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四章 出路

向遠見過很多的豪門怨侶,有苦情的,有貌合神離的,有水火不容的,也有同床異夢各玩各的,當然更多的是男人們在外周遊獵艷,不知木蘭舟系誰人家,女人銀牙咬碎,最後還是和著血往肚子里吞,這些都司空見慣了,真正恩愛無敵的,反倒成了奇聞軼事。

有人說,男人的忠貞如同真愛,可遇不可求,無論有錢與否,都是本性,區別只在於誘惑的大和小。既然如此,錦衣玉食的碧海青天夜夜心,總好過嫁給了販夫走卒,黃著一張臉在油煙中咒罵那個沒有心肝的男人。

大概也正是因為如此,有錢人家的婚姻大多千瘡百孔,卻總比尋常男女難以捨棄。

道理向遠都明白,可是在此之前,她竟然從來也沒有想過葉騫澤的背叛,她知道他心中曾經搖擺不定,知道他對舊事念念不忘,可是她不知道他怎麼在一個妓女身上找到「慰藉和快樂」?她在葉騫澤的眼睛裡找不到快樂的影子,這快樂從何而來?

然而,這畢竟都是他的事了,事情走到這一步,她有一萬個理由可以離開,只不過她也無法抑制心中的那點貪念,她貪戀千辛萬苦得到的一切,貪戀心中最後一點虛妄的溫暖。執念之所以存在,不就是一個「貪」字,所以才會放不開。

既然放不開也離不開,那就閉上眼睛陪他演這齣戲,作為一個妻子,向遠有權利痛斥他、羞辱他、折磨他,然而這一切是否能讓她好過?她要做的事情太多,每一分鐘都有事情佔據,連哀傷都沒有空隙。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去,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尤其是牆內隱約透露出不堪的風光,誰都會忍不住打聽張望。向遠不再過問葉騫澤和袁綉之間的任何事情。外間關於葉騫澤和「那個妓女」的流言也如牛毛細雨,沸沸揚揚,從來就沒有斷過。

——聽說,他為她買回了自由身,將她從陪客賣笑的生活中解脫了出來。

——聽說,他把她安置在城西的房子里。那是葉秉林當年送給他和葉昀一人一套的產業。

——聽說,那個女人深居簡出,從不與他在公共場所露面,可他會帶著她一起星夜出海釣魚。

……

這些傳聞四起的時候,葉騫澤其實還是經常回家吃飯,他和向遠坐在長桌的兩端,各自吞咽著心事。向遠的面孔總是平靜如水。葉騫澤不時會關切地詢問她的近況,他和向遠一樣,太多對方的事情居然只能靠聽說。聽說她開始著手把江源的重心從建材生產逐步轉向物業投資,聽說她投資控股的境外生物製藥公司收益可觀,聽說她把山莊對外融資,滕雲已在著手將它和市內一間瀕臨破產的老牌四星級飯店合併,聽說現在的江源已是今非昔比,早不是葉秉林手中那個生產加工企業……只要他流露出興趣,向遠就會細細地對他解釋,沒有驕傲,也不帶感情,只是客觀之極地描述,就好像他是一個普通的大股東。葉騫澤總是靜靜傾聽,然後微笑看著對面這個註定比他走得更高更遠的女人。

不管這表面的和平是多麼荒唐,在向遠面前絕口不提另一個女人,這是葉騫澤對她最後地尊重和兩人僅有的一點默契。向遠有時也會咬著牙在心裡忍不住想,那個女人影子一樣安分地守在背光的角落,什麼也不爭。難道自己看錯了她,還是她的城府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深。

似乎為了驗證向遠隱隱不安的預感。沒過多久,向遠出入葉家和江源,時常會感到身後有陌生的車子跟隨,有時她察覺有異,便故意在繁華地帶繞行,那車子知道形跡已露,便消失在城市的車流里;半夜的時候,葉家的電話好幾次無緣無故地響起,楊阿姨罵罵咧咧地起來接,那邊卻悄無聲息。還有一次,向遠深夜歸家,車行到了葉家附近的偏巷,發現一輛小型的廂式貨車停在回家的必經之路上,她當即掉頭,那輛車竟然尾隨而上,幸遇執勤結束被同事用警車回家的葉昀,那車子才倉皇而去。

事後據葉昀所說,那可疑的車上至少有三個以上的彪形大漢,他想著都捏了一把汗。從那天起,只要時間對得上,葉昀下班後都回到向遠辦公室等她一起回去,向遠自己忙自己的,葉昀就抱著筆記本電腦在一旁乖乖地玩遊戲,有時她應酬得晚,就算有公司的司機負責接送,葉昀也不放心,非得親自守在她身邊,為安全起見,向遠也盡量減少了深夜的獨自行動。

向遠覺得有一雙手在暗處無聲地逼近,但是那雙手的目標似乎並不是她,否則,就算她有了防備,就算葉昀貼身護著她,百密必有一疏,她斷沒有輕易擺脫。那雙手像是在掂量,在試探,所以她感覺得到不祥地陰影,卻始終沒有受到實質的傷害。

也就是那段時間,在家裡益發難找到葉騫澤的身影,向遠沒有對葉騫澤說起過自己遭遇的事情,可她再惱恨葉騫澤,到底也不希望他有個意外,所以再三交待葉昀務必提醒他大哥,凡事小心一點。

葉昀這個時候對葉騫澤的事情也有所風聞,起初是不信,後來間接得到了證實,心中難免憤慨,所以他嘴上應著向遠,實際上跟哥哥說的話卻越來越少。

正如向遠擔憂的那樣,葉騫澤的麻煩接踵而來,他為人已是難得的低調謹慎,脾氣又溫和,甚少與人有衝突,可是接連好幾天,好端端地開車,卻不斷遇到小的碰撞事故,這樣的偶然出現得太多次,就連他自己也沒有辦法說服自己這只是意外。

那一天,向遠在家撞見他額頭都擦破了皮,他起初怕向遠擔心,只說是自己開車不小心,禁不住向遠的一再置疑,才承認是回來的路上被一輛不要命的帕拉丁頂著車尾撞到了隔離墩上。沒等交警出現,肇事的車就跑得無影無蹤,還好只是蹭了一下,沒什麼大傷,要是那輛帕拉丁存心置他於死地,只怕已經凶多吉少。

向遠當場擰著眉頭問他,「小陳哪去了,你為什麼一個人開回來?讓他跟著你,不就是圖個平時有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在身邊有個照應嗎?」

葉騫澤聞言不出聲,向遠只得說了狠話,「我看是白養著他了,一點用處都沒有,讓他趁早走人。從明天開始,我會從公司抽調兩個機靈一點的保安,出入你跟著你,有什麼事,都過了這段時間再說,至少別讓我看見你缺胳膊少腿的。」

「不關小陳的事,他本來是要跟著我的……」

「結果呢?」

「她……她有點不舒服,我讓小陳幫她跑跑腿。」

向遠明白了。長長的「哦」了一聲,冷笑著丟下一句,「原來是這樣,果然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言罷甩手而去。

雖然心中恨意難平。第二天,向遠親自挑的兩個保安還是出現在了葉騫澤身邊,可是,兩個退役武警的貼身護衛並沒能讓事情終結,沒過多久,葉騫澤的座駕在他的金屋樓下被砸得稀巴爛。

報警已經於事無補,向遠給崔敏行打過電話,有意邀他喝茶,崔敏行卻惋惜無比地說自己身在泰國,等到趕回來之後,必定親自攜好茶拜會,掛電話之前,還不忘禮貌的問候葉騫澤安好。

向遠開始覺得事情遠比她想像中要嚴重,再三思量之後,找到了滕雲。滕雲和崔敏行一直關係不錯,所以向遠見到滕雲的第一句話就是,「我有一件事要拜託你,幫我問問姓崔的,要怎麼樣才能罷休?」

滕雲用長匙為向遠攪著冷水裡的白糖,問道,「向遠,你為什麼一口咬定這件事跟崔老闆有關。」

向遠斜著眼睛看他,「你也開始跟我繞彎子?把我當傻子么?那天候在我家門口的貨車,我記下了車牌號碼,後來讓葉昀去查了一下,車主是陳傑,你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陳傑從牢里出來後,現在在崔敏行手下做事。陳傑是誰?他一直認定他爸爸陳有和是葉家和我害死的,他坐牢也是由我而起,就連他弟弟陳健在貴州從鋼構架上掉下來摔死了,也是葉騫澤故意害他家人的證據。他有多恨我和葉騫澤你心裡有數,崔敏行在這個時候收留他,你敢說是巧合。」

滕雲推了推眼鏡,慢條斯理的說,「沒錯,這些我是知道,但是崔敏行這個人做事,向來有他的主張。向遠,你難道還不相信我嗎?崔敏行當著我的面親口答應過,他不會動你一根寒毛,也不會讓陳傑把矛頭指向你,你不會有事的,以我跟他的交情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你怎麼看我,我不敢說,但是我把你當朋友,當知己,能做的我都會為你做,可崔敏行也是我的朋友,我對這件事知情,並不是罪,希望你體諒這一點。」

他說完,把水推到向遠面前,「你喝喝看,不行的話我再給你沖一杯。」

向遠聽出了他話外的意思,「你是說,我不會有事,他們的毛頭是指向葉騫澤的是嗎?我體諒你,可是有一點你別忘了,葉騫澤他現在還是我的丈夫,崔敏行傷害他,我能毫毛不損?你幾時變得這樣天真?」

「丈夫?」滕雲端正的一張臉上浮現一絲笑意,「你在自己騙自己吧。崔敏行為什麼對葉少恨之入骨?實話跟你說吧,袁綉就算是條狗,也是崔敏行最喜歡、投入最多的一條,當年她欠了一屁股債,是崔敏行收拾的爛攤子,她跟了崔敏行後,家裡老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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