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二章 連生事端

踏著一地的粉瓊碎玉,噴吐著一團團的白色霧氣,江魚一行人到了大江東去閣的門外。幾個遊手好閒的幫閑無賴正在門外抱著雙手左右閑逛,看到江魚帶著張老三行了過來,這些無賴一個個低眉順眼的縮到了大門兩側的石獅子後面,不敢和江魚他們對面。大江東去閣門裡衝出來一個渾身錦緞的中年漢子,皮笑肉不笑的朝楊釗殷勤的打起了招呼:「哎喲,這不是楊大爺么?您今天又來啦?還是去金山房么?嘖嘖,樓里的姑娘,可都想著大爺您哪。」這漢子衝上前幾步,殷勤的湊過來想要扶楊釗下馬。

馬鞭子在這漢子的肩膀上按了下,江魚同樣是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呵,好大的眼眶子,眼裡就只有一個楊大爺,我去了哪裡?」那漢子一愣,指著江魚結結巴巴的『您、您、您』,羅嗦了半天卻說不完整一句話。笑了笑,江魚下馬推開這漢子,搖搖擺擺的就往樓里行去,他笑道:「楊兄,還得您帶路去那金山房啊,上次我和那兩位朋友就是在後院的大敞棚子下贏了幾手,還真沒去過那金山房見識過。」

朝那漢子笑了笑,楊釗跳下馬,將身上的大氅朝上提了一下,『嘿嘿』笑了幾聲,搖搖擺擺的也走了進去。看到這漢子如同見了鬼魅一般的驚愕面容,楊釗可不擔心江魚夥同大江東去閣一同誑他。他心裡暗喜道:有門,江魚這傢伙看來還真是在這裡贏過大錢的,今日非得撈回本錢來。他趕上幾步,和江魚走了一個肩並肩,笑問道:「不知江兄弟的那兩位朋友是何等人物啊?若是方便,不如一起叫來,今日我們去那金山房大殺八方,豈不是一段佳話?這賭錢嘛,自然是人越多越熱鬧,是不是?」

「嘿!」笑了一聲,江魚搖頭道:「那兩位兄弟一個叫做安祿山,一個叫做史思明,如今都是放在外鎮做將軍的統兵將領,沒事他們可不能常來長安閑逛。不過,他們也是一對兒妙人,楊兄你見了他們,鐵定會歡喜。他們賭錢卻也豪爽,更是喜歡和一些小妞兒弄些風花雪月的勾當,還曾經被人捉姦在床。楊兄你一定會喜歡他們。」說道『捉姦在床』幾個字,江魚不由得『嘿嘿』詭笑起來,一直沒去理會,也不知道如今楊洄和咸宜公主變成了何等模樣。想來壽王失勢,沒了做太子的指望,後台靠山武惠妃又一病嗚呼,想來咸宜公主的那驕橫野蠻的脾氣也會收斂很多罷?楊洄應該有點好日子過了。

「被人捉姦?嘖嘖,嘿,可太不小心了。」楊釗右手虎口輕輕的摩擦著自己的下巴,沉聲道:「若是換了楊某人,嘿,哪裡會有這樣的事情?他們兩位既然都是領兵的將軍,身邊自然有親兵護衛,卻又怎麼會被人在床上抓住?古怪,古怪,其中大有蹊蹺啊。」

哦?江魚很是驚訝的看了楊釗一眼,沒想到他的反應如此的機敏,居然知道那事情有古怪。不過,江魚卻也沒解釋什麼,他能說是他親自帶人去捉姦的么?有些話不能說破,否則就沒意思了。若是楊釗知道江魚的兩位好朋友是被江魚親自從床上拖起來的,他心裡還不一定會怎麼嘀咕呢。『呵呵呵』的打了幾個哈哈,江魚隨著楊釗上了大江東去閣的頂樓,順著樓梯往左邊一轉,看著眼前那金壁輝煌用金皮包裹的大門笑道:「楊兄,這裡想必就是金山房了罷?那對門,可就是銀海房?」金門的對面,跨越那樓梯中間的大天井,正是一扇銀光閃爍的大門,按照『金山銀海』字面上的意思來理解,眼前的是金山房,對門的就是銀海房,那是沒錯的了。

楊釗舔舔嘴唇,精神一下就來了,他連連點頭道:「沒錯,這裡就是金山,對門就是銀海。銀海內最小的一個注碼也要十貫錢,這裡最小的一個注碼就是一百貫,娘的,我在這裡輸了多少錢啊?」說著說著,楊釗突然又淫笑起來:「不過,這裡的姑娘也是整個大江東去閣裡面最美的,比起後院的那些,那是不可同日而語,不可同日而語啊。」

言笑間,金門兩側站著的十二位扎著三丫髻的侍女已經有兩位迎了上來。妙目在江魚那高大雄偉的身軀上轉了轉,一名身穿嫩綠色紗衣的少女急忙抱住了江魚的手,微笑道:「這位大爺,您是第一次來罷?」旁邊那位身穿粉紅色紗衣的少女則是興奮的抱住了楊釗的手臂,嬌笑道:「楊爺,您昨兒天一整天可沒來見我,唔,姐妹們都有客人,就我一個人好生孤單哩。」兩個少女嬌嗔的用胸脯狠狠的在兩人的手上磨蹭了一陣,拉著兩人進了那扇金門。後面那樓梯上,剛才大門外迎向楊釗的中年男子滿頭大汗的朝江魚的背影看了一眼,匆匆下樓去了。

這天下青樓、賭坊中廝混的人,眼神最是尖利不過。張老三雖然同樣是一身綢緞,因為這幾年苦修內功顯得英氣勃勃氣概大是不凡,但是他乖巧的拎著一個包裹帶,緊跟在江魚背後小心翼翼的模樣,卻讓這些侍女準確的判斷出他仆用的身份。故而門口十二位侍女,沒有一個搭理他的,張老三隻能是苦笑著拎著那沉甸甸的包裹,學著江魚的樣子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點悻悻然的走進金山房。

江魚、楊釗已經在金山房內僅有的一張大賭檯邊坐下。這金山房長有十丈許、寬有超過五丈,裡面的布置陳設金壁輝煌,到處都用純金打成的薄片包裹,金燭台、金椅子、金窗棱,總之能包上金子的,全都包得嚴嚴實實。一水兒的金色讓這房間給人的印象就是極其的俗氣,不過來賭錢的這些人,誰還會在乎這個?他們喜歡的就是真金白銀。

坐在賭桌邊,江魚回頭朝張老三笑道:「一百貫一個籌碼,這裡賭得好生豪氣。去換一百個來,先試試手氣。」張老三拎著一包裹的金錠銀餅自去房間一角的台柜上換籌碼去了,江魚、楊釗身邊的兩個少女卻是眼睛一亮,死死的纏在了兩人的身上,格外賣力的裝起了嬌嗔可愛的模樣。江魚心裡一陣兒冰水一般,絲毫不為身邊的少女所動,楊釗卻已經留著涎水,大手伸進了身邊少女的衣襟里,樂得魂飛天外。江魚不由得搖搖頭,就楊釗這等心性這等自控力,他能贏錢才怪了,還不是身邊的小妞兒幾句撒嬌的話,銀錢就好似流水樣撒了出去?

此時賭桌上已經有五個豪客在那裡豪賭骨牌,做莊的正是大江東去閣的一個六十幾歲的荷官。如今那荷官面前堆上了高高的一垛兒用黑檀木雕刻的籌碼,五個豪客卻是一個個眼珠子通紅,神思紊亂,臉上油汗直流的死死盯著那荷官在那裡慢條斯理的打骰子、切牌、分牌。這五人顯然是輸得急了,根本沒注意到江魚和楊釗的到來,反而是那荷官好整以暇的朝他們兩個點頭致意,臉上露出了輕鬆的充滿信心的微笑。

冷笑一聲,江魚隨手掏出一塊金餅塞進身邊少女的袖子里,隨後將她趕開,捲起了袖子擺出了大幹一場的架勢。他靈識已經掃過了這個賭房,沒有發現什麼出乎人意料的地方,頓時放下心要狠狠的贏這坐莊的荷官一筆,就好似當日在四海樓里贏錢那樣。楊釗看到江魚作出了這等認真的架勢,他也認真起來,掏出兩串銅錢塞給身邊的少女讓她坐得遠一點,楊釗也氣洶洶的捲起了袖子。

正好張老三將一百根籌碼換了過來,江魚給楊釗分了一大半的籌碼,自己只拿了不到四十根放在面前,臉上露出了燦爛的微笑:「莊家,這賭錢講究的就是公平二字,你既然洗牌了,這打骰子切牌的事情,是否應該由我們這些客人來做啊?」楊釗不解江魚的用意,舉起拳頭大聲呼喝了幾句應和他。輸得汗流浹背的五個豪客稍微清醒了一下,同時點頭稱是,紛紛叫嚷自己輸了這麼多錢,總要有點變化才是應該。

荷官可有可不有的點點頭,將兩顆金骰子和那純金打造的骰碗遞給了江魚,隨後他手腳麻利的將桌上骨牌一陣亂抹,砌得整整齊齊。荷官深深的望了江魚一眼,笑道:「客人要打骰子卻也無可厚非,只是既然如此,不如由客人們輪流砌牌打骰如何?這樣來得益發公平。」荷官心中一陣得意,雖然不知江魚的深淺,但是這五個豪客還有楊釗,都是在他手上輸得慌的人物,輪流砌牌打骰,他依然有七成的贏面。

「行啊!莊家說得公道,就是這樣。」江魚大咧咧的應承了下來,隨手將一根籌碼丟在了桌上:「那就先小小的試試水深水淺罷,開呀!」

短短一刻鐘後,故意加快了賭局速度的江魚面前已經堆起了三百多根籌碼,而一直跟隨著江魚下注,尤其下注都是近乎孤注一擲的楊釗,面前的籌碼居然有六百多條。楊釗興奮得臉上的毛孔都開始流出油汗,大吼大叫的聲音都嘶啞了起來。他大力的拍著江魚的肩膀,不斷的稱讚江魚的賭技精湛、運氣極佳云云。那坐莊的荷官還有五個豪客則是輸得面色青白面無人色,很快的,輸得氣極敗壞的五個豪客帶著身邊的侍女氣呼呼的衝出門去,拿這些小妞出火去了,只可憐這荷官沒地躲藏,只能是蒼白著一張臉,汗如雨下的又陪著江魚二人玩了一盞茶時間。

江魚面前的籌碼變成了四百根,楊釗面前的籌碼赫然已經有一千二百條開外。江魚面色紋絲不動的看著幾乎暈過去的荷官,楊釗的嗓子卻都吼得啞了,聲音變得好似破風箱一般在那裡『噝噝』的漏氣。『呵呵呵』的笑了幾聲,江魚隨手將手上一副天牌丟在桌上,淡淡的說道:「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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