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 終於到來的東京蜜月

從姨媽家逃走後,我們又到了濱松町,因為我們只知道這裡。

"前天咱們也來濱松町了。"

"對呀,對呀。"

"往右邊走,有一家壽司店。"

"哇,成東京通了。"

兩人似乎還沒吃夠苦頭,依然嬉皮笑臉。東京已經沒有可以借住的熟人了,只好去酒店。

"要說東京的酒店,就是赤阪新大谷酒店。"

"是的,是的。"

一說東京的酒店,我們只知道經常在電視劇和新聞中出現的 "新大谷"。

那天,我們一大早就拖著旅行箱從昭島來到濱松町,已經精疲力盡了,於是,一咬牙決定打車去。

司機見我們拖著一個碩大的旅行箱,又說要去新大谷酒店,就問:

"你們是新婚吧?"

"是的。"

"真好。要去新大谷酒店呀,那可是一家好酒店。"

"啊,是嗎?"

"你們真有錢呀!"

"啊?"

這時,如果能意識到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就好了。但深信一點就絕不動搖的兩個人,竟然以沒有工作還是私奔的身份,堂而皇之地朝新大谷酒店的服務台走去。

"想住兩個晚上。"

這是事先和阿律商量好的。

我覺得,三天內應該能找到工作。

前台工作人員笑容可掬地接待了我們,禮貌地問:

"請問是新婚嗎?"

"是的。"

"那,我們能為您準備套房,領您去看看吧?"

"好啊。"

當然,我壓根不知道什麼是套房。

我以為聽說我們是新婚,他們會準備甜蜜、浪漫風格的房間,便隨口答應了。

"那麼,要先收您十萬元。"

這個人,笑容如此燦爛,嘴裡怎麼能冒出那麼殘酷的話呢?

十萬元!我目前全部財產的七分之一!

僅僅兩天竟然要花光十萬……(事實上,這類似保證金,在退房時,又把扣除八萬多房費及服務費後的餘額退給了我們。)我哭喪著臉把錢交給服務台。

不過,新大谷酒店的套房的確非同一般。

進房間後,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

"簡直像外國人。"

對於那時的我來說,有床和地毯的西式生活只屬於大洋彼岸的遙遠世界。

再加上此前一直住在朋友或親戚家,這是第一次兩人獨處,我們倆異常興奮。

"快看,快看,這是浴室!簡直像外國電影!"

"快看,快看,這是廁所!簡直像外國電影!"

不管看到什麼,阿律都會連聲感嘆:"簡直像外國電影!"

我拉開桌子的抽屜。

"喂,這信紙是免費的嗎?"

"還有信封。可以隨便往外發信吧。"

我們四處折騰了一大通。

"有《聖經》。果然是外國人住的地方。"

兩個人使勁點了點頭,不由得嘴裡念叨著"阿門",在胸前畫十字;然後又開始翻看浴室里的洗髮水、護髮素、浴帽等東西,隨手拿起牙刷刷牙。刷完後,阿律纏著我說:

"讓我看看。"

我齜著牙讓她看。

"哇,刷得真乾淨!"

阿律拍著手,特別高興。

把房間大致看了一遍後,我們開始在酒店裡轉悠起來。

始建於江戶時代、歷史悠久的和式庭院當然很美麗,但是,對於在大自然中長大的我們來說,與綠樹青草相比,電梯更有吸引力。

當時,佐賀頂多有五層的建築物,高層建築的電梯十分罕見,我們上上下下地坐了好多次。

雖然與甜美的氛圍相差甚遠,但是,周圍的華麗場景總算讓我們體會到了一點新婚旅行的感覺。

啊,但是,必須儘快找到工作。

我躺在套房柔軟的床上,翻看著報紙上的工作信息。

"在這種地方看這一版的,估計就你一個人。"

阿律笑著說。

第二天早晨,我們滿懷希望地去了後樂園球場。

這可是在棒球比賽直播中經常能看到的後樂園球場啊!哪怕只看看外觀也行。

"長島茂雄和王貞治就是在這裡比賽的。"

我激動得心潮澎湃。

球場周邊也有遊樂場,但深深吸引我的還是擊球中心。

儘管由於受傷不得不放棄棒球,但我的球技可不差,我可是憑藉高超球技才以特招身份進入廣陵高中的呢!

對戀人可沒有必要藏一手。

進去一看,發現這裡真不愧是後樂園的擊球中心,配備著硬式的拋球機。

球不是從前方飛來,而是從一側砰的一聲彈出,不過,想用來顯示自己的能耐已經足夠了。

我咣咣地打著砰砰飛起的球。

"哇,太厲害了。"

不出所料,阿律都看入迷了。

我擦著汗水,遺憾地說:

"唉,如果沒有受傷,我就能成為職業棒球手了。"

"說到這兒,我想起來了,你不是說要當歌手嗎?"

離家出走的當天晚上,在福岡朋友的家裡喝醉酒後,我一時興起說出的話,阿律竟然還記著。

"讓我想想……對了,你好像說是演藝團。咱們去演藝團吧!"

看來阿律的記憶力相當不錯。

"哎,去演藝團吧。"

在阿律不停的催促下,我只好硬著頭皮問擊球中心的職員。

"請問,演藝團在哪?"

"哦?你竟然不知道在什麼地方?"

阿律驚訝萬分,這當然可以理解。

演藝團在六本木。

看到入口附近有一位工作人員模樣的男士,我很莽撞地張口問道:

"請問,我想成為歌手。"

"啊?"

我以為對方沒有聽清楚,又大聲說了一遍:

"我想在演藝團當歌手。"

"我們這裡是演藝團。"

我當然知道,所以才找上門啊。我接著說:

"你們半年前登過招聘廣告,我想當歌手,就來了。難道你們已經不招了?"

"不是,沒有歌手。因為我們這裡是演藝團,都是演員,演戲的。"

"什麼?"

那位男士肯定很驚訝,當然我也一樣。演藝團里竟然沒有歌手!他似乎待人比較熱情,儘管滿臉詫異,依然耐心地向我解釋:

"而且,一年只招一次,有數千人來應聘,只有十個左右能通過。"

我見他態度親切,又接著問道:

"那,哪裡需要歌手?"

"歌手呀,渡邊職業等"

"渡邊職業!就這個,我就去這裡吧!在哪兒呢?"

見我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那人有些急了,那意思像是讓我先等等。

"不行,像你這樣突然闖過去,沒有人會見你。"

然後,他看了看我和阿律,無奈地問道:

"你們是不是從地方上來的?"

"是的,從廣島。"

"想做歌手?"

"是。"

見我表情認真地使勁點頭,他又向阿律求證:

"這個人唱歌很好聽嗎?"

"不知道。"

"啊?"

"沒聽過。"

剛才一直持同情態度的他,似乎一下沒了興緻。

"小夥子,你沒唱過歌就想當歌手,不太可能。"

"不,我覺得也許能當。"

他看上去詫異無比,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最後,他終於笑了出來。

"也許能當……小夥子,這可不是在說對口相聲。"

"對口相聲是什麼?"

"對口相聲都不知道?"

"嗯。"

"就是逗人笑的演出啊。小夥子,你絕對適合說相聲,好好努力吧。"

他哈哈大笑著走進事務所。

我們兩個人還傻傻地戳在演藝團門前。

我覺得很沒面子,就沖著事務所的入口大喊:

"啊,如果歌手當不了,當電影演員也行,說相聲也行,拜託了。"

"喂,已經沒人了,你說什麼呢。走吧。"

阿律開始大步流星地往外走,看樣子似乎已經對我無話可說了。

我慌忙追過去。

"等等,阿律。是這樣,歌手不是那麼簡單就能當上的。"

依然緊繃著臉的阿律,望著六本木十字路口的警亭說:

"這是當然。要不你去問問警察?"

我還真的去問了:

"請問,到哪裡能當歌手呀?"

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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