格,天寬地廣,兩個身無長物的人能往哪裡走?

對方掛上了電話,桔年才猛然想起,或許她還能找到陳潔潔。只要找到了陳潔潔,就以為找到了巫雨。

幸而她記得陳潔潔家那通順吉慶的好號碼,電話通了,接的人是陳家的保姆。

「請問,陳潔潔在家嗎?」桔年的心懸到了一線。

「哦,你是哪位。」

「我是她七中的同學,想問一問她的考試情況。」

「她出去了,也是說找同學打聽上大學的事。」

「您知道是哪位同學嗎?」桔年心存僥倖,也許是韓述,那麼她還能有個大致的方向。

上了年紀的保姆說:「叫什麼......她早上還說起來著......什麼年?好像是她的同桌......」

「謝桔年?」

「對對,謝桔年,就是這名字。中午跟司機一塊出去的。」

桔年好像笑了一聲,後面半截咽在了喉嚨里。

放下電話,桔年先是去了巫雨打工的網吧,認識他的人都說他今天沒來,可那些狐朋狗友沒人說的出他去了哪裡。

趕到「KK」時,夜幕已經降臨。這是桔年第二次來到這個地方,門剛一推開一半,她幾乎就要被洶湧的聲浪席捲.吞沒。吧台的大多數服務生面對桔年的詢問,都報以簡單的「不知道」三個字,只有一個跟著音樂搖晃的男孩子給了桔年希望。

他說:「巫雨啊,他每天晚上都在啊......今天?我好像見過他.....至於什麼時候,我忘了,有可能一個小時之前,也有可能沒有那麼久......什麼?跟誰在一起?呵呵,你看這裡,哪不是人,你拉著我,我拉著你,我怎麼知道跟誰在一起......」

桔年還打算繼續抓住這條救命繩追問下去,然而那個男孩子的狀態讓她沒有辦法確定,不知道喝了酒還是磕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他整個人顯得興奮而迷茫,漸漸地越說越混亂。

桔年再次失望了,黯然離開吧台,那男孩還是叫住了她,「唉,別走啊,美女。再聊一會,你還想打聽誰,我都可以告訴你。」

甩開了那個男孩,桔年就在諾大的迪廳里穿梭,像一葉竹筏顛簸在巨浪中,身邊舞動的每一個人,角落裡的每一個背影她都不肯放過。也許巫雨沒有真的來過,一切都是別人的胡話,但是假如那個男孩還有一線清醒呢?她要找到她的小和尚。

她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在一片狂歡中茫然失所,左顧右盼是多麼格格不入,也不知道,大廳的某一角,三個男孩子正盡量地享受這偶然一次的放肆。

胖一點的那個男孩子說:「再喝一點吧,韓述,沒事兒,政法大學的錄取通知書都到手了,分數還那麼高,也順了你們韓院長的意,他還能挑剔你什麼?要是我家老頭,恐怕牙都要笑掉了。」

韓述接過同伴遞過來的酒,抿了一口,笑著沒有說話。

方誌和也勾著他的肩膀說:「周亮也說得沒錯。綳了那麼久,現在再不放鬆放鬆,還讓不讓人活了。你把能不知道你今天是出來玩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他難道沒有年輕過?喝多了,今晚就住我家,他不會不同意的。來,咱們哥兒三幹了這杯,以後南北東西各走各的,還不知道能不能像今天這樣聚一塊了。」

韓述心情顯然不差,舉杯跟周亮.方誌和相碰,「看你說的是什麼話?現在也就周亮還沒個著落,以他老頭的本事,能不給他一五一十地打點妥當?方誌和你就在G大,哪來的南北西東各走各的?盡胡說八道。」

「城南城北不也是南北西東嘛?像你這樣的,上了大學,身邊漂亮女孩一打接一打,還能有空想到我?」方誌和開著玩笑。

周亮對著方誌和擠眉弄眼的。「你這就不懂了,韓述什麼人你不知道?他招女孩子,那是沒辦法,人可純情著呢。說不定女孩子的小手都沒摸過。」

方誌和大笑。

韓述朝周亮飛了一腿,「看我不踢死你?拿我開涮呢。」

周亮閃躲,「那你臉紅什麼啊?」

「懶得跟你說這些廢話。」韓述低頭去喝杯里的東西,拒絕承認臉紅,他心有所思,也不願意反駁。

「我老頭說,考了大學,就算是個成年人了。咱們應該做點成年人做的事,在這干喝酒有什麼意思,你們看,那邊的一個小妞,身上的布就那麼一小塊,身材夠惹火的......還有那個,臉長得不錯,就是年紀大了點。」

方誌和戲謔道:「身材好的我喜歡,不過韓述不好這一口。他喜歡像......嗯,不對,不是這種......那個也不是......哎,周亮,你看那個像不像......」

「像什麼......哦......」周亮會意地擠眉弄眼,定定看了一會,忍不住叫了起來,「什麼呀,不是像不像,那就是她!」他一個勁地用手肘捅著韓述,韓述受不了,朝他比劃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由得也愣住了。

桔年當時在他們不遠處遇上了他見過的巫雨的一個「兄弟」,也在「kk」打工。那個「兄弟」竟然也還記得她,在桔年固執的追問下,他覆在她耳邊悄悄說了句,「巫雨在哪兒我不知道,不過今天早上他還問我借過錢,可我自己都窮的叮噹響,那什麼借給他?」

桔年還不死心,這時,卻感覺有人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她心裡一喜,猛然回頭,只感覺一陣失望。

對方很面熟,原來是一向跟韓述交好的方誌和。

「是你?」桔年局促地打著招呼。

「謝桔年,看你平時文文靜靜的,想不到也喜歡來這種地方玩。」

「不......」桔年沒有往下說。她又何必解釋?

想起自己還應該問問巫雨的那個「兄弟」,也許巫雨還透露了什麼,可是一回頭,那個男孩早沒入人潮中。

「人家早走了,韓述也在,要不一起過來聊聊?」

桔年偷偷看了一眼,果然,韓述在邊上,不知道跟周亮說著什麼。

「哦,不了,我是來找人的,你們慢慢玩。」

「找人?我們在這好一陣了,不如你說說,沒準我們見過。」

桔年也是病急亂投醫,「你們見過陳......不,見過我的一個朋友嗎?他叫巫雨,這麼高,頭髮很短很短,上次比賽跟我搭檔混雙的那個......」

「哦,你是問『妾在巫山之陽』啊。」

「你見過他?」桔年漸漸成灰的心中燃氣了一簇新的火苗,她竟然忘了,方誌和看起來帶著眼鏡,一副好學生模樣,其實是再多鬼主意不過的一個人。

「過來說,過來說。」

桔年沒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對方移步向前,一直揮手致意她跟過來。她本不願意太接近韓述,免得大家心裡都不舒服,但是他們人士巫雨,說不定真的能夠給她一些線索。

她在方誌和之後走到他們的小桌前,周亮一眼看好戲的笑容,韓述卻始終冷淡,彷彿當她完全不存在,玩著桌面已經空了的酒瓶。

「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你們什麼時候在這裡看到他的,他是不是一個人。」桔年知道,要是陳潔潔跟他在一起,想必方誌和他們不會忽略。

「急什麼?謝桔年,大家也算同學三年,話都沒說過幾句,眼看畢業了,這麼巧遇上,喝杯酒是應該的吧。」

「對不起,我不會喝酒。」桔年窘了。

「這也算不上酒,飲料罷了,看你聲音都啞了,喝了也好潤潤喉。就當敬大家三年同學之誼。」方誌和不由分說給桔年倒了一杯,遞到她手裡。「我可是先干為敬啊。」

他那麼豪爽地一飲而盡,桔年反倒覺得不好意思,是她自己有求於人,喝了這杯東西,他也就沒有理由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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