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四章 狂魔

長得歪頭歪腦滿身大瘤子的老槐樹在月光下輕輕搖擺,張牙舞爪沒有幾片葉子的枯枝條在地上撒出了狼藉的黑影,好似無數魔怪在那裡狂舞。這裡風很小,沒有花,人很靜,沒有聲音。小小的院子里只有一排青石搭建的平房,宛如蹲伏的猛獸,靜靜的等待著野獸送上門來。那些槐樹下、院落中,雜草垓垓,幾點秋螢在那雜草中飄舞,綠油油的星火好似鬼火在載波載浮。偶爾從那草叢中還有不知名的蟲子發出幾聲啼叫,益發顯得這院子格外的破敗陰冷。幾條晃悠悠的人影在這院子里靜悄悄的出入,平添幾分陰氣。

這院落就處於皇城外御史台衙門的後門邊上,地上只有畝許方圓的大小,地下卻有著足以容納近千人的囚牢。這裡就是大唐朝御史台秘密設置的專門針對文武百官的大獄,只是,外面的人都只以為這裡是御史台拿來安置那些雜役仆用的住所罷了。或者,換個名字,這處大獄應該叫做『詔獄』,只是大唐朝的皇帝是不肯承認有這麼一個東西的,就算你進去裡面打過幾個轉兒,你也別指望人家相信就在皇城外面還有這麼一處陰森可怖的地方。最近幾年來,這處大獄的生意很是紅火,時不時的就有人進去暫住幾天。有些人進去了就再也沒有出來,有些人進去了,也出來了,他們已經變成了李林甫最鐵杆的盟友。

江魚帶了一夥暴徒抓著赤身裸體的安祿山、史思明翻過了城牆,就這麼一路直奔這處大獄而來。院落的門口,滿臉堆笑的吉溫連同幾個同僚已經等得有點迫不及待了,等得江魚將安祿山、史思明二人交給了吉溫,吉溫很有職業習慣的用力的在兩人高聳的臀部上拍了幾掌,稱讚道:「兩頭好行貨,骨肉精壯的,能熬得過起碼五天。嘖嘖,看這屁股蛋子上的彈性。嘻嘻!」吉溫用一種粉紅色的曖昧的眼光掃了掃兩人,被江魚的屬下用兩塊惡臭的破布堵住了嘴巴的安祿山、史思明察覺大事不妙,猛的掙紮起來。他們嘴裡發出『嗚嗚』的聲音,臉上滿是求饒可憐的神色,但是這一群御史台的酷吏都是心狠手辣的主兒,抬起二人就呼嘯而入,哪裡理會他們的臉上是否好似帶雨梨花那般嬌滴滴的讓人憐惜?

一間陰森恐怖的刑房,青石搭建的牆壁上有一層油膩膩的紅光隱隱泛出來,這些青石也不知道飽餐了多少人的血漿,才能變成如今這等顏色。牆壁上扣著的幾個鐵環鐵鏈,也是用青銅打造,那青幽幽的帶著點紅色油光的鐵環鐵鏈,以及鐵鏈上附著的不知道什麼用處的數十個鐵鉤,在那昏黃的燈火照耀下,很有點讓人骨髓都發冷的猙獰味道。就這簡簡單單的幾件東西,就已經讓人不寒而慄了,何況是那刑房正中間放著的一張檯子,那檯子上數百件小巧的形狀古怪的刑具?

安祿山、史思明難兄難弟兩個被那些御史台的酷吏手腳麻利的扣在了牆壁上鐵環中,鐵鏈捆住了他們的幾個大關節,鐵鉤被按在了他們的其他筋骨關節上,只要他們稍微用力動彈,這些鋒利的鐵鉤就會毫不留情的沒入他們的身體。兩個倒霉蛋也是識貨的人,整個成大字形老老實實的靠在牆壁上,不敢有一點兒掙扎動彈,只是不斷的用哀求的、可憐的、近乎那迷路小羊羔的眼神看著江魚。

江魚無奈的攤開雙手,苦笑道:「不要看我?誰叫你們作出這等無法無天目無君皇的事情來?」他坐在一張鐵椅子上,扭頭朝吉溫笑道:「吉溫啊,只管動手,千萬不要給我一點兒面子。好好的調理調理這兩位,嘖嘖,剛到了長安,聽得正要陞官哩,怎麼就落入了如此境地?」

兩人的眼珠子瞪得老大,看著吉溫慢條斯理的捲起袖子,露出兩條白膩纖細沒有一點兒力氣的手臂,仔仔細細的在旁邊幾個小吏的服侍下用一盆薑黃色的葯湯洗了手,這才在那屋子中間的檯子上挑選了一把長只有兩寸、手柄不過寸半、形狀好似彎月、薄如髮絲一般鋥亮無比的一柄小彎刀。吉溫輕輕的揮了揮那彎刀,空氣中響起『噝噝』的破空聲,安祿山、史思明盯著那柄小刀,身體頓時僵硬了。吉溫古怪的笑了幾聲,點頭道:「大食來的水紋鋼、混上了一點兒南詔的緬鋼,尤其裡面加入了半錢的紅毛銅,才打出了這柄『月缺難圓刀』啊!」

江魚倒抽了一口冷氣,本能的夾緊了自己的大腿。他怎麼看怎麼覺得這柄刀上面邪氣衝天哪!不僅是江魚,除了白猛這莽撞粗線條的傢伙,其他六個妖怪還有刑房中的一干小吏都被那彎刀上的『殺氣』所震懾,猛的一下夾住了大腿。江魚歪著脖子看了那彎刀半天,這才嘰咕道:「這是什麼月缺難圓刀呢?我說吉溫哪,這可有個講究么?你這刀上的邪氣,可是重得狠哪?」

吉溫微微一笑,隨手一刀切在了手邊一條鐵條上,細細的一聲脆響,這鐵條被劈下了拇指長的一條鐵皮,這彎刀的鋒利可見一般,若非刀體太小形狀太古怪,都可以列入神兵利器的範疇了。吉溫朝江魚點頭笑道:「江侯爺有所不知哪?這刀上的邪氣之所以這麼濃,嘖嘖,是大唐朝起碼有三四千人惦記著它哩。呵呵呵,這『月缺難圓刀』,又有個俗名,叫做…」故意賣弄玄虛的看了看渾身雞皮疙瘩冒出來老高的安祿山和史思明,吉溫古怪的抿嘴一笑,低聲笑道:「這寶貝,又叫做閹刀!嘻嘻,這大唐朝宮裡面的公公們,可有一大半都是被這柄『月缺難圓刀』給割掉了下面那貨色,嘻嘻,這才能進宮伺候皇上的。您說這幾千個公公惦記著這寶貝,這寶貝上面的氣味,自然有點邪氣了。」

難兄難弟的眼珠子差點從那眼眶中跳了出來,安祿山『嗚嗚』掙扎著扭動了一下身體,鐵鏈上的幾根鐵鉤就立刻挖入了他的皮肉,幾縷殷紅的鮮血順著他的手臂流淌下來,在那燈光照耀下,顯得好不刺眼。吉溫『溫柔』的一笑,對安祿山笑道:「安將軍?您甭急哪?這一刀下去,保證您沒什麼痛楚的就斷掉了是非根,這輩子可就清靜了。誒,所謂月缺難圓,也就是割掉了那玩意後,想要接上去可就難嘍!」

歪著脖子綳著臉,江魚緊緊的夾著自己的大腿,用極其古怪的眼神斜睨著吉溫。難怪這廝讓朝廷中的文武大臣們一個個聞風喪膽,感情他手段如此歹毒。天下盡有不怕死的好漢,可是不怕被那小刀在自己身上割幾刀的,還真沒幾個哩。月缺難圓刀,這刀的名字起得好不促狹,好不惡毒,好不陰險。江魚看著安祿山、史思明那扭曲著的面容,肚子裡面的笑啊,差點就噴了出來。

吉溫走到了安祿山身邊,彎刀很溫柔的貼著安祿山的小腹下三寸的地方往來劃拉了幾次,將安祿山的下體剃得乾乾淨淨好似剛出生的嬰孩一般。吉溫微笑著看著安祿山,點頭道:「安將軍?您可準備好了?這一刀下去,以後皇上可就要格外的信任您啦?到時候您升官發財,可千萬不要忘記了我吉溫哪?嘻嘻,看看皇上身邊的幾位受寵的公公,還有幾個在外面領軍打仗的,可比您如今的官職高太多啦。」

不知道從哪裡來的一股力氣,安祿山的舌頭一彈,將那塊破布彈飛了老遠,他張大嘴猛的吸了幾口氣,大聲的嚎叫起來:「江大人,我的江侯爺,江大哥,江大叔,我叫你大爺哩!嗚嗚,不要這樣鬧著玩好不好?會玩出人命來的!他奶奶的,要是您放著一個嬌滴滴的公主脫得半光了來勾搭你,你也忍不住提起傢伙就干啦!嗚嗚,俺老安這輩子沒見過這麼風騷白嫩的娘們,她主動靠上來,不幹白不幹啦。」

悠閑的在那鐵椅子的扶手上打著拍子,江魚悠悠說道:「哎喲,就算魚爺我去勾搭公主,這天下也沒幾個人能把魚爺我捉姦在床哪?我說安將軍,您這算是什麼?您不知道這朝廷中有個最大的忌諱就是親王勾結外面的領軍將領么?您居然敢和咸宜公主勾勾搭搭的,你不是自己找是非麻煩么?這事情要是傳進了皇上的耳朵里,您可不僅是小腦袋保不住,大腦袋也得『咔嚓』一聲分家哩。」

揮揮手,江魚大聲說道:「老吉啊,下手輕一點,不要弄疼了安大人。誒,你怎麼沒準備鵝毛管啊?就這麼一刀切下去,安大人豈不是要被尿憋死?趕快去弄根鵝毛管來!」雖然沒見過一個公公是怎樣生成的,但是市井之間卻也有這樣的素材,江魚自然是知道公公們第一次挨刀後,下面小便處要插上鵝毛管,否則大活人還真會被尿憋死。

聽得這惡毒的話,安祿山猛的大聲嚎叫起來,眼裡那個可憐巴巴的淚光啊,在燈火下一閃一閃的,看起來好不嬌弱引人憐惜。他尖叫道:「江大爺,不要動手,不要動手,您只說一句要我老安做什麼就是。嗚嗚,下次他媽的不要說是公主,就是貴妃皇后貼上來,老子都不碰啦。嗚嗚,女人哪裡沒有啊?何必還得老子挨這一刀?誒,您說到底要我安祿山做什麼?咱們都是痛快人,說到做到,不要做那些敷衍蒙人的事!」

「哦?」江魚眉頭一挑,拍拍手,刑房內的小吏們立刻都轉了出去,關上了那刑房足足有一尺厚的青銅大門。吉溫微笑著用彎刀在安祿山的身上划來划去,將他一身枯黃的體毛剃得乾乾淨淨,嘴裡發出讓安祿山、史思明不寒而慄的陰笑聲。江魚站起身來,從袖子里掏出一卷用小羊皮精心鞣製的捲軸,笑嘻嘻的在安祿山和史思明面前攤開,微笑道:「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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