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聖煜要出演舞台劇的消息很快在觀眾中傳開來。
演出大廳被堵得水泄不通,場面不亞於任何一個明星的記者招待會,照相機、攝像機統統擺好架勢,甚至有電視台聞訊趕來,帶了全方位的攝影設備。校方調來了很多保安來維持秩序,到處都是呼叫機對話的聲響。
而通往學校的馬路上,車輛被堵成了一條長龍,焦躁不安的喇叭聲此起彼伏。
「這下事情鬧大了。」後台準備室,藍微涼探頭向幕布外看了一眼,只見台下黑壓壓的一片,嚇得吐了吐舌頭。
「別動別動。」正在給藍微涼整理戲服的顧小臻忙阻止道,「你這樣亂動,小心我的別針扎到你哦。」
「哦。」藍微涼乖乖地把頭縮回來,「可是怎麼一下子來了這麼多人啊,搞得我都開始緊張了。煜沒有看過我們排練,會不會有什麼差錯呢?」
「你可以對煜少爺放一百個心,他說他小時候看過很多經典的舞台劇,所以場景熟悉得很呢。」顧小臻的眼裡又開始流露出艷羨的神色,「煜少爺真是太完美了,今天托小源的福,可以看到他演出的樣子,真讓人激動呢!」
「怎麼能這麼說呢?」藍微涼把水藍色的髮帶解下來,換上金色鑲彩色水鑽的髮夾,束住長長的濃密的頭髮,起身理好衣服,在鏡子前晃了晃,「不知道小源的傷勢怎麼樣了。對了,聽雅美老師說,外面堵車堵得厲害,剛才打煜的手機,助理說他走得匆忙,手機都忘了帶,擔心死了。」
聽藍微涼這麼一說,顧小臻也開始擔心起來,還有三個節目就要輪到他們了,可是煜少爺還沒有趕到,真不知是否還來得及了。
外面是真正的車水馬龍。
車一輛挨著一輛,吞吐著憋悶的尾氣,滴滴的喇叭聲叫得人心裡發慌。
等候通車的人們在車廂里百無聊賴地四處張望,目光掠過一個少年的身上,都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黑色的勞斯萊斯車裡,陽光照射在他的側臉上,恍若鑲上了一層溫暖而明亮的光芒。光芒中,他深邃的五官顯得尊貴而俊美。他的手隨意搭在方向盤上,眉頭微微皺起,薄薄的嘴唇因為焦灼而略微地抿起來,卻絲毫不影響那種由內而外散發出的貴族般的氣質。一身名貴的銀褐色風衣襯托出頎長的身形,而他的眼睛是琥珀色的,如大海般沉靜,如寶石般深邃,韓聖煜彷彿從漫畫中走出來的男主角般英俊得無可挑剔。
「那不是韓聖煜嗎?」有人在車裡小聲驚呼,立刻引來了更多人的注目。
韓聖煜一遍一遍焦急地看著手腕上的勞力士。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可是堵車的勢頭卻一點也沒有減輕的意思。
剛才準備出門觀看演出時他打電話給藍微涼,打算詢問舞台劇的準備情況,電話卻意外地被顧小臻接聽。顧小臻慌慌張張地說舞台劇出了問題,他就以最快的速度開車上了馬路,沒想到遇到這麼嚴重的堵車,簡直是寸步難行。韓聖煜心裡一陣焦灼,準備掏出手機告訴藍微涼,卻發現匆忙之間居然忘記帶手機了。他索性打開車門跳下車子,向聖迪菲亞的方向跑去。
俊美修長的身形划出一道銀褐色的絕美弧度,立刻引起了一陣驚呼聲。
「還有一個節目了,煜少爺為什麼還是沒有到?」顧小臻急得團團轉。
藍微涼看看舞台上正在鋼琴獨奏的演員,這首曲子結束就是他們的舞台劇了,可是煜的車子還是沒有出現在學校中。
「沒有辦法了,我去告訴主持人把節目向後推。」藍微涼從休息椅上站起來,起身向外走。
「等等,微涼,你看……」顧小臻好像發現了什麼新大陸似的,驚訝地捂住了嘴——
更衣室的鏡子前,少年穿著寶石藍的英倫復古襯衫,亞麻色的頭髮下,一張如玉石般精緻的臉綻放出櫻花一樣邪媚的笑容,如同遙遠國度里矜貴的王子。而幽黑的眼睛很深很深,深如不見底的夜色,在瞳眸里散發出一種自信到讓人心驚的光芒。他的表情有淡淡的疏離感,即使近在咫尺,仍然彷彿不可觸摸般神秘,亞麻色的頭髮,散發出一種奇異的光澤,如同華美的花瓣落滿了肩頭。
「是他……」藍微涼怔住。
她不知他是什麼時候來到後台,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換上了男主角的衣服,她只知道,當他穿上這套精緻的戲服,她竟有這樣的感覺,這套衣服,抑或這個角色,原本就屬於他。演出還未開始,他已經和角色融合成了一體。
少年也發現了藍微涼,微笑著走來,目光中閃爍著點點的星芒。
「你好,我叫花明夜。合作愉快。」輕盈的,如花瓣零落般的聲線。
暗紅色的大幕徐徐拉開。
所有人都在靜靜等待煜少爺的出場。
直到——
穿著寶石藍的英倫復古襯衫的少年出場。他的面孔美如瓷,領口繁複的花邊把這個人古典優雅的氣質襯托得淋漓盡致,而唇角那抹櫻花般美好的微笑,如霏霏春雨般沁潤到每個人的心裡。
觀眾席間爆發出一陣深深的吸氣聲。
那不是煜少爺,卻絲毫不遜於煜少爺高貴的氣質,甚至……比煜少爺更多一分古典和唯美。
而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次舉手投足,都是那樣到位,幾乎讓人懷疑這究竟是戲,還是現實。
有人在下面讚嘆不已,有人看得如痴如醉,還有人輕聲地相互轉告道:
那就是聖迪菲亞新來的轉校生,絕美的少年——
他叫花明夜。
擁擠的大廳。
硃紅色的大門發出「吱呀」一聲,帶著風一般的氣息,韓聖煜推門沖入。
銀褐色的長風衣襯托出修長完美的身形,手指上鑽石的指環划出一道明亮的光澤。而琥珀色的眼眸不由自主地定格在光線耀眼的舞台上——
「輕聲!那邊窗子里亮起來的是什麼光?那就是東方,朱麗葉就是太陽!」
「因為我在這夜色之中仰視著你,就像一個塵世的凡人,張大了出神的眼睛,瞻望著一個生著翅膀的天使,駕著白雲緩緩地馳過了天空一樣。」
……
「姓名本來是沒有意義的,我們叫做玫瑰的這一種花,要是換了個名字,它的香味還是同樣的芬芳;羅密歐要是換了別的名字,他的完美也決不會有絲毫改變。羅密歐,拋棄了你的名字吧,我願意把我整個的心靈,賠償你這一個身外的空名。」
「那麼我就聽你的話,你只要叫我愛,我就重新受洗,重新命名;從今以後,永遠不再叫羅密歐。」
舞台上的少年,美若櫻花,讓人心悸。他從未見過這樣美的少年,寶石藍的復古襯衫讓膚色顯得古典而乾淨,而少年的眼眸,緊緊鎖定在微涼身上的眼眸,卻充滿一種足夠攝人心魄的能量。
韓聖煜琥珀色的瞳人慢慢暗淡下來,心也不知被什麼東西輕輕地扯動,有種說不出的悶。
「朝聖者,你的手並不那麼粗,你手的觸碰已顯示你的虔敬,聖者也用手的碰觸來召喚朝聖者,而朝聖者用雙手相握來致敬。」
「那麼,讓唇像手一樣相觸吧,信心才不會成為絕望。」
他薄薄的唇輕輕地啄在女孩粉瓷色的臉上,如蜻蜓點水的一吻,彷彿月光照射在微波漣漪的湖面。而幽黑的眼眸深情地注視著面前的她,星芒般的光宛若湖面上點點螢火。
藍微涼驚愕地睜大眼睛,在他的嘴唇碰觸她的一刻,她恍若嗅到了那股奇異的香氣。那股,清雅甘醇的芳香,如精靈般純凈的香氣。
畫室,水汽,還有那朵靈動的櫻花。
她的心頭一緊!
那股香氣,緩緩地滲入她的鼻息,那樣熟悉,彷彿是天使悄然降臨的氣息。也正是她曾經看到的那雙幽深如夜的眸,漆黑,卻如星芒般霏霏灑落,在暗夜中蜿蜒流轉。
是他……
她躊躇地望向他,燈光靜靜地灑下,細細密密的,而他靜靜地站著,水晶般精緻的面龐上,一抹清亮的笑容在輕輕掛起,彷彿默認了她的猜想。
笑容像天使降臨之時天邊亮起的點點燭火。
而那一刻,韓聖煜凝視著舞台上的她,濃濃的失落感頓時襲來,自從跳下了車,就一刻不停地奔向這裡,甚至直到現在胸口還有一口氣息滾燙地灼傷著,可是——
還是來晚了。
淡淡的燈光下,修長而落寞的身影定定地站在人群之外,直到顧小臻突然出現,讓他嚇了一跳。
「煜少爺!」顧小臻不知什麼時候突然從台後跑了出來,身上還穿著奶媽肥肥胖胖的戲服,一把將韓聖煜拉到一邊。
「上帝保佑,煜少爺你終於來了,微涼擔心你擔心得要死呢。」
「她說擔心我……」韓聖煜看著扮相奇特的顧小臻,不知道該不該笑,反正此刻的心情讓他笑不出聲,只是剛才顧小臻的那句「擔心你」,讓他的心裡有了些許的安慰。
「當然,聽說路上一直在堵車,手機又打不通,微涼上台前都一直在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