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 且探虎穴向沙漠

李玄沒有料想到自己接下來竟會這麼忙。

紅玉終於從那朵巨大的石冰之曼荼羅中解脫出來,這差點讓邊令誠高興死了。他抱著紅玉又哭又笑,趕緊帶領它躲入古墓中,李玄怎麼找都找不到他。這一次嚇破了他的膽,只怕已經形成心理障礙,再也不敢讓紅玉對敵了。

封常青膽小慘敗之後,重重發誓,說一定要去修鍊出一門秘術,大大發揮他陣法、法術的威力。他說自己已經有了心得,就閉了關。

石紫凝經過那日之事後,便再也沒出現過。大概是心有慚愧?

龍薇兒也是一樣,不過她百分百地是在伺候謝雲石的傷勢,一想起這一點,李玄心中就極為不爽,幾乎將藥罐子扣在鄭百年的頭上。

定遠侯是他的前世,但他是不是定遠侯?

承香是龍薇兒的前世,但她是不是承香?

一想到這些,李玄的頭立即就大了。那種輪迴中的滄桑感又湧上心頭,讓他不禁感到一陣深沉的茫然。他愛的,他虧欠的,在這一世,仰望著別的男子的光芒。

他又能如何呢?

李玄長嘆一口氣,還是那句話,想不明白的,就暫時不要多想吧。但他記著他的承諾,他要給龍薇兒最大的幸福。

去搬救兵的崔氏三姊妹還沒回來,別的人又有種種原因不能幫忙,所以,照顧傷員、病號的重任,就落到了李玄身上。

傷員有五位,鄭百年跟盧家四兄弟。病號有一位,容小意。

傷員還好一點,反正他們是習武修行之人,本就應該吃苦,而且男子漢大丈夫,當然應該任勞任怨,所以,李玄基本上不管葯熬透沒有,甚至不管是鄭百年的葯,還是盧家兄弟的葯,統統亂燉一氣。

他們的傷都差不多,還分什麼彼此?

但病號就麻煩多了。容小意嬌怯怯的,風一吹就似乎化去了,平時就讓人捏著一把汗,被那玄藍之陽炙烤後,簡直就如花兒般凋謝,看的李玄心痛死了。

小玉一口將這些過錯全都栽到了李玄頭上。

若不是李玄將容小意請到了萬花坪,容小意怎會受此大災?

若不是李玄將心魔引過來,摩雲書院又怎會受此大災?

若不是李玄非要跟心魔決鬥,天下又怎會受此大災?

總之一句話,都是李玄的不對!

它吱吱呀呀不停地抱怨著,李玄採藥的時候抱怨,熬藥的時候抱怨,喂葯的時候也抱怨。李玄實在忍不住,一把將它攥住,大吼道:「你家主人病成這個樣子,你不來幫忙么?」

小玉冷冷道:「你別忘了,你被心魔逮著的時候,是我救你出來的。忘恩負義、恩將仇報要遭天譴!」

李玄一下子被打敗了,蔫蔫地開始採藥、熬藥、喂葯……

小玉開始凌厲地稱讚它自己,什麼口才卓絕、氣勢逼人、臨危不懼、巧舌如簧……若不是它用故事打動了瑤兒,又怎會組織起寵物軍團,將某個廢物救出來?也難為它想出如此精妙的故事啊,瑤兒大概只會被這個故事打動吧……

李玄忽然覺得有些不太對,他問道:「你究竟用什麼故事打動了瑤兒?」

小玉陡然住口,忽然自顧自飛走了。

咦?為什麼它好像很怕這個問題?

李玄心裡充滿了疑問。這很可疑,非常可疑。李玄簡直肯定,這小鸚鵡肯定又做了什麼壞事,怕被自己發現。這個壞事恐怕對自己大大不妥,所以才會這麼倉惶。

但會是什麼壞事呢?不就是個故事么,還能壞到哪裡去?李玄如此想著,倒也有些釋然。

連續奮戰在藥罐子身邊足足七天,容小意的臉色才漸漸好了些。

她的身子更嬌弱,斜倚在一朵花瓣中,就彷彿是一支沾滿露水的蕊。她輕輕嘆了口氣,就彷彿是花蕊上沁出的芳香。

「這些天讓公子費心了。」

這麼多天來,終於聽到了一句人話,李玄簡直有些感激涕零的感覺:「你要是真的感謝我,能不能幫我個忙?」

容小意道:「請講。」

李玄道:「我看你萬花萬木皆能培育,能不能替我種一棵搖錢樹,搖出十萬黃金來?」

容小意點點頭,道:「可以。」

李玄大喜,道:「真的可以么?那還等什麼?」

容小意淡淡道:「搖錢樹以福報成活,所以要將公子埋在土中,將種子種在公子的心口,每天澆金水一升,慢慢就會成長了。公子既然願意種植,那就請掘坑自埋吧。」

李玄嚇了一跳:「這麼麻煩?」

容小意道:「不麻煩,經過九十九年,搖錢樹就會長大了。」

九十九年?李玄驚訝地張大了嘴巴,他立即打消了這個主意。容小意剪水雙瞳看著他,似乎在等著他拿定主意。

李玄急忙岔開話題,道:「你怎會忽然生了這等奇病?」

容小意合上了眼睛,花瓣合攏,將她包圍了起來,她就彷彿受到驚嚇的孩子,躲入了母親的懷抱。

跟小玉一樣,在不想回答、不能回答的時候,她也選擇了逃避。

但這之中,顯然必有一個很深邃的理由,讓容小意害怕到甚至不敢提及的理由。

那,又是什麼呢?

喂完最後一罐子葯,李玄發誓,再也不穿這件破圍裙了!再也不像個小媳婦一樣給鄭百年跟盧家兄弟端茶送水了!

他要開始學習!

這一戰讓他感悟良多,知識簡直就是力量啊!

若是他早知道那沱阿拉神鰲雷是息壤,若他早知道參合玉鳳只能使用一次,若他……

唉,也許一切都會不同。

所以,他一定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所以,他雖然拖著疲憊的身軀,但卻精神奕奕地向睡廬走去。

他要見到紫極老人,他要加強課程的難度,他要學習更多更廣的知識!

雖然他不能變為一個武者,至少可以成為一個智者。

他經過山道的時候,抬頭看了看天,忽然想起了九靈兒。這個執拗於愛的天狐讓他覺得有些心痛,她受了百年的苦,仍然無法忘卻她那無情的愛人。

愛,究竟是幸福,還是災劫?

李玄也有些歉然,九靈兒的屍體都被心魔化成月輪,消失在空中,沒有半點留下,讓他甚至不能給她舉行個葬禮。他用什麼來緬懷這位情深的女子呢?

他深深嘆了口氣。

紫極老人仍然卧在仙游枻上,他的臉色不再蒼白,但李玄總覺得有些東西不對。

他站在門口,仔細地想著,終於明白,他感到不對的原因,是因為他沒有看到三十六輪迴。

紫極老人似乎單純地在休息,而非在修鍊。這實在很不正常。

心魔已被打敗了,紫極老人為何卻彷彿陷入了更大的困惑中了呢?

李玄忽然想起最後心魔落敗的關頭,一直固守睡廬,不問世事的紫極老人,竟然同雪隱上人聯手一擊,不由心中又湧起了一重疑惑。

紫極老人怕的,好像不是肆虐終南的心魔。

——他怕的,究竟是誰?

他剛想問,紫極老人的雙目忽然睜開,道:「有件事你必須幫我去做。」

李玄怪叫道:「我什麼都不想做!我只想好好學習!」

紫極老人道:「這件事就是好好學習!我不能離開睡廬,你幫我去查看四個地方。這四個地方,關係到摩雲書院的存亡大計。」

李玄的心不禁跳了跳,究竟什麼事,居然如此緊要,比心魔還要重要麼?

紫極老人掏出四枚令牌,那是四枚黑黝黝的令牌,隱隱泛著青、赤、玄、黃四種毫光,材質非金非玉,看上去極為奇特。那令牌的正面繪著奇怪的圖像,不知是神是獸,背面則畫滿了各種符咒,相互糾結在一起,就彷彿是亂糟糟的草木之叢一般。

李玄接了過來,道:「臭老頭,這是做什麼用的?」

紫極老人道:「當年我設下五行定元陣,分化為先天五獄,鎮住五件至秘至邪之物,其中一獄由我親自鎮守,另四獄我托衛公、定遠、九靈、千殤鎮壓,這四天令便是四獄之鑰。其中一獄已經損壞,其他四獄在你的胡作非為下,也被沖得七零八落,你拿著四令前去查看一番,只要有些微蛛絲馬跡可循,也許天下就有可救之機。」

李玄聞聽,更是一驚,天下可救?難道有比心魔更強大的魔頭出現了么?

他隱約感到,紫極口中的先天五獄和心魔的話有莫大的關聯。

難道這先天五獄中鎮壓的,就是石星御的神、心、意、形、體?

若真如此,紫極親自鎮守的那一獄,大概便囚禁著石星御的心,卻已被心魔在不久前取出了。而其他四獄呢?怎麼會是他破壞的?

還不待他開口,紫極老人嘆道:「你不要多問了,我傳你一套口訣,你拈訣揮令,鈞天四令就可以將你傳送至禁制之處。然後你再誦動口訣,便可將禁制顯出。你一一歷遍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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