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賭注

臨時總督府內,夏頡和相柳柔相互間惡狠狠的大眼瞪著小眼,刑天大風手裡擺弄著一把通體漆黑附著了無數金色斑點的石刀,同樣惡意的上下打量著還處於重傷狀態只能勉強行走的相柳燹和相柳暃。夏頡收服的大批蠻軍將領一個個赤裸著上身、袒露著大腿,僅僅在襠下包了塊粗陋的獸皮,拚命抖動著強大的胸肌和臂肌,和蚺軍的一批相柳家的將領對峙著。

而那穿了一身華麗的禮袍,手裡拎著根細巴巴的黃金權杖無聊的揮動著的,大夏西部五領地新鮮上任的民政官安道爾,則是有氣無力的坐在正中的大椅上,一會兒看看相柳家的人,一會兒瞥瞥刑天家的人,眼珠子嘰哩咕嚕的亂轉著,也不知道在打著什麼主意。他剛剛來到伊楓丹露,就立刻以手上履癸賜下的令苻招來了相柳柔一干人,可是等得兩邊人坐在一起了,他卻不說話了。

臉上還帶著一片片淤血的艾葦坐在刑天大風的下手邊,她清秀的臉蛋上滿是殺氣,一口白牙死死的咬住了下唇,眼睛裡的血絲是如此密集,她的眼珠整個看起來都成了紅色。

蚺軍對她的徵召軍突然下了殺手,夏頡可以不心疼因為保護她而死去的那一批大巫,但是她不能不痛心那一批對她忠心耿耿的貴族和騎士。除了一些留在亞森王國境內秘密潛伏的人手,跟隨艾葦以及艾葦的先輩為了復國而奔走了這麼多年的人被蚺軍一網打盡,殺得乾乾淨淨,甚至身體都餵了毒蟲。可想而知艾葦對相柳家的人恨到了什麼程度。若她有那個能力,她已經下手攻擊相柳柔了。

雙方氣氛緊張的對峙了足足小半個時辰,等得那些站在大廳外走廊中的蠻軍將領和相柳家的人按捺不住開始動手動腳,眼看著就要揮出兵器大打出手的時候,為了自身的安全計,安道爾終於重重的一拍手,開口說話了。他手上那枚拳頭大小的純金熊苻重重的拍在了茶几上,發出『當』的一聲巨響,他怒吼道:「你們還把英明神武、舉世無雙、好似太陽一樣普照天下的大王放在眼裡么?」

廳內廳外的屬於大夏的人同時一震,同時扭頭看向了安道爾。於是,蚺軍的將領們就吃虧了。那些蠻軍的將領可不理會你履癸的命令、旨意之類的,揮動拳頭,趁著蚺軍的將領們扭頭看向安道爾的時候,用自己的拳頭親熱的和蚺軍將領的面門接觸了一下。

一連串的悶響,蚺軍將領同時面門開花,他們發出一聲怒吼,拔出了各式各樣的奇形兵器就要和這些蠻人武士火併。這群體形普遍比對手高了一個頭的蠻人好漢則是紛紛大笑著,從背後掄起了自己清一色的雙刃戰斧,好不退縮的迎了上去。

安道爾氣得面色發白,當然,也可以說是被嚇得面色發白。若是一幫高鼎位的大巫在這裡打起來,可想而知起碼伊楓丹露城是保不住了,而且,在混戰中,安道爾不認為這群大巫會好心到注意自己的安全,若是被那群野蠻的蠻人用斧頭輕輕的擦一下。

身體劇烈的哆嗦了一下,安道爾憤怒的嘶叫道:「你們敢無視大王的命令么?」

純金熊苻被安道爾高高的舉起,安道爾聲嘶力竭的吼道:「我命令你們住手!否則,我會以藐視大王的罪名,向王庭控訴你們!大夏的王權!王權,你們不把王權放在眼裡么?你們,你們,你們想要造反是不是?」安道爾手上的黃金權杖憤怒的敲擊著身邊的茶几,打得那銅山毛櫸木的茶几『啪啪』的裂開了一條條縫隙。他憤然敲打了一陣,卻又猛然想起了什麼,無比心疼的朝那被敲變形的權杖看了幾眼,臉上的怒火就更加旺盛了。他踏上前幾步,用力的將熊苻在相柳柔和夏頡的面前晃了晃。

夏頡、相柳柔同時開口喝道:「住手!」

大廳外兩群人咬牙切齒的相互瞪了一陣,嘴裡發出最為下流惡毒的詛咒和挑釁,親熱的問候了一陣對方的母親、祖母、曾祖母乃至上溯到一千八百輩以前的女性族人之後,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收起了兵器,同時退後了幾步,貼著那走廊的牆壁站住了。

安道爾猛的鬆了一口氣,他慢條斯理的坐回原位,從破裂茶几上端起被震翻的茶盞,舔了舔裡面殘留的幾滴茶水,很是雍容的說道:「這就對了,大家都是大夏的重臣良將,何必相互私鬥呢?」重重的放下茶盞,安道爾笑道:「武力,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好的東西,我們要用和平的手段來解決問題嘛!」

翹起了二郎腿,夏頡將滅絕印在手裡翻來覆去的打量了一陣,淡淡的說道:「艾葦有功。當年我們第一次上西疆戰場,偷襲引爆海人的軍火庫,都是艾葦的人領著人去乾的。她和她的屬下對我們大夏軍隊的幫助,起碼減弱了那時海人北部領、中部領、南部領駐守軍七成的戰鬥力。」

安道爾以及站在他身後的托爾,兩人的眼珠子立刻變得通紅,他們惡狠狠的瞪向了艾葦。

好似沒看到安道爾、托爾,以及站在他們身後的穆圖等幾個狼人那好似要吃人的眼神,夏頡同樣學著安道爾那雍榮華貴、優雅自如的貴族做派,端起了茶杯慢條斯理的抿了一口茶水,這才淡淡的說道:「所以,刑天大兄,我,還有當時的伐西令大人,同時向艾葦小姐,錯了,艾葦公主殿下許諾,我們大夏會幫她們亞森王國復國。」

放下茶盞,夏頡抬起眼皮看向了相柳柔,眸子深處突然冒出了兩團大巫體內巫力奔涌時特有的鬼火。兩團幽黃色的鬼火在夏頡眸子中越來越盛,最終夏頡眼眶中只能看到兩團黃色的強光噴出。他帶著點殺氣的冷笑道:「我大夏屬國無數、屬族數萬,多一個亞森王國,算得了什麼大事?這事情,我和相柳老六已經談好了,讓艾葦帶了三萬在白露公國徵召的軍隊去復國。」

身體朝前略微傾斜了一點,一股龐大的好似泰山壓頂的厚重潛力猛撲向了相柳柔。相柳柔一陣窒息,身體本能的朝後一仰,夏頡冷笑道:「可是相柳老六,你做的事情可就不地道。答允好的事情,你還能返回;你他娘的拉出來的屎,你相柳家還能坐回去的?」

安道爾翻了個白眼,扭頭朝托爾低聲嘀咕道:「野蠻人就是野蠻人,說話真粗俗。」

托爾無奈的聳了聳肩膀。

相柳柔被夏頡身上散發出的龐大氣勢壓得喘息不過來。相柳柔本身修為原本就不高,和海人決戰前,被家族中的長老高手強行提升了一下巫力修為,如今也不過三鼎上品的實力。夏頡的神識強度,卻是超越七鼎大巫的水準。如今夏頡全部的神識全壓向了相柳柔一個人,相柳柔的腦海中一陣空白,神智被夏頡全盤壓制,夏頡的神識甚至都壓迫到了相柳柔的巫源處,他哪裡還有開口的能力?

眼看著相柳柔面色一陣陣的發白,臉上大片大片的汗水流出,眼珠都開始翻了白眼,安道爾不由得流露出欣喜的笑容。他點頭暗贊道:「可怕的大巫,僅僅用目光就能殺死人么?哦,讓夏頡這野蠻人殺死這個噁心的小子吧!看看他的皮膚,真是太讓人噁心了。」

當然咯,身為履癸剛剛任命的民政官,安道爾哪怕巴不得刑天家和相柳家在場的人來一場全武行打個你死我活的,可是他不能這樣做啊?他只能輕輕的咳嗽了一聲,細聲細氣的用那近乎耳語般的聲音勸解道:「夏頡總督閣下,請不要生氣,好么?事情,總能解決的。」

一聲冷笑,坐在相柳柔身邊的相柳燹眸子里射出兩道刀鋒般銳利的寒光,筆直的扎進了夏頡的眸子中。

空氣中發出了讓人心驚肉跳的『啪啪啪啪』連串的巨響。一圈圈詭異的半透明波紋自夏頡和相柳燹兩人身體正中的虛空中飄蕩而出。波紋看似溫柔卻無比迅速的朝四周擴散,所過之處,大廳內的一切陳設和各種器皿同時跳起來炸成了粉碎。

夏頡、相柳燹屁股下的靠椅同時炸開,兩人身體一盪,同時發出一聲悶哼,鼻子、耳朵里噴出一縷鮮血,仰天就倒。『咚咚』兩聲,兩人重重的砸在了地板上,將那青色巨石鋪成的地板砸出了兩個深深的窟窿。透明波紋掃過,大廳內的純毛地毯早就化為飛灰,兩人倒下帶起的氣浪,將那一蓬蓬白色的灰塵震起來老高,嗆得鼻子異常敏感的穆圖等狼人放聲咳嗽起來。

鏗鏘聲中,刑天大風連同身後的一干刑天家的將領同時拔出了兵器,大步朝前逼近了一步。相柳柔長吸了幾口氣,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刑天大風,猛的揮手示意自己的族人兄弟站在原位不許動彈。他陰沉著臉蛋站起身來,拍了拍炸碎的靠椅在他屁股上沾上的大片灰塵,冷笑著說道:「刑天大風,為了一個小小的屬國,傷了我們兩家的交情,可不是一件合算的事情。」

刑天大風揮了揮手上長劍,淡淡的說道:「我刑天家向艾葦保證助她復國,你相柳家卻殺了她這麼多屬下,是你相柳家先挑起的是非罷?」

相柳柔陰陰的望了刑天大風一眼,眯著眼睛冷笑道:「我家三位長老被殺,那又怎麼說?」

夏頡一骨碌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大步上前湊到了相柳柔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相柳柔有點驚惶的面孔,夏頡冷酷的說道:「三個長老?那老子屬下上百大巫被你們幹掉了,這又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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