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歸來

紅狼這小子說今夜入黑會狂風發作,大雨傾盆,雖然現在還是晴空萬里,驕陽似火,但我選擇相信他,我叫了一隊水底功夫特別厲害的狼雲軍潛到秦軍戰船下面,一聽到信號,立刻行動。

想不到那紅毛帥小子還真神,一入黑,天如潑墨一般,一下子陰沉下來。

「小子,如果這次大軍大勝,你要什麼獎賞?」我問。

「我不要什麼獎賞,你對我家老大好點就好。」這小子想了想說。說完竟竟自個笑了,笑得極為燦爛,紅髮俊顏,這小子很養眼,冷凌風聽到這話也笑了,說難得有情狼。

對梟狼這次出手相助,我十分感激,但我一直很納悶,他怎麼就算得那麼准,知道我這個時候準備反攻呢?不過無論怎麼說,他這「炭」送得很及時。

風很大,吹得桅杆搖晃,那白帆霍霍作響,我與冷凌風一直呆在船艙裡面,免得對方將領發現我們出現,心生警惕那就麻煩了,我透過窗,等候最佳的時機。

「半個時辰就會大雨,你要幹什麼就幹什麼去,今夜沒有什麼東西瞧,我睡覺去了。」紅狼說完真的躺著睡覺去,一會竟然發出勻稱的鼻息,那俊美的睡容在淡淡的燈火之下顯得很恬靜。

冷凌風也看得微微出神,說還沒見過如此純凈的海盜頭子。

半個時辰之後,果真是下起了雨,這雨從小到大,當我看到遠方的燈塔被熄,立刻命人將我們船上所有燈火熄滅,四周一下子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就在這短瞬的黑暗,冷凌風帶領他們冷家的蒙沖,如箭一般朝秦軍的海軍所在地衝去。

這些舵手都是在雲海泡大,即使黑暗中,依然不會駛錯方向,等他們的船一遠離,我立刻命所有的鬥艦點上燈火,並且點上三五盞,燈火的亮光灑滿了整艘船,我讓這些燈火的亮光透過雨簾,讓敵軍看得清清楚楚,看到我們的燈光尚在,我們的船還在,他們一定會很安心。

我就要他們帶著這樣的安心進入夢鄉。

其實大雨之下,我們的燈光應該很微弱才對,但此刻我們的燈光卻與平日一樣,如果守將是秦厲,許從這微小之處看出破綻,及早做出防範,心思不那麼謹慎的人,看到燈火依舊在,只會安心。

我披上蓑衣站在船頭,透著重重雨簾看向遠方,這一仗是我們的翻身仗,只能勝不許敗。

「大小姐,你回去吧,有我們看著就行了。」駱虎走了過來,如果是尋常戰役,我很放心交給他們幾個指揮,但這一役太重要了。

「我可是才冰水離泡大的,尋常小雨奈何不了我,要不就一起來淋吧,只要嫂子不怪罪就行。」

「她哪敢?」駱虎笑著說,但微微揚起的嘴角帶著一抹柔情,又是一個口是心非的傢伙。涼州自古貧瘠荒涼,生活在一起的夫妻,都一起共患難歷堅辛,夫妻感情都很好,極少有人會納妾,都是一夫一妻,除非妻子無所出,才會納妾。

涼州民風淳樸開放,有很多節日方便男女示愛,大都婚前都認識,互相看上眼才成親,所以婚後感情也很深厚,所以因父母逼迫,門戶之見而不得成其好事者少,因此提出感情不和,要納妾的男子也不多。

如今涼州日漸繁榮,老百姓生活也越來越富裕,夫妻不曾經歷磨難,不曾共艱辛,感情終不如上一代,如今納妾風氣漸濃,不要說涼州的富商,就是一些稍稍殷實之家,也漸漸有了三妻四妾。

以前涼州沒有妓院,但如今也開了一間又一間,間間生意火爆,我討厭這青樓,我討厭這些男子背著家中妻子,來這些煙火之地尋歡作樂,導致我們涼州風氣都變壞了,因為這事,我還曾與楚寒劍急過一回。

涼州要經營妓院,沒有他楚大城主的批準是不可以,我要楚寒劍找人關閉了這些妓院,結果這傢伙瞄了幾眼卻不理我。

「你關不關?」我問。

「又不是你男人逛窯子你急什麼?冷凌風去嫖了?」那會楚寒劍還以為我和冷凌風是一對,聽到這話我氣得要死。

「他去不去關我什麼事?但裡面有很多有夫之婦去嫖了,他們對不起家中的妻子。」

「人家妻子都不急,都不去鬧,你操什麼心?」楚寒劍瞥了我一眼,沒好氣地說。

「她們不是不窩火,只是不敢去,你管不管這事?」

「不管。」他答得乾脆利落,那會我年少,這傢伙罵我,打我都很利落,本來我是公主,用這身份可以去壓他,但我從來不願意這般做,我只不過是一個亡國公主,如果不是我們的族人,不是我們血族家臣誓死追隨,哪還有我們的命?

所以我哥哥當楚寒劍是摯友,而並不是家臣手下,而我雖然直呼其名,雖然宣稱與他是平輩,但平日我對他還是很敬重,哥哥外出經商之時,我還年幼,就靠他守護著這涼州,守護著我們的族人。

「為什麼不管?就因為開妓院的年年給我們涼州城送錢?」

「你那麼小,懂什麼?男人總有那需要,涼州城男多女少,與其那些男人娶外面那些來歷不明的女子,倒不如讓他們上上窯子,解決一下需要,要不指不定會出不少採花賊。」

「你不也是男人嗎?我怎麼不見你逛過?」我抬頭看著他。

「你——胡說八道,小丫頭懂什麼?還不趕緊練武去?再在這裡偷懶,信不信我打你十軍棍,都那麼大了,一點都不害臊,哪有姑娘人家說這些?」楚寒劍呵斥我說,這事後來不了了之,如今涼州青樓開了好多間,一間比一間生意火爆,一間比一間姑娘妖嬈。

雖然風氣如此,但我們狼雲軍並不受影響。

我們狼雲軍曾有一個小頭目,長得倒挺俊,一年前娶妻,我還道賀去了,誰知半年他有連續納了幾房妾,從此之後,我次次見他,都瞪他幾眼,估計弄得他心裡發毛,每次見我都低頭,大氣不敢出一聲。

那時我還記得有人偷偷背後笑我,說大小姐估計是一個妒婦,日後誰娶了她,別想出去拈花惹草,結果說這話那小子,日後被我揪出來,好好訓了一頓,從此這話不敢有人再說。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樣,我們狼雲軍幾乎沒有人納妾,駱虎雖然嘴裡說自己家那小婦人什麼都不懂,但說了一大推之後,又會加一句,雖然什麼都不懂,但卻也溫柔可人,貼心暖身,弄得大家想揍他一頓。

想起以前自己做的事,心裡覺得好笑,只是這樣的夜晚,不容許我亂想。

我與駱虎一直站在風雨中,雖然大家都不說話,就連呼吸聲在這樣的雨夜也聽不到,但身邊站著一個人,感覺總要好很多。

估摸時間那邊已經打了起來,雖然離得並不近,但我總感覺能聽到兩軍的廝殺生聲,甚至是戰船的碰撞聲,整顆心提到了喉嚨處,掌心出了汗。

「不知道那邊怎麼了?」我說,不無擔憂,夜越來越濃,大雨卻越下越大,尤其那風大掀起了大浪,即使我們的沉重的鬥艦,也在風中微微顫抖。

就在這時,遠方的一艘船,升起了七盞燈火,看到這燈火,沉穩的的駱虎大喊一聲,朝天空揮去了一拳,這一拳虎虎生風,十分有力道,看到這燈火,我知道他們成功了,那七盞燈火如同一把火把,烘烤著我的身體,我渾身充滿了力量。

「全體浪雲軍,冷家軍聽命,前方秦軍全殲,我們全速前進。」我高聲喊道,聲音穿破大雨,在黑夜中回蕩,在大雨來臨之後敢來的大軍,一直熄滅燈火安靜在後面候命,聽到我的話,大軍振奮,呼聲震天,這次帶隊的是牧歌。

士氣果然重要,這一刻他們氣勢如虹。

我們全上了輕便的戰船,全速前進,被困一年,大家都像困獸一邊,想做最瘋狂的反擊。

這場雨一直下,我們已經摸清楚西凌海軍,每天向駐紮在岸邊休養生息的大軍發什麼信號,所以秦軍的海軍被殲了一天,他們岸上的人毫不察覺,白天我們不敢靠近海岸,入夜我們輕便的戰船就如利箭靠岸。

「牧歌,小心點。」我說。

「嗯,你也小心一點,萬一我說萬一情況有異常,你不必等我們,自己回去,保命要緊,狼雲軍還要你。」牧歌說。

「我不會走的,所以你要平安歸來。」我急急喊了一句,牧歌已經帶隊離去,不知道他是否聽到我的話。

我與一部分舵手在岸邊等候接應,我們的後援部隊今天深夜趕到,如果需要我們去增援,冷凌風會發信號,這一夜我與幾十個士兵站在船頭,一直看著西凌大軍的軍營,因為兩軍交戰,曾經熱鬧的雲海碼頭早不見有人過來,尤其像今日這般狂風大雨的夜晚,更加看不到一個人。

即使穿著蓑衣,我渾身都濕透了,那雨又急又猛,砸在臉上竟有點疼,但我們站了整整一晚,既看不到需要增援的信號,又看不到他們回來的身影,心中禁不住焦慮,恨不得駛船靠岸。

第二天雨也漸漸小了,但風依然吹著,天色迷離陰沉,岸邊有不少斷枝殘葉,甚至還有不少被大風折斷的樹,偌大的雲城海岸,無人行走,我的心一直懸著,大家都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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