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一章 妖影再現

一掌輕柔好似流水的罡氣逼著公孫氏朝著一側飄開三丈,江魚那足有缽盂大的拳頭已經伸到了張九齡的面前。那幾乎都要有張九齡腦袋大的拳頭上隱隱有淡黃色氣息流轉,江魚輸出了一股庚金箭氣在上面,足以一拳將張九齡的腦袋搗成爛西瓜。只是,這拳頭在距離張九齡的腦袋還有兩尺多遠的時候,就再也砸不下去了。因為一柄通體碧綠的玉簫,突然攔在了拳頭前。

那輕巧不過半尺長,纖細單薄好似一張紙,通體碧綠幾乎透明,只有頂部有幾滴鮮血般殷紅色斑的玉簫,好似輕輕一彈就要化為碎片,可是就是它擋住了江魚的拳頭。因為,這玉簫握在了李隆基的手上,身穿一身便裝,頭上帶了一頂絲帽,帽檐拉得很低,擋住了小半個眉眼的李隆基,正滿臉無奈的站在張九齡身邊,玉簫擋住了江魚的拳頭,輕輕的敲打著江魚那好似金鐵般堅固的鐵拳。

『叮叮叮叮』細微的敲擊聲中,李隆基搖頭嘆道:「幸虧朕年少時的功夫還沒放下,否則,這一拳,嘖嘖。」

江魚呆了一下,瞥了李隆基一眼,冷哼道:「陛下,您怎麼也來這裡聽小曲啊?這裡一支小曲可是百貫錢鈔,您花費的,是國庫的錢還是私房錢啊。」他拳頭還是筆直的放在那兒,好似李隆基的玉簫一撤走,就要繼續砸下去,非砸張九齡一個頭破血流不可。

李隆基樂了,天下有幾個人敢這樣和他說話的?他一巴掌將江魚那高高舉著的拳頭拍了下去,低聲喝道:「啊?朕偶爾出宮行走,莫非你也要管不成?你今日不去花營辦公,跑來這粉綉堆里做什麼?啊?看看,江魚,你居然當著這麼多人,強搶一名女子,你,還將大唐的王法放在眼裡么?」李隆基大為不解的看著江魚,他不是正在勾搭張說的女兒么?怎麼又跑來錦湘院搶女人了?還是搶他李隆基下旨徵調的女人!

江魚沒來得及答話,一旁張九齡已經搖搖晃晃的指著李隆基叫嚷道:「好,小賊被我打跑,又來了你這老賊!老賊,看我張九齡水缸大的拳頭。」他一拳朝著李隆基砸去,卻半路上就偏了方向,整個人朝著前方一趴,『咕嚕』一聲倒在了地上,鼾聲大作,沉沉睡去。

李隆基半天沒說出話來,指著自己鼻子嘀咕了半天『老賊?老賊?』,看他的樣子,把張九齡生吃了都有可能。氣得他指著後面那一群金魚袋、銀魚袋叫道:「將他給朕送回府去,責他閉門思過三天罷!虧朕還想讓他……怎地吃得如此大醉?」咬牙切齒了一陣,好似趕羊一樣將一群朝廷官員驅逐了出去,李隆基看了看滿頭酒缸碎片、滿身酒水的江魚,搖頭道:「沐浴更衣後,隨朕來。」說完他轉身就走,一直跟在他身邊的高力士朝著江魚露出牙齒笑了幾聲,急忙耷拉著腰桿,領著幾個內臣跟了上去。

錦湘院盡有常年熱湯的精銅浴桶,上面有人提清水加入,下面有柴火燃燒,浴桶內熱氣蒸人,渾身骨骼好似都酥鬆了,好不快活。江魚痛痛快快的洗了一個澡,更換了錦湘院的高手匠人在短短一頓飯時間內趕製出來的一套加長加大的武士服,隨著一個內臣到了錦湘院北邊的一間陳設極其秀麗、處處可見精巧匠心的花廳內。

李隆基正在那裡不落手的觀摩一幅字帖,滿臉喜氣洋洋的崔五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亦步亦趨的跟在李隆基身邊,好似看護兒孫的老太爺一樣,臉上皺紋都笑成了一朵大菊花,弄得一旁伺候他們的錦湘院的一干少年、少女個個面露驚奇,不知崔五今日為何如此心情大好。等得江魚進了花廳,站了好一陣子,李隆基這才將那字帖捲成一個捲軸交給了高力士,笑對崔五道:「這王幼軍的帖子,看來是真的了,功底卻不在太宗皇帝昔日賞識的那幾張帖子之下,也不知道你們怎生找來的。有空,替朕感謝一聲崔大先生。」

崔五笑嘻嘻的鞠了一躬,笑道:「陛下說得哪裡話?這也不過是臣子們的一點心意罷了。臣有侄孫數人,如今正在各部司內歷練,都是有德才的好人兒,陛下有空的時候,還請給他們敲打敲打,也是他們的榮耀。」

江魚在旁邊看得是目瞪口呆,不愧是四大門閥之首的崔氏,居然敢讓皇帝給自己的子孫走後門啊。再看李隆基那笑盈盈的模樣,似乎也是習以為常了,顯然那幾位崔氏的子弟,日後在仕途上自然是青雲直上,誰叫他們已經落在了皇帝的眼裡呢?比較起來,倒是可憐了那些寒窗十年的科舉士子了――不過,李林甫似乎也沒有經過科舉,不一樣坐上了高位么?

很顯然得了那副王羲之的真跡,李隆基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好。他朝著江魚招了招手,笑道:「小魚卿家,朕剛才問了風笑笑,倒是他帶你來這錦湘院的。只是,朕大是不解,你不是還在和張相的女兒糾纏,怎麼又來招惹公孫大家呢?公孫大家的劍舞之技天下盛名,這次可是朕特意著她來長安,進梨園為教頭的,你可不要仗著自己的武藝,隨意的欺辱人。」

歪了一下腦袋,從剛才很想一拳打死張九齡的怒火餘韻中清醒過來,江魚看著李隆基,很是大膽甚至有點放肆的笑了一聲:「只是梨園的教頭,不是陛下你想要讓她做你的妃子罷?」

李隆基一時很尷尬,風笑笑站在旁邊臉色一時黑一時白的說不出話來,高力士則是猛的跳起來,指著江魚叫道:「江魚,你這小子怎麼說話的?膽子太大了罷?不要看陛下賞識你,你就有膽量說這種話!公孫大家,陛下乃是仰慕她的劍舞絕技,這才好意特聘她來長安的,莫非你以為,陛下是那種看重美色的虛浮之人么?」

咳嗽了一聲,李隆基擺擺手將高力士的叫囂止住,他看了江魚一眼,很認真的說道:「朕自然是讓她做教頭。」

江魚點點頭,臉上也露出了笑容:「這樣就好,臣對她也沒有那女色上的心思,只是臣以為,以她的劍舞表現出來的身手,太浪費啦。」江魚尋思了一陣,還是不願說出自己要收公孫氏入門的事情,這要是說出去,估計知曉公孫氏大名的人,都要嘲笑他不知道天高地厚。公孫大家如今在天下的盛名,可比他江魚強太多了,他江魚沒那資格收人家做徒弟。

只能是走曲線路線,先接近公孫氏,然後再緩緩謀求其他。

李隆基卻又說話了:「如此就好,你不要去騷擾公孫大家,她一個年輕女子創下偌大的名聲,很是不容易的,你招惹她,朕都看不下去啦。看看剛才在那水閣之處,你說得什麼話?朕都想衝出來揍你幾拳哩。」狠狠的瞪了江魚一眼,李隆基也不想追問江魚剛才為什麼要公孫氏跟著自己走,在他看來,年輕人一時間為女色所迷,這是正常的,顯得這年輕人有血有肉很是衝動,對於一個皇帝來說,屬下有點瑕疵,卻是更加好的事情。他從袖子里抽出那根短短的玉簫,指點了江魚一下,說道:「朕這裡有額外的事情要叮囑你。你如今是花營所有營頭中武力最強之人,朕已經命令二將軍下了公文,著你手下率領簪花郎五百人,專門追查天欲宮、地煞殿兩派妖人的事情,你可能辦到?」

一側里風笑笑整個人突然輕鬆了起來,朝著江魚擠眉弄眼的很是幸災樂禍。他清楚得很,天欲宮、地煞殿的人,可不是這麼容易追查的,那可是懸著腦袋幹活啊。能夠從這案子里脫身,他風笑笑自然是樂意的。江魚卻是單膝跪倒在李隆基面前,大聲說道:「陛下,您都這樣說了,臣,怎能說辦不到?五百簪花郎,可都要二將軍手上那種頭上簪著紫牡丹的好手才行!」他可是立地起價了。

李隆基玉簫往掌心拍了拍,笑道:「紫牡丹?嘿嘿,朕抽調一百金牡丹給你,這可是負責秘密『保護』我大唐宗室的絕頂高手,從太宗皇帝時起,這金牡丹的人手,可就從來沒超過三百人。只是,就你一個人負責這事情,風笑笑他們卻是要去諸方邊疆公幹,你,確定能行?若是時間太久了,還找不出一點點蛛絲馬跡,可不要怪朕打你的板子。」

江魚一口應諾了下來,他同樣用同情的目光瞥了風笑笑一眼。得了,追查天欲宮、地煞殿妖人的任務是困難,但也總比去各處邊關公幹的好。二將軍李天霸屬下的花營簪花郎去了各地邊疆還能做什麼?無非就是接應大將軍李天德屬下的那些密探、間諜,或者做點殺人放火的勾當。想想看,也許風笑笑就要帶著十幾個人滲入吐蕃那種蠻荒之地公幹,吃干肉、啃麵餅,自己卻能在江南逍遙快活,喝美酒、吃細膾,妙啊!

一頭磕到地上,江魚笑道:「陛下放心,臣自然是有把握追查到那些匪黨的。凡是敢對我大唐江山不利的人,臣自然要將他們連根拔起,保我大唐江山萬萬年,保我陛下安享太平。」

李隆基一腳踢在了江魚的大腿上,笑罵道:「你可學會拍馬屁了啊?得了,你和風笑笑都給朕滾,就你們那點餉銀,能來錦湘院這裡胡混么?可不許你們貪污花營的那些銀子,若是被朕知道了,你們兩個的小腦袋,可就『咔嚓、咔嚓』的全得落下來啊。」李隆基看了一眼站在花廳牆角下滿臉苦笑得風遠揚,笑嘻嘻的一腳一個將江魚二人趕了出去。

過得幾日,江魚秘密的和崔家如今的大長老,真正掌握了崔家大權的崔大先生會晤,他交出了自己在蓬萊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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