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五章 前序

將張冰雲送到了袁天罡平日里離開皇宮後就偷偷躲起來悟道煉丹的小道觀內,立刻就給袁天罡招惹了天大的麻煩,氣得袁天罡沒有絲毫風度的跳著腳罵了江魚好幾天。若是你原本躲藏在一個樸素清靜的道觀內自得其樂清凈無為,可是某一日突然多了一名女弟子和女弟子的幾位侍女,那女弟子還在三天內招惹了兩名王爺、五個國公、十幾個侍郎大夫等級別的人物上門說情,你也會如此氣惱。

不過,明知道江魚卻也不是在故意的整治自己,整個長安城也只有自己能護得張冰雲的周全,袁天罡無奈之下只能施展雷霆手段,在某日被柴家請來說情的那群說客弄得不勝厭煩的時候,一掌將那幾位侍郎、大夫身邊的護衛掃地出門,將那幾位朝廷高官拎著脖子就丟了出去。自此他那小小的『青苔觀』變得無比清靜,再也沒人敢登門羅里羅嗦的要張冰雲回去柴風家中破鏡重圓的廢話。

為了這事情,柴風恨死了江魚,他柴家的面子被江魚一腳踏在了地上。為了這事情,太子李瑛等幾個王爺恨死了江魚,他們派人去向袁天罡說項不果,卻是弄得他們一點體面都沒有了,更讓他李瑛在柴風面前顯得有點無能,由不得他不記恨江魚。

只不過,這一段時間,無人敢去暗地裡動手腳對付江魚。

這幾天,江魚忙得腳後跟都能打到自己的後腦勺,隨著李天霸一條條的命令發布下去,風笑笑等花營的營頭八百里火急的從各地趕回長安,隨後又招搖無比的領著幾乎全部的花營簪花郎急速趕赴河西一帶。明眼人都看出了,要有什麼大事情發生了。而江魚則是整日里忙碌著,好似無頭蒼蠅一樣帶著一批簪花郎城裡城外的亂跑。他帶著一批簪花郎打扮的普通士兵出了城,離開城市近百里後又帶著潛伏在那裡的花營所屬回到長安,將這批簪花郎安排在軍營中潛伏起來,忙得他好不辛苦。

鬧騰了七八天的功夫,三千多名普通士兵被調換派去了河西一帶,配合當地的府兵剷除天欲宮的那個馬場。花營精銳已經在長安城中潛伏起來,各種精良的殺傷力極大的軍械也發放在了他們手上,配上那各種軍械上塗抹的劇毒,興慶宮已經變成了一隻大刺蝟。

為了配合李隆基撒下香餌釣王八的大計,江魚更是領著一干人,手持李隆基的手諭,惡意的將長安城內的大小宅院翻了一個遍。打著緝拿江湖匪類的招牌,鬧了長安城一個雞犬不寧,大唐朝的大小官員們,算是深深的記住了這位最是喜歡半夜三更帶著一大批兵馬衝上門來翻箱倒櫃的江魚江大人。一股人為造成的緊張氣息瀰漫在長安城內,官員、百姓們都不知道要發生什麼事情,只有幕後的策劃者――李隆基、李天霸、袁天罡、李淳風等人――穩坐釣魚台,任憑江魚在外面胡作非為。

面對手持聖旨、有臨機專斷大權的江魚,柴風立刻就軟了下去。這個當頭,不要說江魚只是搶了他的老婆,就算江魚挖了他的祖墳,柴風也絕對不會有勇氣在這個時候去招惹江魚的。明哲保身,柴風聰明著呢。

這一日,天空陰沉雲彩密布,大風橫掃過了長安,在大街小巷中捲起了無數的沙塵。正中午的時候,一記沉重的銅鐘轟鳴響徹長安,大唐朝天牢的大門敞開,江魚全套頂戴身披重甲,騎在一匹黑漆漆的駿馬上,手裡舉著一軸聖旨,領著數百名張牙舞爪窮凶極惡的彪形大漢衝出了天牢大門,押著一名遍體鱗傷兩肩琵琶骨被金絲繩穿過通體上下被拇指粗的鐵鏈鎖得結結實實的美貌女子直奔西市口而去。

數十個修鍊江魚傳授的武功秘笈大有成就,如今已經算得是二三流身手的凈街虎兄弟腰間暗藏了兵器,混雜在看熱鬧的人群中,叫囂著跟著這大隊人馬湧向了西市。這些以前的地痞混混,眯著一對精得出油的眼睛,對著大街上的行人偷偷摸摸的窺視著,只要是稍微露出了一點馬腳的可疑人物,都逃不脫他們的追蹤去。人群中,更有近百名花營的密探滿臉興奮的在那裡蹦蹦跳跳,叫嚷著:「凌遲處死,好戲,好戲!」

看熱鬧的習性是天下人都共有的,江魚他們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走到西市口的時候,已經有數千人簇擁在了一起,嘰嘰喳喳的討論著今天要被處死的人到底是誰。這還沒到每年秋季統一處死那些囚徒的時候啊,怎麼會有被當眾殺死呢?這女子看起來也是美貌得緊的,莫不是觸怒了皇帝才要被砍頭么?只是,宮內處死宮女妃子,向來是一根白綾私下裡做了,又怎麼會公開殺頭?

數千人湊在一起,嘰嘰喳喳相互散播著真真假假的流言蜚語,那聲音就好似數百萬隻蒼蠅在天地中拍打著翅膀,『嗡嗡』的聲響讓人一陣陣的發暈。更有無數金髮碧眼的胡人蔘雜在人群中,興奮無比的指著那被綁在一根鐵柱上的女子叫嚷著,依稀有那大膽的胡商大聲叫道:「將軍,那位騎馬的將軍,我出一百顆明珠換這個女人可好?」

江魚氣得牙齒疼,狠狠的瞪了一眼那比劃著手勢出價的胡商。他手指頭輕輕一點,人群中兩個凈街虎的兄弟和一名花營密探立刻圍上了那胡商。兩個地痞一拳轟在了那胡商的肋骨上,打得這胡商張開嘴巴半天喘不過氣來,那花營密探隨手搭住了這胡商,拉了他就走。江魚心頭這才舒坦了一點,尋思道:「放屁,魚爺我差點被她吸成了人干,耗費了多少手腳才把她活捉?今兒個就是要殺雞給猴看哩,怎能讓你一百顆明珠就換了去?誒,若是一萬顆明珠,倒是可以考慮考慮啊?」

西市口上,已經被搭上了兩個木台,江魚上了其中一個木台,四平八穩的往那上面的椅子上一坐,沉聲喝道:「下方百姓聽好,此番奉我朝陛下之諭,斬殺妖婦『香天雨』(香香――天欲宮)。此毒婦蛇蠍心腸,罪不可贖,謀殺親夫,毒殺親子,更親手操刀殺死自己公婆父母,實乃罪大惡極天怒人怨之絕世妖人,不殺不足以匡正天地正氣。」

『叭叭叭叭』的一番胡言亂語,將無數的污水盆子扣在了『香香』的頭上,聽得西市口上一棟酒樓最高一層包房裡的李隆基是眼珠子亂轉,眼睛都翻白啦。知曉其中端倪的李天霸、袁天罡、李淳風還有孫行者幾人同時悶笑,尋思著若是天欲宮有人在場,怕是早就氣得吐血了罷?笑了一陣,李隆基才點頭點評道:「若朕是昏君,要辦冤案,江魚是一等一的酷吏人選。」李天霸終於悶不住,『嘿嘿』一聲笑了出來。

另外一個木台上,被綁在鐵柱上的『香香』拚命的掙扎著,可是她丹田被毀、琵琶骨洞穿,全身氣脈被袁天罡親自下手以『閉元鎖靈陣』封死,周身左近十丈內,一點兒天地靈氣都沒有,饒是她有蓋世魔功,如今也施展不出來啦。『香香』在那裡張大嘴想要含冤,她是堂堂一代女魔頭,怎麼說也不能死得這麼憋屈,看看江魚給她扣上的都是什麼罪名?她實在是恨死了江魚這無恥之人了。奈何就連她說話的權力都被徹底的剝奪了,她只能張開嘴發出沒有任何意義的『啊啊』聲,哪裡能罵出一個字?

絕望和屈辱之下,『香香』只能是朝著四周看了過去,四周人潮洶湧,可是其中能有救她的人么?她在心中瘋狂的呼喊著自己的師尊,也就是真正的天欲宮主能夠現身救她脫離苦海。畢竟,她在這幾天中受盡了各種酷刑,卻是一點兒本門的機密都沒有泄漏。以她對天欲宮作出的貢獻,以她對天欲宮的忠心,香香也應該救她一命。

和李隆基他們所處的酒樓對過,隔開近百丈的另外一座樓子里,一名身穿紫色錦袍,錦袍上用血紅色絲線刺繡出了阿修羅魔王殺戮征戰圖樣的壯碩男子悠然的端著一個琉璃夜光杯,靜靜的品嘗著裡面殷紅如血的葡萄美酒。慢慢的,他用舌頭舔盡了最後一滴杯中的美酒後,輕輕的嘆道:「這一次,那群惡女人卻也是下了大本錢啦。嘿,我可憐的師侄女,怎麼就這麼不小心,居然被這些廢物給擒住了呢?」

搖搖頭,這人將手伸向一邊,一名五十許歲的老人恭敬無比的端起一個近乎透明的白玉酒樽,給他杯中注滿了美酒。這男子又笑了幾聲,手指頭朝著窗外那熙熙攘攘的人群輕輕一划,很是不屑的說道:「本殿主一彈手指,這窗外數千人盡成齏粉。若說要救我這師侄女,卻也是輕鬆的事情,不過,沒有好處的事情,本殿主向來是懶得施為的。」

嘆息一聲,他深沉的問道:「金小三子,你真的打探清楚了,那花營的人已經盡數離開了長安?皇宮內的供奉們,也都偷偷的出城啦?」

那倒酒的老人急忙彎下腰來,無比恭敬的說道:「殿主,萬萬不會錯的。弟子門下的徒兒中,有好幾個都是長安城軍隊里位置不低的將領,什麼事情瞞得過他們去?花營大將軍李天德前幾日就秘密的趕回了長安,領了五百多個和尚道士連夜出城去啦。然後才是那幾個花營的小輩趕了回來,整點了人馬出城哩。如今宮裡面的守備軍隊,可有一小部分都在弟子的徒兒手上掌握著。」

「嗯,不錯。你的那些徒兒,可靠么?」地煞殿主回過頭來,紫紅色方正而顯得無比冷酷的臉上,閃過一絲獰笑:「若是這次誤了大事,你全家都得死,而且本殿主可以保證,你家的那幾個女娃娃,是死得最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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