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在 第69節

愛情願賭服輸,但死也得死的明白不是!

那天夜裡,我默默無聲的喝了很多酒,一切不過是我的假裝堅強。

胡冬朵他們都跑去大廳里聽那個駐唱歌手唱歌去了,只有胡巴在包廂里陪著我。

其實,也不是陪著我,確切的說,我醉醺醺的在對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胡話,而他竟又繁忙的接著各種各樣的電話——說是今天開銷太大,他得趕緊賺回來!

好在他接電話的時候還時不時的抬頭看看我,我覺得,胡巴要是生日這天給累死了,也算一勞模了。

酒一杯一杯的,終於,我再也綳不住開始嚎啕起來,胡巴這才驚覺,問我,你是說顧朗要結婚了?

我點點頭。

胡巴終於正視我失戀這個巨大而悲痛的問題了,我以為他眼裡只有婚介所和那些老男人呢。

他迅速將手機關機,專心來到我眼前,說,別哭了,土豆。

然後,他坐在我的面前,拍了拍我的肩膀,說,不是你的東西,就是追一輩子也不是你的。對於一個不在意你的人,你付出十年的等待和十秒鐘是沒多少區別的。你還是忘了吧。

他這麼一說,我立刻覺得他不愧曾是海南島的好兄弟,雖然是文盲,但說話絕對有文豪的水平。

李夢露進來的時候,我正將腦袋靠在胡巴肩膀上哭,一邊哭,一邊喝著小啤酒——借酒消愁,這是少年時代的海南島和胡巴,給我留下的壞影響。

李夢露那張讓人憤恨的清怯柔美的小臉上掛滿了狐疑,她看著我,問胡巴,喲,這是怎麼了?她死了爹還是死了娘了?

胡巴擺擺手說,別惹她,失戀了。顧朗要結婚了,新娘不是她。

李夢露嚇了一跳,然後大笑,狂放之至,說,顧朗怎麼可能要結婚了?丫逗你玩吧!他要結婚了,我和崔九怎麼可能不知道!

我愣了愣,掙扎著起來,抓住他胳膊,搖搖晃晃的問,你說顧朗……騙我!

李夢露聳聳肩,說,是不是騙你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丫不可能結婚!丫跟誰結婚去?母豬還是母驢啊?

說著她就給樓下看場子的崔九打電話,彷彿是確定給我看,又像是確定給她自己看一樣,說,崔九,顧老大要結婚了嗎?

崔九當時正在和一幫小弟們討論彩票中獎五百萬該怎樣花,一聽李夢露的問題就說,你傻了吧?老大要結婚,我怎麼可能不知道!

原來,他騙我的!

興許是酒精作祟,也許是頭腦發熱,我竟從桌子上直接跳下來,就奔了出去,手裡還拎著一酒瓶子。

李夢露一看,就轉臉問胡巴,喲,你那可憐的妹子不是被騙失身了吧?怎麼拎著酒瓶就去了!

胡巴一抽鼻子,說,她要被騙失身了,我就砍了他!說著,就跟在我身後,出了門。

我醉醺醺的衝到樓下,大喊「顧朗」的名字,崔九連忙帶著幾個小弟上前,似乎是早有預料一般。

一時間,唐繪里小小騷動起來。

胡冬朵在騷動的人群中注意到我,一看我哭得鼻青臉腫、失魂落魄的摸樣,也不顧頭上有傷,一個鯉魚打挺從凳子上飛下來,沖了過來,說,天涯,這是怎麼了?

康天橋和江可蒙、辛一百都跟在她身後,皆是一副關心備至的模樣。

胡巴轉頭,說,失戀了。

胡冬朵說,哎,就這年代,失戀了,又不是失身了,哭個毛線啊。

辛一百不住的惋惜,看了胡冬朵一眼,說,你這就不懂了,現下這社會,失戀必然著失身;這失身可倒未必失戀。所以失戀對女人是雙重打擊,一般人受不了的!

江可蒙點頭,說,有道理。

我聽得心戚戚然,媽的,我都這德行了,你們還有空總結人生總結哲理啊。

我拍著胡冬朵哭了兩聲,就拎著酒瓶淚眼朦朧的爬樓梯去了;尋遍了整個唐繪,卻找不到顧朗的影子。

崔九在身後跟個小跟班似的跟著我,點頭哈腰,說,哎,天涯,天涯,顧老闆說他不在啊!

崔九的話,讓我更篤定顧朗在這裡,於是我衝到二樓,在他常在的房門前,認真的拍打著那扇門,眼淚鼻涕橫流,我說,你開開門啊,我知道你在裡面,我知道!

胡巴從後面跟了來,一上來就踹門。他說,顧朗,你丫有本事把她睡了,就有本事出來承擔!

我一邊尋死覓活,一邊一頭黑毛線。

李夢露跟在後面不忘煽風點火,哎哎哎,瞧瞧,你妹子這傷心落魄的樣子,指不定連孩子都有過呢。

他們倆這一唱一和的真讓我想吐血,後悔沒聽媽媽的話。媽媽從小教育我們,交友須謹慎啊。

更讓人吐血的是康天橋,遺憾的是,我光顧著拍門哭泣也沒留意,他竟然給江寒撥了電話,唯恐天下不亂:哎喲,快來唐繪吧,事兒大了!你家天涯被人給睡了,孩子都有了,慘啊!

隨即,他又給周瑞打電話,幸災樂禍的樣子,說,快來看啊,江公子帶綠帽子了!滾你大爺的桃花瘴子!來唐繪啊!

一群人就這麼煽風點火的攛掇著,胡巴就更生氣了,他不顧崔九他們的拉扯,直接將門給踹開了,房間里,酒瓶一地,卻空無一人。

我獃獃的站在原地,面對空空的房間,竟突然失去了方向。

胡巴看著我,一邊生氣的咒罵顧朗,一邊從我手裡扯酒瓶子,抱怨道,海南島這貨就沒教你學好!女孩子有事沒事的拎個酒瓶子像什麼話!

我不肯給他,執拗著攥著酒瓶,就像攥著最後的勇氣一樣;胡巴大概忘記了,左右了我青春、讓我青春期後還染著這些惡習的的少年,不止海南島,還有他。

胡巴看了看身後跟上來那群看熱鬧的人,對我說,天涯,你聽話!回家!顧朗這小子交給哥了。

我根本不理他,也不管有多少雙看熱鬧的眼睛,蹲在地上兀自嚎啕大哭,不成人形——我只想找到顧朗。

我得問問他,這些年裡陪我走過的路,教我彈過的曲,送過我的每一朵花兒,還有和風細雨里的長街之上那些真實存在過的擁抱……是不是全不過一場夢?一切都怪我會錯了意,領錯了情?而他只不過是一個冷眼旁觀的無辜看客,看著我對他情生意動,看著我一錯再錯?最後,不過賜了含含糊糊一句「我要結婚了」的假話,就要我山呼海喚跪謝他「皇恩浩蕩」嗎?

愛情願賭服輸,但死也得死的明白不是!

喝了酒之後,我果然無比強大!決心和勇氣,還有啤酒瓶,賜予我力量吧!我是被非人折磨的艾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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