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驚心動魄的告白 2

下午放學時分,同學們陸續地離開了校園,自行車清脆的鈴聲和歡快的聊天聲起初嘈雜,不久便漸漸消失在學校門口的長長的馬路上。整個校園歸於寧靜。

藍微涼沉沉的腳步沿著聖迪菲亞教學大樓的樓梯走到頂層,她不想回家,又想不出什麼去處,不由自主間抬頭一看,竟又走到了那間畫室的門口。

夕陽西下,又是一個晴朗的春日,晚霞從走廊的窗戶里暖暖地照射進來,把整個空間鍍上了一層燦爛的金黃。畫室門沒有關,向外微微張開著一個小小的角度。

那種淡淡的香氣在空氣中輕輕地瀰漫開來,輕輕地撞擊著她柔軟的心底。那香氣……

手在推開畫室門的一剎那突然定格,她定定地看向偌大的房間,夕陽如火,一個絕美的身影站在逆光的剪影里,純白的棉質襯衫散發出燦爛的光芒。他的嘴唇柔軟,微微上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帶著幾分如罌粟般妖嬈又攝人心魄的味道,而幽黑的眼眸正定定地看著她,瞳人里好似落滿了一夜的星輝。

他站在那裡,像是等了她很久的一尊絕美石像,安靜,而略帶邪氣。

彷彿觸電般的,她迅速把自己的眼睛從他身上挪開。不能看它,他幽黑的眼眸彷彿是一個無底的旋渦,一看到它,她就會情不自禁地墜下去。

「你好像在躲著我啊。」花明夜看著她的反應,慢慢地向她走來,唇角是一個漂亮的弧度,「那個喜歡跟人吵嘴的藍微涼,居然在躲著我。」

她執拗地看著他,不服氣地冷聲道:「我沒有躲,花明夜,你知道,在聖迪菲亞,我的畫室是不允許他人進入的,你這是……」

「昨天的事情你好像還沒有回答我。」花明夜打斷她,好像完全不理會她這種軟弱的威脅,「一聲不響地離開,你知道我在擔心你嗎?」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好像是一句略帶賭氣的話。

「可是你明明就是在躲著我。」他冷哼一聲,眼睛微眯,帶著懶洋洋的感覺,「顧小臻說你有心事,怎麼,是因為韓聖煜嗎?」

「沒有。」她乾脆地回答道,倔犟地咬著嘴唇。

花明夜這個壞蛋,當她是白痴嗎?為什麼總是喜歡用這樣的語氣戲弄她。他戲弄她,並且讓自己像個傻子一樣地喜歡上他。如果他沒有出現在她的世界裡,如果那天沒有對她說喜歡,她就不需要這麼苦惱了,就不用這麼費心地作出選擇,就不用因為爺爺和煜而內疚……

眼睛突然很酸很酸,眼淚幾乎就要流出來。

「那是因為我,是不是?」花明夜唇角露出略帶邪氣的笑意,他忽然把臉靠近,聲音裡帶著一點魅惑,輕柔而富有磁性,「那麼是因為,你喜歡上我了,對不對?」

「……」

「因為喜歡上我,所以才躲著我,對不對?」

這個可惡的傢伙!

淚水終於一滴滴地落下來,她負氣地咬緊嘴唇,怒視著他:「請你不要一副自以為是的樣子,我沒有喜歡你,以前沒有,以後也絕對不會!你以為你很了不起嗎?我告訴你,隨意玩弄女孩子的感情是世界上最下流最無恥的事情!如果我讓你誤會的話,我現在清楚地告訴你,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人,我希望你馬上回到那個羅尋的身邊去,你永遠消失在我眼前,再也不要出現!」

她的一通機關槍式的開炮好像一點也沒有激怒花明夜,相反的,他的眼裡竟有著隱隱笑意,好像在聽著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你是在吃醋嗎?」聽完了她的轟炸,他幾乎忍不住要笑起來。

「花明夜!」她怒目瞪他。

「你是在吃醋對不對?」他的嘴角上揚起一個很好看的弧度,「原來是因為羅尋而吃醋啊……」

「沒有!」倔犟的臉上還帶著淚花,仍然乾脆地否認道。

一雙溫暖的手忽然緊緊地將她擁進懷裡,她掛著淚水的臉龐緊緊地貼在白色的柔軟襯衫上,耳邊是一股溫熱而深沉的呼吸。

她氣惱地仰起臉,發現自己正被花明夜抱住,金黃色的夕陽透過玻璃窗投射進來,在大片的晚霞中,在空氣里幽然飄搖的香氣中,他的影子完全包住了她,純白的棉質襯衫纏繞著水藍色的髮帶,他緊緊地將她抱住,力道十足近乎囂張。

一種從心底油然而生的委屈讓她用力地將他推開。

「請你放開我。」她幾乎是毫不客氣地說,「我跟你沒有任何關係,請你放開我。」

他靜靜地看著她,嘴角慢慢泛上一種帶著哀傷的微笑。

「為什麼不承認呢……你明明是喜歡我的,就像我喜歡你一樣……」

「我……」

「藍微涼,你這個傻瓜啊。」他的聲音輕柔如嘆息,「我是真的喜歡你,每天一遍遍地想你,只要想到你,就會覺得幸福……所有和你一起的日子和所有發生過的事我都記得,一點也沒有漏掉。你吃蛋糕的表情,我握著你的手,看著轉盤飛旋,一起在郊外欣賞櫻花……還有給我做飯時,那種溫暖得像家的味道……你一切的樣子我都不捨得忘記,一直記在心裡……」

「……」花明夜的聲音清晰而堅定地響起在她的耳畔,她的心一點一點變得柔軟。

「喜歡看你微笑的樣子,喜歡看你生氣的表情,會因為你的不開心而難過,因為你的落淚而心痛……」

「……」

「喜歡你,所以會想用自己的一切讓你幸福,會守在你身邊,很努力地給你你需要的。哪怕如果有一天我無法守在你身邊了,也是因為想要給你幸福的緣故。」

「……」

「這就是我對你的喜歡,藍微涼,你知道了嗎?」

夕陽在一瞬間如火般地燃燒起來,大朵大朵的雲彩穿過,在高聳建築物的上空低低滑過。

他的唇輕吻上了她的嘴唇。他的唇柔軟如花瓣,帶著清甜和沁涼,彷彿一股電流襲遍全身,心毫無節拍地跳動,大腦一片空白,她下意識地想推開他,可是,那股香氣,甘醇如飴的花香,彷彿毒藥一般麻醉了她身體的每一個細胞,無法掙脫,甚至連拒絕的力氣都沒有。

有淡淡的香氣在空氣中繚繞開來……

夕陽淡淡的餘暉下,他輕輕地擁著她,她的眼眸中漸漸出現了一種幸福的味道。

「我也喜歡你……花明夜……」她悄聲地說,聲音很小很小,但是他聽見了。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星光滿天,藍微涼仰起臉,看著夜空中亮如瞳眸般的星光,她的唇角又不由得掛上一抹微笑。

這抹微笑在她的目光掃過一個身影的時候,突然僵住,而口中不由自主地叫出這個名字:「煜……」

韓聖煜正站在黑色勞斯萊斯的旁邊,夜色中,深邃的五官顯得愈發高貴和俊美,一雙琥珀色的眼睛卻顯得沉靜而略帶哀傷。

看到藍微涼,他眼中的那種淡淡的哀傷迅速隱了去,薄薄的嘴唇向上揚,俊美的面孔上仍然是那種和煦而溫暖的笑。

「你回來了。」他柔聲說著,伸手想去為她拿肩上的背包。

「不用了,我自己拿就可以。」藍微涼忽然大聲說著從煜的手旁閃開,說完後,連自己都覺得驚訝。在從前,煜對於她這種體貼而微笑的幫助,她是從來都不會拒絕的,可是今天,她竟然拒絕了,並且如條件反射般地拒絕。

一種深深的內疚感湧上心頭。

韓聖煜顯然也感覺到了這種異樣,他的手毫無知覺地在半空中停留了半刻,然後有些僵硬地笑了:「你今天回來得很晚,我很擔心你。」

「你一直在等我嗎?其實……你可以去我家裡面的,我爸爸媽媽都在……」藍微涼竭力掩飾心頭的不安,想彌補剛才那句無禮的話,「我去顧小臻家幫她補習數學所以回來得很晚,如果我知道你在……我……」

可是,她拙劣的撒謊技巧在他的眼中破綻百出。

煜靜靜地看著她游移不定的眼神,心底升騰起一種苦澀,她已經不再是那個需要他寵溺和疼愛的小女孩了吧?也許有一天,當她下定決心真的離開他的時候,他應該會很難過很難過吧。

可是,那種難過後隨之而來的心痛,到底將會有多痛呢……

「好了。」他深吸一口氣,輕聲地打斷她的話,聲音中是一如既往的溫柔,「我只是有事要去公司,剛剛路過順便看看你而已,別太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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