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東夷痛哭

戰旗遮天,戰雲蔽日。大夏的巫軍,擺出了遠古時代他們的祖先抗衡與天神交戰的巫陣,氣焰衝天的逼向了蠻國大軍。

一團團小小的黑雲漂浮在巫陣上空,無數身高一丈開外的力士揮動著銅銹斑駁有了大把年頭的鼓槌,奮力的敲響了用龍皮蒙成的戰鼓。那戰鼓聲聲,一道道黃光從戰鼓上擴散,被黃光掃過的大夏的巫們,一個個戰意高昂,就連那些蒼老的大巫,都不斷的發出了索戰的嚎叫。

那殺氣騰騰的巫陣啊。

渾天極地,上圓下方,陣勢運轉不休,演繹出天地消長的形勢。天空朵朵烏雲上的無數大巫列成的陣勢渾然一體,絲毫縫隙都沒有,正如那蒼穹天幕,無可攻處,無可破處,沒有丁點兒破綻。地上不斷前進的大陣則是不斷開闔,時而好似玄武之甲緊緊蜷縮成一團,時而如同白虎之爪露出森森殺機,靈動幻變,讓人根本無法捕捉陣中的玄妙。偶爾可見大陣中旌旗招展,袒露出道道旗門,刑天厄以下無數大小巫家的家主紛紛手持祖傳的鎮族巫寶,在家族精銳的簇擁下立在旗門之下。

這個流傳了無數年的,曾經和天神交戰過的巫陣,甚至就連隱巫殿中年齡最大的巫都弄不清他的名字了。他們只知道,這座大陣奪天地之造化,以大巫之力演化天地鴻蒙開闢後的萬千氣象,擁有不可思議的大威力,是一座純粹用來殺戮的兇惡大陣。

自從大禹王建立大夏,分封九州天候以及大小封侯之後,這座大陣就再也沒在人間顯露過,因為大陣必須依靠九件威力極大的巫寶鎮壓陣眼,而這九件巫寶,向來由九州天候貼身佩戴。若非這一次履癸、刑天厄突然下手殺死了中天候,囚禁了其他八大天候,這九件巫寶怎會落入履癸的手中?他又怎能擺出這個大陣來和海人、蠻國決戰?

當然,畢竟是久不曾操練過的陣勢,履癸他們也不敢過於囂張的依仗這個生疏的陣法和蠻國大軍拚命。大陣雖然卷向了蠻國的陣營,但是主要目的還是操練陣勢,並不是說現在就要展開全面的戰鬥。

盤庚也早就看到了這一座殺氣衝天的兇險陣勢。佔地數百里方圓的龐大巫陣帶著無邊的烏雲、黑氣滾滾朝自己壓了過來,這幅景象足以嚇死大部分膽小的人物。盤庚雖然膽大,卻也被這兇惡的巫陣弄得蹙眉不止,他只能吩咐麾下的大巫立刻發動巫咒防範大夏軍隊趁機破營,自己則是匆匆的飛身跑去了亞特蘭蒂斯島,他要勒令該隱派出海人的軍隊配合自己作戰了――總不能老讓蠻國的勇士拚命罷?

此刻,大陣上空最高處的一朵烏雲上,履癸拔起一面黑漆漆綉了無數猙獰骷髏的黑色大旗揮動了幾下,盪起片片烏雲朝四周擴散。隨後他從腰間掏出一個拳頭大小的戰鼓,玉刀刺進自己的胸膛,滴了一滴心血在那小巧的戰鼓上。這戰鼓迎風膨脹,瞬息間變成了一套九隻高有百丈的巨大戰鼓。這九面戰鼓以紫金為體,黑龍皮為膜,每一面戰鼓都由黑色原玉雕成的九條飛龍背負。這些飛龍身上鱗甲流光溢彩,時時發出隱隱的龍吟,卻是有真龍的魂魄被拘禁在內。

履癸冷冷的笑了幾聲,從腰帶里拔出了兩根丈二長短通體雷光震蕩的紫金色人腿骨,全力敲響了面前的戰鼓。

『咚、砰、轟』,九面戰鼓的聲音各自不同,好似天崩地裂,好似天龍嗥叫,好似太陽入海,好似星辰粉碎,那巨大的純粹的聲浪頓時響徹天空。戰陣中所有的大夏軍士身上都冒出了濃烈的金色光芒,戰意和戰力瞬間飆升了一個層次。一圈圈紫金色的光紋朝四周橫掃出去,蠻國大營上空冒出的一團團黑綠色的毒氣被鼓聲一掃而空,無數蠻國毒巫被震得口吐鮮血,忙不迭的向後急退。

這九面戰鼓,可提升自己麾下戰士一倍的戰力,同時能破除敵人大部分常見的巫咒,更有直接發動音波傷人魂魄的神奇力量,實在是一件頂尖的巫寶。這原本由沃天候保管的寶貝,也是這次刑天厄帶人囚禁了八大天候後,才從沃天候身上搶掠得來的。

履癸一敲響這戰鼓,頓時一股股浩蕩的熱流順著兩柄鼓槌湧入他的身體,讓他渾身充滿了力量,體內巫力瞬間達到了一個可怖的程度,他甚至隱隱的發現,他都能觸摸到天神之道的一些端倪了。履癸狂喜,他按照巫訣不斷的敲擊那九面戰鼓,一道道粗大的雷霆隨著鼓聲憑空生起,隨著履癸的心意,狠狠的劈向了下方蠻國的營寨。

水缸粗細的紫紅色天雷雨點一樣落向了蠻國的大營,瞬間劈死了無數的蠻國武士。那鼓聲、雷霆聲混雜在一起,震得人心肝亂顫,不知道多少修為不夠的蠻國巫士被生生震碎了魂魄,慘死當場。

履癸大喜,他大聲叫道:「輔公、弼公,不用操練陣法啦!就這樣衝殺過去,將這群沒開化的蠻子給斬盡殺絕!哈哈哈哈!」此時的履癸,只覺得方圓數萬里內的一應雷霆力量都在他的掌握中,隨他的心意可以任意調用,這幾乎就是天神的力量啊!這九面戰鼓,可是有著正面轟殺過天神的光輝戰績,區區一蠻國的盤庚,算什麼?

刑天厄、相柳翵騰空而起,看了看滿天亂竄的龐大電蛇,兩人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同時握緊了拳頭,就要發布全面進攻的命令。同時,相柳翵落回地面,呵斥那大陣中掌管其他八件巫寶的大巫立刻全力發動那巫寶,藉助頂級巫器的力量摧毀面前的蠻國軍隊。

就在大夏的軍隊準備傾巢而出的緊要關頭,履癸突然胸口一熱,身上肌膚有近百處地方炸裂開來,鮮血噴出了老遠。他哀嚎一聲,隨手丟出了兩根雷光益發刺眼的鼓槌,慘嚎道:「撤兵,撤兵!這,這幾件巫器,不是我們能輕易施為的!」

刑天厄眼尖,他看到履癸的兩隻手爪子好似被烤糊的雞爪一樣,有些地方已經露出了骨頭,不由得皺起了眉頭,緊握的拳頭慢慢的放了下去。過了許久,他才無奈的嘆息道:「祖宗們留下的寶貝太強了,也不是一件好事啊!不愧是曾經擊殺過天神的兇器,以大王如今的力量,居然只是敲擊了百多次,就被內蘊的天雷神力震傷。天下,還有人能發揮出這些巫器的全部威力么?」

沒奈何,巫陣緩緩的朝後方退卻,一路繼續讓士兵們操練陣法的各種變化,熟悉陣法發動時的各種奇妙景象。只是,那鎮壓鎮壓的九件巫寶,再也沒有人敢胡亂使用了。履癸的兩隻手用巫葯厚厚的裹了一層,卻還在散發出濃郁的烤肉香氣,正是前車之鑒呢。

不能即刻的攻打蠻國大營,刑天厄只能留在陣中指揮士兵們繼續操練。履癸悻悻然領了一大堆的家主、大臣跑回了王帳,正要摔碎幾件東西、殺幾個不順眼的士兵來發泄一下自己的怒火呢,太弈用那黑木杖扛著一顆水缸大小頭頂生角的人頭『嘻嘻哈哈』的沖了進來。他身後緊跟著午乙、旒歆等九位巫殿之主,更有一批隱巫殿的大巫跟了進來。

太弈沒正經的將那人頭朝履癸一摔,嘻嘻笑道:「我們把盤庚的老窩給抄家了,連他們的祖宗聖物魔神蚩尤的頭顱都搶了回來。唉,盤庚這娃娃太不省事,他出兵和我大夏對抗,居然留下一個廢物兒子看家,護城的大陣都沒開啟,就被我們攻了進去,豈不是便宜了我們?」

履癸勉強接住了那顆比一座大山還要重十倍的人頭,隨手將他放在了地上,頓時整個王帳都顫抖了一下。履癸的臉色很難看,他瞪著太弈問道:「巫尊這就回來了,海人的那堡壘。」

太弈揮了揮手,一腳踢飛了坐在一旁石蒲團上的某位倒霉的小巫家的家主,自己歪歪扭扭的坐了上去,他嘻嘻笑道:「不成啦,人家不管我們了,根本就不配咱們玩了,遠遠的就走開了,還能怎麼樣?我莫非還能衝過那幾道罡風帶去抓他們不成?若是我能有那大神通,我早就去了他們堡壘內殺光那群人了,哪裡還會留下他們囂張呢?」

履癸的臉色益發的難看了,王帳內的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抬頭看了看天,天知道那可怕的末日堡壘什麼時候會飛到自己的頭上來?

履癸張張嘴剛要說話,本來面目被巫袍遮蓋得嚴嚴實實的旒歆已經沙啞著嗓子問道:「夏頡呢?他是我黎巫殿的巫,又是我們巫殿派來此處統轄巫殿所屬大巫的人,怎麼不在這裡?」

一旁的相柳翵急忙朝旒歆行了一禮,小心翼翼的笑道:「海人不知道如何挑動了東夷人,原本還在爭奪后羿之位內戰不休的東夷各部落突然聯手攻入我大夏,大王派遣夏頡那娃娃率了力巫殿和隱巫殿在這裡的所有大巫,去攔截東夷人的軍隊去了。」

旒歆眼裡突然冒出了兩團熾烈的青色鬼火,相柳翵只覺得後心一陣冷汗滲出,他急忙低頭小心的分解道:「這個,我大夏若是兩線作戰,肯定要被生生拖死。大王讓履癸去應付東夷人,也只是從權之策呀!」

「東夷人來了多少?」旒歆的聲音好似兩塊鐵板在相互摩擦,益發的難聽,益發的陰冷。

就連履癸都知道事情有點不對勁了,他低下頭,很仔細的研究起那顆蚩尤的頭顱。一旁防風炑眨巴了一陣眼睛,小心的說道:「黎巫尊,似乎,應該,如果沒弄錯,是東夷人闔族來犯!」

青影閃動,相柳翵、防風炑胸前同時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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