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1

* 對啦[1]

因為他從來也沒那麼做過

讓把帶兩個雞蛋的早餐送到他床頭去吃

自打在市徽飯店就沒這麼過

那陣子他常在床上裝病

嗓音病病囊囊擺出一副親王派頭

好贏得那個乾癟老太婆賴爾登[2]的歡心

他自以為老太婆會聽他擺布呢

可她一個銅板也沒給咱留下

全都獻給了彌撒

為她自己和她的靈魂

簡直是天底下頭一號摳門鬼

連為自己喝的那杯攙了木精的酒都怕掏四便士

凈對我講她害的這個病那個病

沒完沒了地絮叨她那套政治啦

地震啦世界末日[3]啦

咱們找點兒樂子不好嗎

唉要是全世界的女人都像她那樣可夠嗆

把游泳衣和袒胸夜禮服都給罵苦了

當然嘍

誰也不會要她去穿這樣的衣服

想必正因為沒有一個男人會對她多看上一眼

她信教才信得那麼虔誠

但願我永遠不會變得像她那樣

奇怪的是她倒沒要求我們把臉蒙起來

話又說回來啦

她的確是個受過良好教育的女人

她就是嘮嘮叨叨地三句話不離賴爾登先生叨

我覺得他擺脫了她才叫高興哩

還有她那隻狗

總嗅我的毛皮衣服

老是往我的襯裙裡面鑽

尤其是身上來了的時候

不過我還是喜歡他[4]對那樣的老太婆有禮貌

不論對端盤子的還是對叫花子

他都是這樣

向來也不擺空架子但也不會老是這個樣兒

要是他真有什麼嚴重的毛病

住院要好得多

那兒什麼都那麼乾淨

可我想我得催上他一個月他才肯答應

可醫院裡又會出現個護士

他會賴著不肯出院

一直到被他們趕了出來

興許那護士還是個修女

就像他身上帶著的那張下流相片上的

不過那女的跟我一樣才不是什麼修女呢

因為男人們一生病就軟弱起來

凈說些沒出息的話

要是沒有個女人照料就好不了

要是他流了鼻血

那可就不得了啦

那回在糖錐山參加合唱團的野餐會

他在離南環路不遠的地方扭傷了腳

他臉上那神情活像是快要嗚呼哀哉似的

那天我穿的是那件衣服[5]

斯塔克小姐給他送來了花兒

是她在筐底兒上所能找到的最蹩腳的蔫花兒

她死乞白賴非要鑽進男人的卧室不可

用她那姑娘嗓門兒說話

彷彿他都快為她的緣故死啦

那麼一來就再也看不到你的臉啦

他躺在床上

鬍子長長了一些

更像個男子漢啦

爹也曾是這樣的我就討厭給纏繃帶啦喂葯唔的

當他用剃鬍刀去割雞眼大趾出血的時候

我直害怕他會害上敗血症

假若害病的是我

倒想瞧瞧能得到什麼樣的照料

不過當

然嘍

婦道人家總是隱瞞自己的病情

省得給人添所有那些麻煩

她們就是這

樣的

對啦

他到什麼地方去過

從他的食慾來看

這我是有把握的

不管

怎樣總不會是在搞戀愛

不然的話凈想娘兒們就吃不下東西啦

要不就是半夜裡

在街上拉客的窯姐兒

要是他真到那兒去過

那麼說什麼去了飯店就左不過是他

存心矇騙編出的一套謊話嘍[6]

海因斯把我留住啦

我碰見誰來著

對啦

我碰見了門頓

你記得嗎

另外還有誰來著

讓我想想看

我想起他那

張大娃娃臉了

他剛結婚沒多久就在普爾萬景畫會[7]

上跟個小妞兒調起情來啦

我就把背掉了過去

他偷偷兒地溜掉啦

看上去怪害臊的

這又礙著什麼事兒啦

可有一回竟然冒冒失失地向我討起好來了

虧得他幹得出

自以為了不起

大嘴巴腫眼泡兒

是我見過的天底下頭號笨蛋

大家還喊他作律師呢

我可不

願意在床上那麼長篇大論的

不然的話那就是他[8]

在什麼地方結交的

要不就

是偷偷搞到手的小婊子

要是她們跟我一樣了解他的話

對啦

前天我去前屋

取火柴並且把報紙上迪格納穆的訃告拿給他看的時候

他正刷刷刷地寫著什麼信

他用吸墨紙把它蓋住

假裝在想什麼生意上的事

那很可能就是寫給某人的

那個女的必定認為他是個冤大頭

因為所有的男人到了他這把年紀多少就會變成這樣

尤其他現在已經快四十歲啦

所以女的就甜言蜜語盡量騙他的錢

再也沒有比老傻瓜更傻的啦

接著又為了遮掩

就像往常那樣吻我屁股

他究

竟跟誰干著這名堂或是老早就相好了

我一點兒也不在乎

儘管我還是想弄清楚

只要他們倆別總是在我鼻子底下

就像我們在翁塔利奧高台街的時候雇的那個浪

娘兒們瑪麗[9]似的

為了教他上勁兒就墊了個假屁股

從他身上聞到了那些搽

了脂粉的娘兒們的氣味

真噁心

有一兩回我倒是真起了疑心

把他叫過來的

他們走來走去的難道不怕在那個部位被踢上一腳或咚地挨一下打嗎[154]

女人當然意味著美

誰都知道這一點

當我們住在霍利斯街的時候

他被希利那家店解僱啦

我靠賣衣服

並且在咖啡宮胡亂彈奏[155]過活

他說我蠻可以替什麼闊佬當裸體模特兒 我要是把頭髮披散下來

就會像那個出水的寧芙[156]嗎 只不過她更年輕一些罷了

要麼我就有點兒像是他收藏的那張西班牙相片上的爛婊子[157]

我曾問過他[158]

難道寧芙就老是那麼著[159] 四處走動嗎

我還問他

碰上了裡面有著膠皮管的什麼玩藝兒[160]那個詞兒

他卻搬出那個關於化身[161]的繞口令

他永遠也不會把一件事解釋得簡單一些好讓人家明白 接著他又去把鍋底兒都給燒壞啦[162] 而這又全都是為了煎他那份腰子

這邊兒的倒還沒什麼

他[163]總想咬住那邊兒的奶頭

還留著牙印兒哪

我忍不住喊起來了 他們多可怕呀

老是想傷害你

生米莉那回我的奶水真足

夠喂兩個娃娃的啦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他說什麼我要是去給人家當奶媽每星期能掙上一英鎊哩

一到早晨簡直就脹得鼓鼓的

溢出來啦

寄住在二十八號的西特倫[164]家那個看上去挺文弱的學生彭羅斯[165]隔著窗戶差點兒瞅見我正在那兒洗呢 不過我趕緊抓條毛巾蒙住了臉

這就是他用的功嘍

讓她斷奶的時候

它們[166]可讓我受夠了罪

直到他請布雷迪大夫[167]給我開一副顛茄葯才算了結 我只好叫他替我嘬一嘬 他說它們硬得很

可是比母牛的還甜還濃哪 後來他想要我把奶水擠到茶里去

他可真能胡來我敢說應該有人把他寫到新聞專欄里去

我要是能記住種種事情的一半兒的話就能寫成一本書

就叫它作波爾迪公子作品集吧對啦

這邊兒的皮膚變得光滑多啦 他足足嘬了它們[168]一個多種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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