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七章 巫盜

周天星光燦爛。安邑城四角的四座高大山峰所組成的匯靈大陣,把周天星辰的力量以及方圓數萬里的地氣盡數匯聚過來,一縷縷拇指粗細的銀光在安邑的上空蕩漾,那儘是幾乎凝成實質的靈氣、元氣。安邑城方圓數百里,靈氣的密度已經是最上好的洞天福地的千倍以上,在此修鍊的效率,也是其他地域的巫或者各類修士所不能想像的。

強大的星辰之力在空中肆意波動,直接帶來的後果就是,夏頡面對著厲天候袞的府邸里那座『七殺點星陣』,徹底沒了辦法。

早晨突然出現在夏頡和履癸面前的那大巫,正是黎巫旒歆。端著一碗湯藥找白試藥的她,清清楚楚的偷聽到了履癸對夏頡的那些請求,故意弄出了一點動靜,主動的暴露在履癸的面前。一番的裝神弄鬼之後,旒歆用暴力趕走了履癸以及他隨行的一票護衛,立刻抓著夏頡,強行要求參加到這進厲天候的府邸里偷竊物事的勾當里來。

滿臉都是嚮往的旒歆深沉的看著夏頡,用一句疑問句就徹底的封死了夏頡的所有反對言辭:「難道你不覺得,我身為黎巫,卻幫你去偷盜一名可憐的天候的東西,是你的運氣么?夏頡,你看我多關照你呢?這碗葯湯,不如你喝下?」

摸不清旒歆來歷的履癸,對這個輕鬆的就打翻了連同自己在內的數百名巫武、巫士高手的大巫,他只能是心懷忐忑的任之隨之,哪裡敢多說什麼廢話?他只能期望夏頡安慰他的話語是真的,那就是這個莫明其妙突然出現的大巫,是夏頡最最親密的好友,是萬萬不會出賣他們的。他更是只能暗自祈禱,這個形跡古怪的大巫,能夠幫夏頡順利的取得他想要的東西。

原本,求夏頡幫自己出手盜取袞府邸中的那件要害物事,履癸是沖著刑天家的一些隱私武力去的。那些秘密的武裝中,盡有那種藏蹤匿跡的高手,成功的可能極大。而黎巫旒歆聽得了履癸的計畫,卻是大包大攬的把這事情兜到了自己身上。

所以,如今出現在厲天候府邸外的夜行盜賊,就是夏頡、黎巫和白,兩人一獸。夏頡身穿黑色緊身衣,外披一件普通的黑色皮甲;黎巫渾身黑袍,臉上還緊緊的蒙上了兩三層黑紗,只露出了一對骨碌碌亂轉的眼睛;至於白,可憐的貔貅被黎巫一碗湯藥灌進肚子里,渾身毛皮立刻變為紫黑色,在夜間卻也不見得顯眼。

蹲在厲天候府外的一株大樹樹杈上,黎巫全身縮成了一團,右手五指指指點點的盤算了好一陣子,朝著厲天候的府邸比划了又比划了,最終氣惱的一掌拍在了那樹杈上,腦袋扭了過去,無比鬱悶的哼了一聲。

「唔,這是七殺點星陣,匯聚了周天凶煞之氣最盛的十三顆大星,把它們的命相之力匯聚而下布成的巫陣。」夏頡摸著自己下巴,很感興趣的看著一副惱怒模樣的黎巫。

「我當然知道這是七殺點星陣,天巫殿十大星陣中排名第十的陣勢。只是,怎麼破除?」

「你是黎巫啊?你難道不行?」

良久的沉默之後,黎巫左手食指、拇指狠狠的在蹲在她身邊的夏頡大腿上掐了一把,極其憤怒的低聲罵道:「如果是我黎巫殿的陣法,我早就破掉了。可是這是天巫殿的星陣,我怎麼會解開?要我破掉它容易,解開它么,除非是天巫殿的大巫,通曉這巫陣的星圖,還要明白眼前這陣架設時的天機地理才有可能。我是黎巫啊,你以為我是天巫不成?」

眼裡綠光一閃,黎巫突然一手掐住了夏頡的脖子,很興奮的低聲叫嚷道:「差點忘了,有你在,就等於半個天巫在場。快,把天巫殿十大星陣的星圖都交出來!」

反手一掌拍掉了黎巫的手,夏頡哼道:「旒歆大人,請你注意,你是堂堂巫教九大殿主之一,地位最尊貴的黎巫,怎麼就喜歡做這種雞鳴狗盜的勾當?去人家府里偷東西,很有趣么?當著我的面,把混天候一拳差點打吐血,你莫非以為,混天候查不出你的身份來?」

冷笑了一聲,黎巫高高的昂起頭來,嘀咕道:「我樂意,你又能奈我何?混天候履癸?他還不是大王,輪不到他在我面前搗鬼。至於這偷東西么,為什麼你來得,我就來不得?」

夏頡歪歪嘴巴,從口袋裡掏摸出了一方銀色原玉,低聲抱怨道:「你可是黎巫啊,這偷東西的勾當,你參合什麼?」一邊抱怨,他隨手把那原玉捏碎成了無數細小的玉片,用純粹的精神力在上面烙刻上了密密麻麻一層層複雜的巫咒。那巫咒剛剛成形,就立刻和天空的周天星辰之力遙相呼應,散發出淡淡的銀色光華。

死死的盯著夏頡手上的玉片好一陣子,黎巫這才長吸了一口氣,用那種居高臨下的口氣命令道:「你還是大夏的將領,你偷得,我就偷不得么?唔,記住,天巫殿十大星陣的星圖,回去了就給我送到黎巫殿去,否則,哼哼。」冷笑了幾聲,黎巫歪著腦袋瞪了倒掛在身邊一根樹枝上的白一眼,白渾身一個哆嗦,腳一軟,就差點沒摔下了地去。

黎巫沒有計較夏頡的不客氣,她對他很有興趣。

怎麼說呢?

一個幸運的野蠻人,隨手幫了一個擁有惡劣的作風,喜歡找虐待的,在大夏巫教中身份都是數一數二的老怪物,突然就平步青雲,被那沒人敢招惹的老怪物列為了重點保護對象。

僅僅如此,也就罷了,那老怪物雖然實力和勢力都無比龐大,卻是不出世的,對這個幸運蠻子的關照,並不會在巫教中造成太大的震蕩。可是,更加幸運的就是,這個蠻子居然在天巫殞命的時候以射日訣,搶走了前任天巫的全部智慧烙印!

對於無比重視傳承之道的大夏巫教來說,夏頡的身份在那一刻就有了改變,幾乎可以算是前任天巫的關門弟子。僅這個身份,就足以讓這個幸運得無法形容的蠻子,成為在安邑街頭可以橫行的角色。

但是,如果僅僅是這兩個原因的話,出身來歷比夏頡更加了不得的黎巫,也不會正視他一眼,大夏巫教中藏龍卧虎,厲害的人物多了去了。可是,這蠻子身邊,卻正好跟隨著一條無比稀罕的白貔貅,這就讓黎巫對夏頡有了足夠的興趣。進而她愕然發現,夏頡是唯一的一個知曉了她身份後,還敢對她呼呼喝喝不當回事的人,尤其他還是一個男子。

自幼在巫殿中被無數年老的大巫撫養大的黎巫,對這個蠻子,自此有了很充分的感覺。

尤其,當她發現,夏頡居然要幫著一個王子去偷另外一個王子的東西,竟然是這樣好玩的事情,她還能不參一手么?

黎巫很罕見的沒有計較夏頡對自己不客氣的態度,只是饒有興緻的縮成了一團,雙手抱在胸前,目不轉睛的看著夏頡在那裡把一手手天巫殿秘傳的巫訣刻畫在了那些玉片上。對於巫咒擁有極高天分的她,拚命的記憶著自己所見的每一個巫訣。籠在袖子里的兩隻手在偷偷摸摸的比劃著,在那裡畫出了同樣的巫訣,感應著那巫訣中引發的獨特的星辰巨力。

猶如水波一樣透明,一圈圈清晰可見的純粹的精神力從夏頡眉心不斷蕩漾出來,在那些玉片上把一手手極其複雜的巫咒刻划了進去。每一手巫咒都由數十,數百,乃至數千個複雜的巫苻組成。將如許複雜的巫咒刻進不過拇指指甲大小的玉片中,需要消耗的精神無疑是極其龐大的。

黎巫眼睛裡面帶著一絲笑意,雙手托著下巴,想要看夏頡出醜。

同時在近百片玉片上刻畫巫咒,每一瞬間都有數十個巫苻被刻進那玉片中,這對施展巫咒的人要求極高。細緻入微的控制力、強大綿綿不絕的精神力、堅韌不受外界打擾的心境,三大因素缺一不可。一名巫力不過是一鼎水準,大巫中實力最弱的巫,是不可能完成這樣艱巨的任務的。黎巫已經很歡快的低聲哼唱起來,不斷的嘰哩咕嚕道:「把星圖教給我,教給我,我來制解陣的星訣嘛。」

夏頡臉上肌肉紋絲不動,眉心那水波一樣的精神力波動彷佛恆古以來的流光,不見絲毫衰弱也不見絲毫波動的汩汩而出,一個個極細小、極精緻的銀色巫印,漸漸的出現在那玉片中,組成了很複雜的,讓一旁黎巫都有點皺眉的微型巫陣。

「祖宗的靈魂在上,諸大天神在上,他可能是一個弱小的一鼎大巫么?」黎巫的眼睛越睜越大,最後差點沒尖叫起來。夏頡刻畫這些巫咒所耗費的精神力,已經超過了一名三鼎大巫所擁有的全部精神潛力!這就證明,夏頡如果能夠吸收足夠的土性元力萃煉自己的精神力,他將立刻跨入三鼎大巫的行列!

黎巫的身體有點搖晃,大夏巫教中,從來沒有出現過夏頡這樣的變態:巫穴,也就是眉心穴中蘊含的純粹精神力,居然是自身巫力的上百倍的強度!擁有這樣強大精神力的巫,居然沒有及時的把它轉化為符合自己屬性的巫力,而是近乎浪費的放之任之。

大夏的巫,只有拚命壓榨自己的先天潛力,將每一份精神力的潛質都挖掘出來,不斷修鍊為巫力的。他們發愁的是自己的精神力潛力不夠,空有安邑城浩大的元力,卻無法轉化為可為自身所用的巫力。從來就沒有聽說過,一個大巫體內蘊含了如此強大的精神力,卻僅僅轉化了百分之一成為巫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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