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上望月亭,心情寥落酸澀,娘離開後,這碧水宮也空置了多年,我經常半夜回來,只因這裡能感受到娘的氣息,但有時我也很害怕回來,因為這裡太靜,靜得讓我感覺自己處於荒山野嶺亂墳堆,那般的凄涼。
但今夜這裡卻特別熱鬧,我那「慈愛」的父皇又納妃了,而這個妃子竟然入住我娘曾經的寢宮,我們姐弟三人的家。
人已亡,家不在,君王薄情如斯。
我心情寥落地喝酒,想不到我的父皇竟抱著他新納的妃子朝這走來,今日他們不應該在騰龍宮嗎?
無處可逃,我只好飛身上樹,我與李葉第一次見面就在這裡,她是父皇的妃子,這望月亭就是他們洞房花燭所在地,我的父皇還真夠別出心裁的。
這一夜我目睹了她的慘況,她的狼狽,也再次目睹了自己父皇的醜態,「禽獸」這一詞他當之無愧。
父皇將她綁在柱子上,用鞭子抽打得她血肉模糊之時,在聽到她聲聲哀求,驚恐失措時,在父皇說她比他的女兒還可愛時,我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在那一刻我想到我可憐的皇姐。
殘害至死之時,我鬼使神差地將匕首放在她的手附近,她就是用我這把匕首將那個與我血脈相連的男子一刀刺死,看到他倒在血泊中,我沒有愧疚,我沒有難過,但卻有點想哭。
那時我並沒有想到什麼皇權,本想一走了知,卻不想這女人的目光恰恰落在我藏身之地,當知道我的身份,她那驚慌的目光突然迸射出一抹精光。
「你今日借刀殺人,不就是為了登上皇位,掌管天下?如果是這樣,今日我們不妨做一筆交易,我助你登上帝位,你保我性命,如何?」她抬頭看著我,她有著一雙大眼睛,純凈透亮。
「你助我登上帝位,憑什麼?」
「就憑我是龍符的主人,就憑我手握天下將近一半的兵馬。」剛剛柔弱驚慌的她,此刻卻宛若有千軍萬馬在手的大將軍,那般的豪氣,那般的自信。我突然覺得,我一直等待的機會終於來了。
「好!」我果斷地答應了她,從此我們兩人的命運就這樣牽扯在一起。
有她的相助,我成為了北國的皇上,有我的打點,她免於殉葬,在這場本來是滅頂災禍面前,我們配合得天衣無縫。我得到自己想要的,她也重獲新生,但我們並無好感,她以為我是為權弒父的禽獸,而我覺得她來自青樓的浪蕩|女子。
她剛接龍符,新護龍司尚年幼,周邊的狼群成堆,我剛登帝位,各方勢力虎視眈眈,我們相互討厭,卻又相互依存。我時常到她寢宮彈琴吃飯,偶爾要她剝一個果子,她一臉不情願,其實經由她手剝的果子,我吃著嫌棄臟呢!
她剛開始對我的行為十分抗拒,不是怒目而視,就是百般找借口劃分界限,這女人怎麼那麼傻,她不會以為我還真瞧上她了吧?還真把自己當仙女了。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竟然開竅了,不但主動接近我,還不時給我暗送秋波,害得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但不得不說我們這種曖昧的關係,讓各方蠢蠢欲動的勢力都不敢輕舉妄動,只是有時批改奏摺,想起她那誇張的樣子,我忍不住笑,沒點姿色,竟然也學勾引人,臉皮還真夠厚的。
登上九五至尊之位,選妃立後也緊隨而來,選妃那天,這女人盛裝而來,那雙大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一干美人,那色迷迷的樣子,看得我汗毛直豎,又不是給她選夫婿,她那麼起勁幹什麼?如果她是男子身,絕對是萬花叢中過,朵朵都要嗅一下的那種。
雖然我對這女人沒有什麼好感,但權衡利弊,我還得與她保持這種曖昧的關係,所以偶爾晚上到碧水宮彈琴,真是便宜她了。
但我發現我簡直就是對牛彈琴,我的琴音美妙如天籟,她竟然能聽得昏昏欲睡,我看著那個氣堵,為了讓她醒過來,我奏了一曲《狼煙》,大氣磅礴,如置身千軍萬馬中,但這女人非但沒有醒來,竟然趴在桌子上熟睡了,這女人是不是耳聾了?
白天處理政事,晚上彈琴,這日子過得真累,看到那張空蕩蕩的床,我還真想躺上去,但一想到這床這女人日日夜夜躺在上面,被褥全是她的氣息,說不定還有她的唾沫,胸口一陣翻江倒海。
抱起她往床走去的時候,我心裡竟然閃過一個十分邪惡的念頭,如果我就這麼鬆開手,摔她一個臉青鼻腫,那該多暢快,我禁不住揚起了嘴角。被我這樣抱著,她居然也沒醒,這點警惕性日後被人宰了也不知道,豬。
我坐在椅子過了一夜,即將天亮的時候才離去。
「胡公公,你去散播一下這消息,說太妃妒忌朕選了那麼多德才兼備的妃子,在宮中借酒消愁,朕昨夜留宿碧水宮,安撫佳人,有多香艷就說得多香艷。」我總不能白白坐一晚。
「是——」胡公公領命而去。
日子過得很快,轉眼到我迎娶皇后的日子,這大喜日子,我並沒有什麼歡欣之感,當日匆匆一瞥,皇后什麼模樣,我都忘記了,但今夜卻要跟這麼陌生的女人行魚水之歡,我實在彆扭,心情自然好不到哪裡。
「賢太妃今天的目光還真火辣,莫非連日來還沒將朕看夠?」儀式結束,路上偶遇,這女人火辣辣地看著我,那垂涎欲滴的樣子,似乎想一把將我拉進去洞房一般,雖然我是長的俊,但她該收斂點,我忍不住戲謔她幾句。
「皇上是北國第一美男子,豈有看夠之理?」她笑著說,說完還向我拋了一個媚眼,不過這話倒是實話,聽著舒暢,只是大婚之夜,正是纏綿時,我突然想起她這一媚眼,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一點興緻都沒有,這都怪這女人。
但更讓我氣憤的是這女人,竟然連我跟妃子們床上的細節都打聽,她是不是寂寞過頭了?,連這事都被她窺探著,我覺得渾身不舒坦,這沒男人的寂|寞|女人,這內心陰暗的女人,對她我簡直是恨得牙痒痒的。
雖然表面我們很友好,但暗地鬥爭不斷,數百年來護龍司雖沒舉旗謀反,但卻操縱朝政,甚至是皇室子嗣的廢立,護龍司的強大,如我床頭上懸掛著的一把刀,讓我寢食難安。
政權穩定之後,我試圖一點一點地削弱護龍司的實權,但想不到這女人的鼻子像狗一樣靈敏,一點點異動,都被她嗅到。借出宮回府省親的機會,給了我一個不大不小的還擊。
我的書畫,掛在護龍府最顯眼的地方。我送給她的珍寶,一一派完,逢人就說這些都是我送她的,短短一天,將我前前後後利用十幾遍,還真是物盡其用,居然還揚言曾救過我一命,一夜之間不但是我的紅顏知己,還是我的救命恩人,這睜眼說瞎話的功力簡直到了爐火純青的境地。
可氣,可恨。
但恨歸恨,這臉皮暫時還是撕爛不得,我忍她,但這女人總有本事讓你忍無可忍,不久後又收了一個漂亮的公公,她好色我早知,這本來也不是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偏偏幾天後,流言四起,說太妃喜新厭舊,戀上小太監,將開國以來最俊美的君王拋棄了。弄得人人都以為我比不上一位公公,可恨,可恥。
什麼太監讓她不惜輿論留在身邊?莫非長得比我還俊朗?我去了一趟比水宮,果然長的不錯,但那又如何?還不是中看不中用?不過我什麼時候變得那麼無聊?
初登帝位,日子忙碌,尤其身邊有這麼一個女人,日子就更充實,轉眼就到過年了,我再一次見識了這女人品位之差,愛好之庸俗。
我娘那清雅的寢宮被她布置得艷俗無比,那紅燈籠掛得到處都是,弄得我一進碧水宮,映入眼帘不是火山就是血海,就算紅燈籠不值幾個錢,但也嫌礙眼呀!
為了這碧水宮的布置,我們從早吵到晚,但她卻固執得人神共憤,我不得不仰天長嘆,好在這不是我的女人,如若以後跟她生活在一起,當真氣死,但我並沒有意識到,有她的存在,我那蝕骨的孤獨感,正悄然消逝。
但這女人品位差也就算了,但她還無聊到給我的女人送春宮圖,弄的那些妃子晚上對著我騷首弄姿,她還真把她這些年在青樓學到的看家本領都想傳授給這些女人,她當這皇宮是什麼?妓院?他當朕是什麼,嫖客?這個想法一冒出來,我就氣得直抽氣。
除了算計朕,就連我身邊的大臣也不放過,最喜歡用的就是美人計,果然是從青樓出來的人。聽說她還在自己的寢宮大擺宴席,與公公、宮娥一起喝得好不暢快,這女人當真是奇葩。我娘的碧水宮又不知道被她弄得怎樣烏煙瘴氣,我得去瞧瞧。
但眼前那香艷的一幕,讓我倒吸一口冷氣,她連太監都不放過,這女人寂寞成這個樣子?
「我很難受,很難受。」
「我想要你。」她突然朝我衝過來,我還沒有反應,她竟然親了一口我。一口不夠,她又咬了一口。我竟然被這女人給玷污了,這真是奇恥大辱。
我猛地一推,她整個人跌倒在地上,這女人簡直就是盪|婦,竟敢對我動手動腳?但這女人雙眼迷亂,臉色潮|紅,整個人神智不清,似乎是被下了葯,想不到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