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吃光

我半年回家一次,每次回山谷,娘都會一大早就在出口處等著我回來,娘會撫摸著我的頭問我,外面練武苦不苦?

我說不苦,練武很好玩。

柳絲就會牽過我的手,輕輕替我梳理著頭髮的髮絲,問我外面漂不漂亮?有沒有見過我哥哥?

我會答外面很漂亮,哥哥偶爾會回來看我,說到我的哥哥,柳絲秋水般的眸子柔情萬種,然後喃喃地問,你哥哥什麼時候會回來看你的爹娘?

我搖頭,我連哥哥在哪都不知道,其實我也特別想哥哥,對哥哥的依賴還多於爹娘,我喜歡哥哥看著我微笑,我喜歡哥哥牽起我手時的溫暖,教我彈琴時的溫柔。

我每次在山谷只能呆兩天,兩天之後,楚寒劍就帶我回楚府,那是一座很雄偉的府邸,我我爹娘住的地方好多了,裡面還有很多侍衛、丫鬟,走出楚府有很熱鬧的街道,有此起彼伏的吆喝聲。

「什麼時候可以把我的爹娘接出來?」我問。

「快了,快了。」楚寒劍笑著說,但眸子卻黯然,他說很快,但卻漫漫無期。

無人的時候,楚寒劍就叫我公主,有人的時候,我們父女相稱,我八歲的時候,知道了自己是一個亡國公主,知道了爹娘為什麼這輩子都住在谷底,因為她們長著一雙血眸,只要一出現在人群,就會被人發現捕殺,也就那一年,我隱約明白為什麼他們總喜歡仰望蒼穹。

楚寒劍帶見了我們的軍隊,看著那一排排、一列列的士兵,我呆住,我第一次見那麼多人,楚寒劍說再過兩年,等我十歲,這軍隊就交到我手裡,他們的命運就掌握在我的手中,我們族人的存亡由我來捍衛,年幼的我有點怕。

那一天哥哥與楚寒劍發生了激烈的爭吵,哥哥說我還只有八歲,不該讓我有那麼大的心理負擔。

楚寒劍說要讓我們整個血族的人光明正大的活著,僅僅錢財是不足夠,還要有一個人站出來,強大得能捍衛整個族群,而那個人只能是我,因為我哥哥自小並不喜習武。

「我總有老去,死去的一天,我死了我們的族人怎麼辦?你與西凌公主生的那個膿包,能站在你這邊抵抗西凌?你別忘了,她身上流的血有一半是西家的。」我第一次見楚寒劍那麼大聲對我哥哥說話,而我第一次見我哥哥發怒,因為楚寒劍罵她的女兒為膿包。

「西凌公主以權逼人,你娶她,我不怪你,你是男人,受不住誘惑,要了她,我也可以理解,但你必須再娶幾個血族女子,誕下子嗣。」

「你嫌麻煩不娶也行,今日我府中就有十幾個美貌女子,你一晚一個,在我這裡住半個月,讓她們懷上你才走,你跟西凌公主一次就懷上了,估計在這裡住半個月,起碼也有三兩個懷上的。」

「胡扯——」哥哥大怒,俊美的臉發紅。

「你不是愛上那西凌公主,還想為她守身如玉吧,你不看看她淫|盪成什麼樣子,簡直是人盡可夫,你不看看她娶了多少男人?這樣的女人跟青樓的妓|女有什麼區別,甚至連妓|女都不如。」

「不許這樣說她。」那天哥哥紅了雙眼,如一隻發怒的豹子,楚寒劍知道言行冒犯,雙膝跪地,但眼裡是濃濃的失望,而哥哥則一臉痛楚。

那年我雖然已經八歲,但從小生活在谷底,再大一點就送到了狂鳳山,根本不知道什麼是妓|女,什麼是人盡可夫,但我卻聽出那女人對哥哥不好,因為她還娶了別的男人,哥哥那麼好,她還不滿足?

那晚哥哥走到我的房間,撫摸著我的臉龐,說他的女兒也與我差不多大了,笑起來很可愛,哥哥說這話的時候特別的溫柔。

我知道哥哥心情不好,所以我彈琴給哥哥聽,彈了一首又一首,哥哥看著我出神,他說可惜歡兒不喜彈琴,但哥哥不知道,日後他的歡兒,經冷凌風點撥一下,彈得比我還好,因為她盡得他的靈氣與天賦。

哥哥那天晚上連夜走了,沒有碰楚寒劍為他準備的血族美人,楚寒劍將大廳的茶壺扔得稀巴爛。

哥哥走後,楚寒劍帶我去看他們練兵,三天之後我回了狂鳳山,從此更加日夜勤加苦練,不僅因為喜歡習武,更因為我要讓自己變得更強。

我問冷凌風什麼是人盡可夫?什麼是妓|女?結果山上三個男人像怪獸那般看著我,師傅說不知道,雲請撇撇嘴,說我裝無知,無知還要裝?這傢伙真是傻的。

最後只有冷凌風留下來,給了我最詳盡的答案,那天之後,我對男女之間的那點事,才有點懵懂的認識,也終於明白哥哥為何會如此動怒,哥哥是在乎那西凌公主的,要不怎麼會如此在意?

我十歲,冷凌風十五歲那年,師傅將我逐下山,他說他要教的都已經教了,要我們別再賴在這裡,吃光他河裡的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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