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魔道

歸化城內突然到處點起了火頭,一道道黑煙裹著烈焰直衝天空。喊殺聲自四面八方傳來,其中更混雜了無數百姓驚惶絕望的驚叫。

一個陰惻惻的聲音覆蓋了整個歸化城:「兒郎們,盡情洗掠。今日一天,由得你們快活!」

雷鳴般的歡呼聲從四下里傳來,聽那聲音,竟然是歸化城的東南西北四座城門同時被攻破,匪兵已經從四面八方涌了進來。

花梧娘的身體劇烈的哆嗦了起來,她尖叫道:「林善~~~不,相公~~~不,老爺,您,您別走啊,遙兒,你要保住遙兒啊!」她一手拎起了嚇得面色慘淡的林遙,一溜煙的朝林善追了過去。

議事大廳內的花家眾人以及諸多的主帖先生和藥師一陣慌亂,倒是魏先生還有點大將的氣派,急匆匆的點了幾個護院的武師,吩咐他們將所有人聚集來了後院,準備憑藉著後院堅固的圍牆和房舍進行抵抗。但是魏先生心裡也沒有底兒到底他們能抵抗多久,歸化城被攻破的過程實在是太詭異了,怎麼才幾聲雷鳴,這城池就破了?

若般堅固的城牆都被攻破,回春堂這不過三尺厚的後院圍牆,又能抵擋多久?

面色陰沉的林善拎著林逍一路到了後院,衝進了林逍居住的雜物房,扯了一塊包裹皮將林家的家譜以及一點兒散碎的金銀、銅錢綁成了一個小小的包裹牢牢的扎在了林逍的腰間。不等林逍反應過來,林善就拎著林逍一路朝後院最荒僻的角落奔去。

回春堂後院的花圃中,有一片黑漆漆的寸草不生的怪異土壤,據說這裡以前種植過某種奇異的毒草,毒草死後毒性卻殘留在了土壤中,導致這裡不僅是一根草都不生長,更是觸者斃命。故而這一畝多的土地,絕對沒人敢靠近。久而久之,因為無人打掃的緣故,這裡已經變得遍地狼藉,黑色的土壤上滿是腐爛的落葉和一些不知名的垃圾,隔著遠遠的就有一股子臭味隱隱飄來。

「爹爹,這裡是?」林逍看到林善快速的奔向了這片回春堂內人人聞知色變的死地,不由得臉色也變了。

「乖兒莫怕!有丹令在身,土中劇毒傷不了你。」林善淡淡的哼了一聲,突然一腳踏在了那塊黑色的泥土中一塊很不起眼的圓石上。地面輕輕的顫抖了一下,黑色的地面突然裂開了一條寬不過兩尺的縫隙。林善夾著林逍,一步就跨進了裂縫中。地面再次輕輕的一晃,那裂縫消失得無影無蹤。等得花梧娘提著林遙衝到後院時,哪裡還找得到林善、林逍的影子?

花梧娘急得跳著腳的哭叫起來:「老爺啊,老爺,你就這麼狠心丟下我們娘兒倆了?嗚嗚~~~遙兒也是你的兒子啊!」

林遙聽得四面八方傳來的越來越近的喊殺聲,不由得也尖叫起來:「爹啊,救命,救命~孩兒錯了,孩兒以後再也不敢了~」

究竟林遙以後再也不敢做什麼,卻是再沒人知道了。

一條面上擦了煙灰,黑漆漆的臉上只有一對白眼仁多、黑眼仁少的大眼滴溜溜的亂轉時才可見一點白色的大漢,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蹦上了回春堂後院的牆頭。大漢手持一柄長有六尺的特製強弓,眼看林遙在那裡大聲叫嚷,不由得『桀桀』一笑,搭弓、放箭,一道黑影有如毒蛇一般噬向了林遙的心口。

花梧娘反應極快,她反手一抓,無比精準的抓住了長箭。

長箭上蘊含的力道並不強,以花梧娘的修為,她完全可以震斷箭矢,並將箭矢反彈回去擊殺那大漢。

但是,就在花梧娘體內真氣要透體發出時,無端端的她悶哼了一聲,兩道鼻血自鼻孔中噴出,她渾身真氣居然消散得乾乾淨淨。長箭『哧啦』一聲擦過她的手掌,帶起了一道數尺長的血箭,貫穿了林遙的心口,從他後心透了過去。

林遙低著頭,獃獃的看著資金心口上那個茶杯口大小的透明窟窿。他艱難的抬起頭來,嘴角慢慢的滴下了鮮血。他不可置信的看著同樣面色僵硬的花梧娘,乾巴巴的問道:「娘親~您,怎麼,不救救孩兒?孩兒,還不想死,孩兒,不想死~」

『咚』,林遙仰天倒在了地上,卻是已經沒有半點兒氣息。

花梧娘的眼睛猛的睜大,眼珠似乎都耷拉在了眼眶外。她喉嚨里發出低沉的『咯咯』聲,身體劇烈的哆嗦著,慢慢的轉過身體,望向了那名大漢。

又有幾名同樣面擦黑灰身穿黑色短勁裝的大漢跳上了牆頭,他們望著倒在地上的林遙和鼻孔下掛著鮮血的花梧娘,不由得『嘻嘻哈哈』的笑了起來。一名後來的大漢拍著那持弓大漢的肩膀樂道:「老五,你看你射殺了人家的姘頭還是怎麼的?這老娘子想要一口水吞了你呢!」

持弓的老五怪笑了幾聲,滿不在乎的說道:「吞了老子?也得她有這麼大的胃口!嘿嘿,老神仙布下了『四相鎖魂陣』,管他歸化城中有多少高手,現在都變得和小雞兒一般,誰能吞了老子?」

另外一大漢則是輕輕的摸著下巴上的鬍鬚,朝花梧娘品頭論腳的指點道:「老是老了點,還有幾分風情。二頭領不就喜歡這種調調么?」

一干大漢全都笑了起來,他們紛紛跳下了牆頭,『嘻嘻哈哈』的朝花梧娘逼近。

花梧娘眯著眼睛,眼珠里已經滿是血絲。她一次次的調動體內的長青訣真氣,但是每一次真氣剛剛湧入經脈,就無端端的化為無形。每一股真氣化去,就好像她的血肉也被吞噬了一部分,她的內傷是越來越重。她的鼻孔里兩道血泉有如小溪一樣淌下,鼻孔和嘴角,也漸漸的滲出了血絲。但是花梧娘卻好似沒察覺到自己體內的痛楚,她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

「他們,殺死了遙兒!遙兒死了,死在他們的箭下!」

「誰殺了遙兒,誰就得為遙兒償命!」

花梧娘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絲猙獰瘋狂的笑意。她的嘴角咧開,臉上突然蒙上了一層青幽幽的光澤。既然沒辦法調動體內的真氣,每一次吐納反而還將自己的傷勢變得越來越重,那麼,就乾脆自爆丹田好了。花梧娘丹田內,一團青幽幽的氣團猛的炸開,原本無比溫和有如春風化雨、潤物無聲的長青真氣,此刻變成了一條條發怒的狂龍,湧入了花梧娘的經脈。

力量,再次回到了花梧娘的體內。

花梧娘雙眸中閃過一道青光,她瘋狂的大笑起來:「賊子,為我兒償命!我的兒啊~~~」

一聲凄厲的慘呼,花梧娘化為滿天的殘影,飛撲向了那幾條淫笑著逼向她的壯漢。

雙掌有如鐵板一樣一次次的拍出,每一掌都蘊含了花梧娘苦修三十餘年的精純真氣。每一掌,都有千斤上下的力量;每一掌,都將那些大漢打得骨斷筋裂,甚至有幾掌從他們的身前破入,從他們的身後穿了出來。

『砰、砰』的悶響聲震得回春堂的後院一陣陣的顫悠。花梧娘憋足了一口氣,在那一眨眼的功夫內揮出了近百掌,硬生生的將那幾條壯漢打成了一攤碎肉。尤其是那持弓的老五,在地上根本已經看不出那曾經是一個人,那地里就只留下了一攤狼藉的血水。

「遙兒,遙兒啊~~~」花梧娘體內真氣一瀉,血水滾滾從七竅中噴出,她仰天狂叫:「我的乖兒啊~~~」

「哼哼!」一聲冰冷如刀的冷笑突然傳來。一名打扮得不倫不類,穿了道袍卻颳了一個大光頭,左腳踏著一隻生麻僧靴、右腳踏著一隻錦緞雲靴的中年人,突兀的出現在花梧娘的身前。這人面容瘦削,皮膚黧黑,容貌一點兒都不打眼,只是一隻巨大的鷹鉤鼻子,使得他憑空多了幾分的陰鳩氣息。他陰惻惻的看了花梧娘一眼,冷笑道:「小妞,這幾個人,是你殺的?」

花梧娘咳嗽了一聲,她體內的真氣正有如陽光下的雪堆一樣快速消融,隨之而去的還有她的生命。她冷冷的看著這怪人一眼,點頭道:「是,又如何?」

怪人眯起了眼睛,淡淡的說道:「很好!」

雙手合十放在胸前,怪人冷酷的笑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所以每次屠城之前,我總要給自己找點借口。這一次,借口有了!」

屠城,這般可怕的話在這怪人說來,卻彷佛吃飯喝水一般輕鬆。一股子很深沉的酷戾味道自他言語中自然而然的飄出,逼得花梧娘不由得色變退後了幾步。這一刻,這怪人給花梧娘的感覺,卻有如回春堂曾經收購過的一條劇毒的『三頭金花蟒』,已經沒有了一點兒人味,只有最慘厲的殺意和最兇殘的殺心,花梧娘何曾見過這般恐怖的人物?

怪人陰陰的一笑,隨手伸開右掌,一掌朝花梧娘的心口按了下去。

歸化城外,距離東南西北四個城門九十九丈的地方,分別豎起了一支高有十丈左右的大幡。黑色的幡體上,用紅色的絲線綉了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方靈獸。但是原本應該是正氣盎然、神威凜凜的四方神獸在這大幡上,卻滿是一股子陰沉肅殺的邪氣。一絲絲黑煙不斷的自大幡滲出,慢慢的飄進歸化城去。

每一座大幡下,都有十幾名非僧非道的怪人盤膝而坐,懶洋洋的不知道在念叨著什麼經文。

突然,這些怪人同時面露喜色的挺身而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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