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 龍駕兮帝服

就聽一聲冷哼,三支長劍從後面伸出,格格幾聲響,長劍盡斷,月玲瓏口中噴血,向後倒去。

吉娜在樹上看得憤怒之極,長身欲言,卓王孫對她打了個手勢,示意她坐下,並表示月玲瓏不會有事。吉娜看了卓王孫一眼,卓王孫微笑著點了點頭,意示安慰,吉娜才憤憤坐下。相思卻淡笑著坐在他身旁,絲毫不動容,似乎有卓王孫在,那便萬事不用擔心。

花如意背後踱出一位灰衣老尼,道:「魔教孽子,竟然如此心狠手辣。殺了!」她旁邊躍出三名女尼,長劍一揚,赤赤風響,就待往月玲瓏刺去。

曇瞿大師踏上一步,道:「阿彌陀佛,手下留人。」雙袖隨著合十揮起,三尼的長劍竟然刺不下去。灰衣老尼眉尖陡然豎起,尖聲道:「曇瞿,我殺人什麼時候輪到你來說不是了?」

她這話語好生無理,曇瞿大師卻也絲毫不怪,緩聲道:「她乃華音閣的使者,我們未見正主之前就將她殺了,恐怕於後來的大計有妨。唉,就是不殺她,將她打成這個樣子,一會卓施主怪罪下來,也很難講了。」

灰衣老尼冷哼一聲,道:「你以前是個沒膽的小子,現在做了幾十年的少林長老,仍然是個沒膽的小子。這丫頭敢對我的弟子動刀動槍,就是該死。卓王孫又怎麼樣?要他來怪罪我?一個華音閣就怕成這樣,看我獨上華音閣,挑了它再說。」

曇瞿大師還未做答,就聽一聲輕笑傳來:「守溫師太好大的口氣,可知我們華音閣在什麼地方么。」聲音飄飄渺渺地傳來,滿山皆是。

守溫師太喝道:「什麼人!敢在我面前放肆!出來!」

輕笑突然轉為一陣銀鈴般的長笑,道:「守溫師太連我是誰都不知道么?」

守溫師太雙眉幾乎直豎起來,道:「我知道你還未趕到山上來,先發聲恫嚇,讓我不敢殺你的手下。哼!魔教孽子,其心可誅。再不上來,我先一劍殺了她!」

那聲音道:「好么,你讓我上來,我就上來好了。」突轉柔媚,就如同跟情人講話一般,粘粘膩膩的,聽得幾個年輕弟子臉不由自主的紅了。

猛然眼前一花,場中多了個女子,她滿身水紅的衣服,亮得幾乎讓人看不清衣服的款式,但最亮的,還是她的一雙眼睛。

這明亮並不是清泠徹骨那種,而是含著微微的倦意,就如同春睡初起,看誰都帶著點慵懶,又若即若離,待向人看又不向人看。然而其中彷彿藏了一團火,眼睛一旋,在眾人堆里掃了一圈,每個人都覺全身熱了起來。

吉娜目瞪口呆,忍住了沒呼出聲。

秋璇?

她又怎麼會來到這裡?

她轉頭望向卓王孫,卻見他也眉頭微蹙,顯然事先並不知道秋璇會出現。但他向吉娜揮了揮手,示意她不必大驚小怪,且看她要做什麼。

就聽曇瞿大師合掌道:「原來是秋璇姑娘,老衲有禮了。」

秋璇水紅的衣裳一轉,斜坐在一塊大石上,笑道:「怎麼我一來就成了你有『理』了呢?守溫師太可別誤會,我們之間當真沒什麼的。」

曇瞿大師趕忙合十,道:「姑娘如此說笑,老衲情何以堪。」

守溫師太卻怒道:「小丫頭胡說八道!」

秋璇卻不理她,轉首對曇瞿大師道:「我見你風度頗佳,見識也好,居然從未見面就知道我是秋璇,這在少年人還有情可原……」

守溫師太怒斥道:「住口!越來越不象話了!」

秋璇似乎不勝其怒,舉手遮住額頭,道:「師太先不要發怒,等我說完好不好?」她這麼一遮,就彷彿有種莫名的慵懶嬌弱,讓人忍不住地起呵護之念,眾豪都不自禁地覺得守溫師太真是太過粗魯。若不是懾於峨眉派好大的名頭,當時就要有人喝止。

秋璇續道:「你身為少林的長老,想必武功也是挺高的,就算不高,門下弟子多的是,何以獨對守溫師太如此恭敬呢?」

曇瞿大師合十道:「阿彌陀佛,她乃是老衲唯一的姐姐。」

秋璇掩口道:「啊!原來如此。我原來都想錯了,還以為你怕老婆呢!」

守溫師太怒道:「你起來!如此口齒輕薄,也沒人教過你?」

秋璇道:「我父母死得早啊,又沒有親姐姐,誰能教訓我呢?師太莫非有這個興緻?」

守溫師太重重地哼了一下,給她來了個默認。

秋璇輕輕一笑,突道:「師太的功力果然不凡,我施展出的碧沉秋煙功竟然還未粘體就被彈了回來。若是峨眉派的諸位高足都這麼厲害,我可真的是一點法子都沒有了。」

守溫師太道:「我們峨眉派的武功用不著你來評點!」

秋璇輕笑道:「那師太為什麼不回頭看看。」

守溫師太不由自主地回頭一看,卻不禁吃了一驚,就見峨眉派的弟子身上全籠了種淡淡的碧氣,這碧氣輕淡若塵,又在山木之中,若不是守溫師太如此的眼力,當真就以為是林中樹木垂下的青光。碧氣雖淡而凝,竟如實物一般附在眾弟子的身上,那自然是極厲害的毒物。眾弟子還一毫無覺。守溫師太也不回頭,赤的一指點向秋璇,跟著赤赤赤赤風聲不斷,接連就下了幾十招殺手,要逼得秋璇無暇再施暗算,然後捉住她要出解藥。她的功夫自然不是花如意所能比,勁氣道道如劍,霎時間封住了秋璇一切退路。

秋璇卻端坐不動,守溫師太心中一動,勁氣倏的一收,全懸在秋璇四周,蓄力待發。秋璇卻如一毫無覺,笑道:「我就知道守溫師太捨不得殺我。」

守溫師太冷冷道:「我是捨不得解藥。你給我解藥,我不殺你。」

秋璇道:「沒有解藥。」

守溫師太道:「那你就死!」

秋璇道:「我雖然沒有,閣主有啊,所以守溫師太還是不要急噪,等閣主來好了。你現在殺了我也可以,等閣主來後,看到他心愛的屬下一死一傷,你猜他是不是肯救峨眉派呢?」

守溫師太重重一哼,收了勁氣轉身而立。秋璇輕笑道:「若是還有人說是不等,還要麻煩師太幫忙勸勸。」

守溫師太舉掌在地一擊,轟然聲響,地上陷了個好大的坑,少林寺中隱隱傳來鐘鳴之聲,這一掌居然連寺中司晨的銅鐘都一齊震動。

煙塵四起,眾人駭然變色,守溫師太冷然道:「從現在開始,誰說不等,我就殺誰!」

秋璇展齒笑道:「還是這個辦法好,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突聽山下有人朗聲道:「天龍門、雁翎幫、五虎刀、蔡家拳、百花會、棲鳳閣、雲門堡、天池會、快刀門、青龍幫、當雄山寨、飛虎鏢局掌門到——」

曇瞿大師噫了一聲,道:「這幾家門派雖也發了請貼,但不是就此無影無蹤,就是遣人說不來參加大會了。怎麼忽然聯袂而來?」當下高聲道:「少林曇瞿,代楊盟主恭迎十二派掌門。」

就見山道上緩緩走上一行人來,當頭一人紅袍金冠,眉宇軒仰,竟然是皇室打扮,後面跟著的人眾也都或侍衛,或衙役之服,竟然上來一群武官,卻哪裡是什麼十二派掌門?

曇瞿大師稽首道:「江湖英雄在此聚會,諸位因何而來?」

那金冠王爺揮手道:「我們因何而來,說與他聽。」

旁邊答應一聲,走上一人,吉娜認的他是屢次被打的歐天健。

歐天健傲然道:「十二派的掌門人現在都已為朝廷效力,投靠了我們吳越王府,現在吃的好穿的好,樂得屁滾尿流,極力地托我們王爺來跟你們說一聲,不用開什麼武林大會,也不用再分什麼少林派武當派,一律歸入我們吳越王府,共享榮華富貴。有我們王爺和當今聖上的庇佑,你們也不用擔心什麼勞什子華音閣了。豈不是好?」

一語未完,眾人大聲鼓噪起來。這些江湖好漢都桀驁不馴慣了,向來不服管制,門派觀念更重於性命,現在讓他們投靠朝廷,那簡直比拿刀殺他還難過。

歐天健眼睛向四下冷冷一掃,道:「吵什麼?想造反么?」

大多數門派中的頭面人物都是有家有室的,雖然乾的是刀頭喋血的營生,不怎麼將官府放在眼裡,但畢竟不敢太過於囂張,免得累及家人。這些人大多跟官府有些牽連,以求行事方便,知道吳越王乃是當今皇上最鍾愛的弟弟,在朝中簡直是一手遮天,這天下跟是他的沒什麼兩樣。當下趕緊約束門下弟子,不許無故爭吵。

曇瞿大師待人聲靜了靜,合掌道:「施主言十二派掌門都投靠了朝廷,可有證據么?」

吳越王笑道:「老和尚,證據來了,接好!」袍袖拂出,幾張請貼猶如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托著,向前緩慢飛去。

曇瞿大師不敢大意,深吸一口氣,將周身勁力都運到手掌上,一招禮拜如來,向請貼接去。手指剛碰到請貼,猛覺一道剛猛之極的力道潮湧而至,狂放恣肆,宛如天風海雨,迫人而來,又宛如洪荒猛獸,欲搏人而噬。

曇瞿大師周身巨震,急忙雙手合出,將請貼接在手中,就覺那力道在全身猛一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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