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流年似水

雲清大婚之後,我開始逼著自己走到外面,我有事沒事跑去跟冷凌風聊聊天,我有時還逼著冷凌風朝我笑,因為這傢伙不笑則已,一笑絢爛如陽,會讓我心情好很多。

雲清說我沒有男人的滋潤,腦子開始不正常了,天天來壓迫冷凌風,叫冷凌風小心點,免得哪天被我霸王硬上弓,毀了清白,哭都沒眼淚。

聽到這話,我當場黑臉。

「我至於這樣嗎?我又不是沒男人?」我瞪著雲清吼。

「有男人,那在哪呢?叫他出來給我們瞧瞧。」雲請的一句話,噎得我說不出話來,我的確不知道他在哪,這三年我覺得自己就生活在一場春夢當中,有時我問自己,是不是自己產生幻覺,這人從來沒出現過?苦苦等待,從充滿希望到失望,最後到絕望,夜夜無眠到天亮,這種滋味沒有人能明白。

半夜醒來,我對著窗喃喃喊他的名字,但喊得嗓子都有點沙啞了,他都沒有出現,他是不是忘了我?他是不是已經娶妻?每次想到這點,我既煩躁又難受。

「雲清,你是不是忘記當年自己是怎樣——」一聽到冷凌風提當年的事情,雲清立刻像死魚一般,再也神氣不起來。

冷凌風應該他猜到我有心上人,但他從來不問我,以前他也會取笑我,但現在不會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看出我的尷尬與難受,畢竟十八歲不嫁的女子不多。

雲清這傢伙自從成親後,與雲娘有事沒事都粘在一起,似乎全世界就他倆相愛一般,那親昵的樣子嚴重刺|激了我,所以我寧願天天粘著冷凌風,也不想看到雲清那兩口子。

不過去找冷凌風,偶爾也會遇到冷老爺子,他也開始有意無意地勸我去找一個好男兒,畢竟十八歲了,十八歲了,原來不知不覺間,我已經十八歲了。

還記得十三歲那年,我尚小,涼州已經不少青年才俊前來提親,說願意等著我長大,十五歲的時候,媒人踏破門檻,公子少爺候在門外,只為見我一面,場面很瘋狂。

十六十七歲依然還有求親的人上門,十八歲之後,求親的人突然全不見了,那些曾苦苦等待我的涼州少爺很多都兒女成雙,身旁有了美嬌娘,楚府門前鞍馬稀,甚至有人還私下議論,說我是不是有什麼暗病?

從十六歲那日那年他來過之後,我再見不著他,甚至連隻言片語都沒有,我害怕他像哥哥那般突然離我而去,只要想到這點,我覺得我的天空就要倒塌了,哥哥走了,我身邊的人已經不多了,他一定不能有事。

我派了自己的親信去湯州尋找辰二,其實我一直不想這般做,我覺得一個女人要派人到處找自己的男人,這是很丟臉的事,我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對手下說。

「你去查查這湯州辰家二少,將他這兩三年事詳詳細細報告給我,此事關係重大,絕對不能泄露出去,包括楚城主,你們知道了沒?」我這般對我的手下說。

他們出發之後,我在焦慮中度過,我既盼望手下回來,但同時又害怕,害怕他們會說他出事了,那段等待的日子很磨人,偶爾去冷凌風那裡喝茶散心。

「楚小姐,大少爺請喝茶。」第一次見楚合歡是在這個場合,我是冷凌風的客人,她是他的小廝,她殷勤地向我擺果子,我注意到她,是因為冷小子聽到她的聲音,表情竟然僵了。

能讓冷凌風這傢伙有表情的人不多,我低頭打量她,但沒想到她也偷偷抬頭看我,那眼睛清透得像沒有任何雜質,如一汪清泉直沁心扉,讓人心神禁不住一盪,被我發現她偷看,她竟然不慌,還偷偷抿嘴笑了一個,那表情當真可愛。

聲音是男人的,衣服動作也是男人的,但就是剛剛那一笑卻——我禁不住往她喉嚨處看去,不過領口高高的,看不到。

「這位小兄弟長得很秀氣,我怎麼沒有印象?」我笑著問,我記憶力好,冷府上下沒有人我不認識,但這傢伙我可以肯定我沒見過。

「嗯,這小家丁,是我爹買回來的,小歡,你趕緊去沏多一壺茶,這茶太濃。」冷凌風說。這茶水剛剛好,哪濃了?很明顯冷凌風想支走她。

這將我的好奇心大大勾了起來,我趕緊說茶剛剛好,不用換,沒想到冷凌風卻說有朋友從墨城帶了羅仙果,叫她去書桌拿,這個季節哪有什麼羅仙果?冷凌風這不是整人嗎?

就這個時候雲清來了,他一來就興沖沖地問那小寡婦去哪了?

「什麼小寡婦。」我十分好奇。

「上次我們回來途中救了一個寡婦,髒兮兮的像一個乞丐,但卻看上凌風,硬是要以身相許,她都不拿盆水照照自己的樣子,長得賊眉賊眼,凌風看得上嗎?」

雲清的聲音很大,弄得我耳朵翁翁響,聽到這話,我禁不住笑了,現在的寡婦怎麼那麼勇敢了,不但想再嫁,還要嫁冷凌風,志氣還真不小。

三人閑聊了幾句,雲清提議去看龍舟賽,冷凌風欣然答應,還催促我們早點走,估計是整人心虛了吧,我笑笑沒有揭穿他。

三人一起走出了冷府,很快雲娘過來了,兩人當著我和冷凌風打情罵俏,我和冷凌風看著礙眼,於是兩人很有默契並肩走在前,眼不見為凈。

龍舟賽很熱鬧,那歡樂的場面感染了我,心情也一下子好了,看完四人去來福樓吃飯,但一頓飯吃得很憋心,因為雲清一會剝一隻蝦給雲娘,一會又給她夾一塊肉,那溫柔勁讓人發冷,觸景傷情,我想起辰二了,在豐州那幾天,他也如此溫柔體貼,但三年就只有那幾天,是不是少了一點?

雲娘好玩,要參加今晚的燈謎大會,雲清這傢伙在我們面前,說他的雲娘如何聽話,叫她去東,不敢去西,叫她回家躺著,她絕對不敢在大街溜達,但現在看來剛好相反,雲清被雲娘吃得死死的。

傍晚我們從來福樓下來,準備參加燈謎會。

「嘴裡說白天黑夜連續對了十幾天,膩味了,現在弄得生離死別,粘少一會都不行,在大街上摟摟抱抱,有傷風化。」

冷凌風低聲嘟囔了一句,這傢伙現在說雲清有傷風化,後來自己卻在茶園當著眾茶農的面,將小歡那丫頭吻得死去活來,那時他就不說自己傷風敗俗了?

因為我跟辰二曾比雲清兩口子瘋狂火辣過,所以對他們的行為我完全可以理解,但他們能不能人前收斂一下,非得這麼折磨我?每次看完他倆親熱,那晚我都會想他想得慌。

燈會是男女示愛定情的好日子,放眼過去,全是一男一女相伴而行,要不是甜蜜牽手,就是一旁卿卿我我,我今天真是犯傻了,又跑出來惹不痛快,冷凌風買了一個小兔花燈,我們都笑他,其實我覺得他該買那隻兇狠的狼花燈,雲清說他該買老虎的,大家笑鬧著,倒也很開心。

燈會開始之後,我們寫上燈謎,然後各自找一個地方掛上自己的花燈,走了一圈,我的蓮花燈還在,雲清的貓頭鷹燈也還在,就冷凌風的小兔燈不見了,雲娘說千里姻緣一燈牽,說不定是一個貌若天仙的女子拿了,叫冷凌風趕緊去找找。

雲清說世界最漂亮那個女子,他雲清娶了,這世界沒有人再稱得上貌若天仙,這話甜得雲娘臉如桃花。

我皺眉,雲清這傢伙敢情當我是死的,如果不是雲娘在他身旁,我非得狠狠跺他一腳不可,我不比他的雲娘漂亮嗎?冷凌風笑著說,這涼州臉皮厚的人越來越多了,自然這話只有我能聽到。

懶得看兩人在那邊恩恩愛愛,我開始去猜謎語,岸上柳樹上有一豬頭花燈,我本來想拿,沒想到被冷凌風捷足先登了,我是大師姐,也不好跟他搶,繼續猜燈謎去,大家都猜這次的燈神非我莫屬,我也是這樣認為。

「燈謎大賽結果已出,燈神有兩位,一個是楚家大小姐楚曼雲,另一個是冷家小歡公子。」「冷家?凌風,涼州還有哪個冷家?」我奇怪地問冷凌風。

「凌風,你那小兔花燈在那位公子的手裡。」就在這時雲清興奮地說。

「小姐,我們的豬頭在冷少爺那裡,你們還真是有緣。」不遠處有一把清亮的聲音響起,我回眸看到兩個少年,一個很明顯是女伴男裝,有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既俏皮又可愛,另一個竟然是冷凌風那小廝。

後來想想,覺得他倆還真是緣分,涼州那麼多人,那天那麼多花燈,他們竟然拿了對方的花燈,但如果說有緣,但日後又怎麼那麼多磨難?

我覺得我挺慘的,但沒想到日後冷凌風比我更慘,如果我愛的是冷凌風,冷凌風愛的是我,許我們都不會有那麼多波折苦難,但這個世界沒有如果。

「怪不得這字這麼丑。」我記得當時冷凌風就這樣嘣了這麼一句話,就因為他這句話,我禁不住再次回頭,細細打量那自稱冷家小公子的小廝。

冷凌風這人對外人一般很客氣有禮,這般帶著諷刺的話語,如果不是他特別討厭這人,就是這人在他心目中不算是外人,無論哪種,這小廝能牽動冷凌風的情緒,並且我不會忽略她身邊那少年,剛剛是喚她小姐。

能牽動冷凌風情緒的女人,那當真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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