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吉備真備

自從那日被大善智要強行化他去做佛門護法後,江魚老老實實的窩在花營的衙門悶了好幾天不敢出門。他稍微打聽了一下,就知道大善智和大威勢兩位天竺來的和尚,是如今李隆基欽封的國師,不僅在大唐的佛門擁有極重的影響力,更兼得到皇帝的極度賞識和信任――沒看到皇帝前兩年逼著幾萬個和尚還俗,卻給這兩個老和尚手下又增添了幾百個小沙彌做僕役么?何況這兩個老和尚乃是天竺苦行僧一脈出身,擁有不可思議的力量,在江魚看來,這兩個老禿頭已經是進入了修道的門檻的厲害人物,他沒必要去招惹他們。

要說和大善智、大威勢兩個天竺僧人能夠旗鼓相當,引領著中原道門和他們對抗的,就是天師道的兩位老天師――李淳風和袁天罡。這兩位老先生也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總之在太宗年代就活躍在大唐的朝堂之上,深受歷代皇室的信任和供奉。就算當初則天皇帝因為袁天罡曾經建議太宗皇帝將她打入尼庵不得出世而故意尊佛抑道打壓天師道在大唐的勢力,天師道依然是巍然不倒,反而勢力益發的強盛了。

漸漸的明白修道門派中高手無數,自己的這點修為也就只能欺負欺負那些武林人士的江魚,面對佛門的代表和道門的象徵,江魚只能是窩在家裡,兩邊不親近兩邊不招惹,老老實實的做他的花營營頭。面對這種活了不知道多久,被皇室秘密供奉的老怪物,他江魚還能變出什麼花招來?

「媽的,師父他跑去了西方蠻荒之地說是去發揚我望月一門的道統,干他娘咧,他老人家不會是在中原被壓製得太鬱悶了,把個爛攤子交給了老子,他自己跑去逍遙快活了罷?」江魚突然有了一點明悟,似乎無凡當初收他做徒弟,就沒安好心啊!按照師門典籍里記載的那些門規,怎麼說一個當師父的,也要等自己的徒弟修成了石身,體內『望月玄罡』有了一定的功底,掌握了幾門獨特的望月一門的功法後,才能丟開徒弟去逍遙啊?

朝著天空比划了幾個粗魯的手勢,江魚端坐在花營在地下的一個練功室內,指著那三十幾個精挑細選出來的修鍊道家玄門內功的花營簪花郎,很有點恨鐵不成鋼的吼道:「你們怎麼就笨成了這個樣子呢?收斂氣息,不就是狠簡單的體悟一下四周天地的靈氣波動,將自身和這個波動融於一體么?所謂的天人合一,這是多簡單的事情?你們怎麼就這麼笨,學了好幾天了,還是一點氣息都收斂不得呢?」

三十幾個簪花郎愁眉苦臉的盤膝坐在地板上,一腦袋的冷汗直流淌。江魚傳授他們望月一門的收斂氣息的法門,可是這些法門的基礎都在於修鍊這些法門的人天生就擁有一顆親近自然的心靈啊,也就是所謂的天生就能天人合一的,在佛門叫做靈童之體、道家叫做先天道體、巫門叫做通靈之身、魔門叫做萬靈魔軀的物事兒。沒有這樣的基礎,想要修鍊望月一門的法訣,實在是一件極其艱苦極其需要後天領悟力的勾當。

被江魚瘋狂咒罵了好幾天,又有李天霸時不時的衝殺進來檢察練功的進度,這群簪花郎都有了自殺的心思。難,難,難,難於上青天。雖然他們修鍊的都是玄門正宗的內功法訣,天生傾向於天道法門,可是畢竟『天人合一』這四個字說起來簡單,道門中能做到這一點的,卻也沒有幾個人呢。而李天霸心急屬下缺少江魚這種擅長藏匿蹤跡的追蹤高手,故而時不時的來咆哮幾句,更給了這群簪花郎無窮的壓力。

「唉,上古之時,人生而能通靈,人人有一顆自然之心,本門功法大行於天下。後人智漸長、人獸分開,七情六慾隔絕靈竅,人之身軀和天地分離,百人中無一人可得本門秘法,故而望月一門日益蕭條。」江魚想到了無凡給他講述的一些上古的逸事,不由得低聲嘆了一聲,平和了心境,淡淡的說道:「罷了,我傳授你們全套的法門,能否修成,就看你們自己的了。」

斂定心神,江魚輕搖三寸不爛之舌,將望月一門絕密的入門心法輕鬆的傳授給了這群簪花郎。他臉上帶著莫測高深的笑意,淡笑道:「此番功法,雖是本門秘傳,卻也不值什麼價錢。若是有緣,你們儘管給自己兄弟傳授罷。若有人能修成其中的法門,儘管來找我,本大人傳授他更高深的心法,比你們如今的那些功法,卻是要厲害了十倍不止的。」江魚心中得意,花營屬下不知几几,有他們幫忙傳授本門心法,能夠幸運的碰到符合本門弟子條件的好材料的可能性,比起自己單獨一人在天下雲遊,可不是大了許多?

「媽的,你那老禿驢想要魚爺我做你的佛門護法,哼哼,不就仗著你的勢力大,故而敢強逼我變和尚么?等得魚爺將花營上下簪花郎都變成我望月一門的弟子,嘿嘿,看你還能奈何魚爺?」江魚心裡暗笑,望月一門和上古洪荒的巫門有說不清楚的關係,雖然如今門內典籍大部分失落,但是制煉本門護法的那些法門還是遺留下了不少。這些法門也許不甚精深,但是控制這些武林人士,也是綽綽有餘的了。

想到得意處,江魚一陣的歡欣,看這三十幾個愁眉苦臉的簪花郎的臉色也和藹了不少。鼓勵了這些簪花郎幾句,江魚正要起身去休息,風青青卻已經匆匆的行了進來,朝著江魚一抱拳:「頭兒,那扶桑的使者吉備真備,已經率領他們的使節團來到城外十里驛啦。鴻臚寺的幾位主事已經迎出城去,鴻臚寺少卿汪大人還請咱們花營趕快派人去維持一二哩。」

「扶桑使節來了?多少人?可有高手么?」江魚眉毛一挑,精神氣立刻全來了。此時他腦海中正翻滾著一個個陰險無比的念頭,心裡那個快活啊,就不用說了。最好人數多一點,最好高手多一點。但是扶桑小國,總戶口也不過十七八萬戶,怕是派不出什麼中用的人罷?

號令一聲,整個花營如今隸屬江魚掌管的人馬全部行動起來,一百對子馬騎士身穿大紅色明光甲胄,手持豹尾槍前行開道,三百簪花郎身披錦衣腰掛橫刀頭簪各色菊花,在體貌大異常人的江魚率領下,快步朝長安通化門而去。剛剛快到城門時,興慶宮派出來的十幾位內臣也匆匆趕到,一行人匯合了鴻臚寺少卿,聚集在了通化門外。自有長安城所轄的士卒,將那附近的百姓隔開,開闢了一大塊清靜空地。

就在等待的時候,那鴻臚寺少卿汪真苘看著江魚那『受傷』的右臂,不由得皺起眉頭湊到了江魚身邊,小聲提醒道:「江大人?您這手臂,怕是在外國使節面前有失本國的體統罷?人家還說,咱們大唐天朝,派出幾個殘疾來迎接他們,怕是會引起那些使節的不滿呀?」

風青青眉頭一皺,剛要給汪真苘解釋其中的關節,江魚卻是『哦』了一聲,面色自如的右臂一屈,將手臂上的繃帶震成了粉碎,一條膀子舒展了幾下,微笑道:「原來如此,這有辱國體的事情,咱魚爺是從來不做的。嘿,這手臂,今日還正好痊癒了。啊呀,汪少卿,您的師長,正好是當今左相張說張大人罷?」

汪真苘傲然抬起頭來,點頭道:「江大人怎生得知此事?本大人當年科舉之時,正是得了恩師的指點。」

「原來如此。」江魚笑了幾聲,剛要說話,那邊幾個鴻臚寺的小官已經拍著手跑了過來,低聲叫道:「扶桑使臣來了,扶桑使臣來了,請諸位大人迎接呀。少卿大人,這次扶桑使節來了一千多人哩。」這些小官一個個激動得面色通紅,在他們看來,使節團的人越多,就代表著那個國家對大唐越是尊崇呀。

只有江魚轉過頭去,對風青青等一干屬下低聲嘀咕道:「來了一千多人?他奶奶的把咱們大唐當冤大頭了?這一千多人起碼要在大唐逗留半年罷?這吃喝用度都是多少錢哪?他們獻上來的那點貢品,又能值幾個大錢?」

風青青等人憋著笑不敢吭聲,可是那一臉紅光的汪真苘卻將這話聽了個清清楚楚,一時間一張臉氣得發青發白,惱怒的看了江魚一眼,低聲罵道:「不知所謂,我堂堂大唐天朝,豈可如此小氣?」官袍袖子一甩,這汪少卿也不叫江魚一聲,自顧自的領著鴻臚寺和宮裡的人去了。

江魚乾笑了幾聲,手一揮,花營所屬人馬身上同時釋放出千步的殺氣、百步的威風,一個個昂首挺胸、高高的昂著腦袋,手撫在自己的佩刀刀柄上,雄赳赳氣昂昂的迎了上去。這一套行頭,花營卻已經是有了經驗的,就說那一百對子馬上的騎士,身上明光甲都用香油走了十幾遭,甲片映著秋天的陽光,就好似一面面鏡子,要將人的眼睛都晃瞎了去。這叫什麼?這就叫做上國的氣派,上國的風度。

數百花營的精銳排成雁翎陣,護著江魚等一行人朝前迎了數百丈,江魚頓時渾身一僵,頭皮一陣的發麻――大道上,足足上千個高只有江魚腰不到、粗壯矮肥的蘿蔔頭,梳著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髮型,披著破破爛爛的衣物,腰間插著一柄好似大唐橫刀的形式卻只有兩尺多長的鐵刀,甚至刀鞘都沒有一柄,眼裡散發出古怪綠光的男子,帶著一臉說不出的巴結諂媚,帶著一身古怪的魚腥味,潮水一樣的涌了過來。

「他們?扶桑使節?媽的,叫魚爺我,就是迎接他們?」江魚獃滯的問了一句,一手拉著風青青責問道:「這些身高不過四尺的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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