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玉葉 第八十一章 無力

那一刻,我竟然沒有掙脫,許是他那種濃濃的悲傷與痛楚籠罩著我,讓我無暇他想,只是他摟得太緊,我呼吸有些不暢。

「別動——」我微微動了一下,他竟然加大了手臂的力量,生怕我離開他一般。

「哼首曲子給我聽,很好聽。」他的聲音柔柔的,不知道是不是我聽錯,竟有幾分撒嬌的味道,但我最受用的是他居然說很好聽,這似乎是他為數不多的幾次贊我,我心中高興,輕輕地哼了起來。

哼著哼著他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他竟然睡著了,只是他即使睡著,摟住我的手竟然沒有絲毫放鬆,只是他俊美的臉龐靠在我的肩膀上,貼著我的臉龐,帶著少有的恬靜,我竟然就讓他這樣貼著,我想我今晚將自己的母性泛濫了。

我們就這樣睡過了半個夜晚,天蒙蒙亮的時候,我臉微紅,因為這時我才驚覺兩人這樣的姿勢實在是不妥,我用手推了推他。

「北天帆,該上朝了。」

「不——不——帆帆還要睡——」他喃喃地說,竟然還賴床了,但他溫軟帶著依賴的呢喃細語讓我微微一動,這傢伙估計昨晚也把我當成他娘了,我這樣子很適合做人家娘嗎?

我越叫,這傢伙將我樓得越緊,睡得更香,哪有半點要醒來上朝的樣子。

「北天帆,你怎麼那麼能賴呀,起床了。」軟的不行,我來硬的,在他的手臂狠狠掐了一把。

「哎喲——」估計是吃痛,這個傢伙終於醒了,但看我眼神那個怨恨,似乎我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他都不想想他靠了我一整晚,我肩膀都麻了。

「上早朝了。」我好氣地說,盡量忽視兩人此時的姿勢,但卻扭過頭不敢看他的眼睛。

「你就不能溫柔點?」他居然還一肚子怨氣,他昨晚掐我手臂那時,怎麼不見他溫柔一點,不過因為北淺淺的事情,我始終心虛,所以我也不跟他辯駁。

「我再溫柔點,你可以睡到日上中天。」

「嗯,再摟一會。」他懶懶地說,我的臉唰地紅了,這什麼話?他竟然說得那麼自然親昵,還沒有半點不自在。

「別動,再摟會,朕遲點去,他們也不敢走。」我不禁失笑,這傢伙不是耍賴嗎?如果讓那些畢恭畢敬等著的大臣聽到這話,估計氣得夠嗆。

「再摟會可以,如果你這手臂不想要了。」說完我朝他手臂狠狠掐去,這人不能縱容,一縱容就無法無天,但我的手剛伸到,他已經跳了起來,神清氣爽,那還有半點睡意。

臨走前北天帆進去看了看北淺淺,我悄悄跟在她身邊,北淺淺此時睡著了,但似乎正著惡夢,美麗的臉龐帶著痛楚與恐慌,如果我能進入她的夢境就好了,她的手被綁著,額頭包紮著,脖子也被她抓傷了,已經敷上藥。

正守在一旁侍候的宮娥,也好不了哪裡去,臉上,脖子、手臂都有抓傷、咬傷的痕迹,看到這樣的北淺淺,我心中的罪惡感就更濃,我這次真的錯了,正如北天帆所說,糊塗的北淺淺是最明媚快樂的,是我硬生生將她拖入痛苦的深淵。

「好好照顧公主。」北天帆小聲叮囑宮娥。

「你也走吧,回去洗洗澡,身體很臭。」北天帆說,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莫非是昨晚嚇出了一生汗,我低頭嗅嗅,發現沒有什麼問道,這傢伙的鼻子有問題。

「真難為你了,那麼臭,居然可以摟得那麼緊,睡得那麼沉,早上還想摟多一會。」我冷冷地回應了一句,他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但站了一會,冷哼一聲,大踏步走了,估計是被我噎得說不出話來。

不過被他說我身體臭,頓覺全身不清爽,恨不得馬上去沐浴更衣,估計是昨晚被他熏臭的,並且我這手臂再不去敷藥,估計會留下橫七豎八的傷疤,於是也加快了腳步。

回到碧水宮,羅音、小婷已經焦急地等待,畢竟我這次去的時間長了點,看到我受傷的額頭,她們顯得很是擔憂。

「大小姐,你的額頭怎麼了?」

「沒事,羅音,去派人通知各個宮的妃嬪,說本宮今天精神不好,她們不用過來請安,你另外叫人送溫水進來,我要沐浴更衣。」我對羅音說。

很快溫水送了過來,水氣氤氳,但想起北淺淺,我心情始終不好。

「大小姐,皇上派人送了這個過來,說給你塗手臂的,塗完不會留有疤痕。」羅音進來遞我一瓶葯,原來他也知道自己昨晚做了什麼,既然知道,還要掐得我那麼用力?我拉高袖子,手臂鎮的血肉模糊,慘不忍睹,清冷如羅音,也禁不住驚叫。

藥膏很清涼,但清涼過後卻是火辣辣的痛,我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不礙事。」我輕輕地說,相比北淺淺的傷,她的痛,我這個算什麼?沐浴更衣之後,人明明很疲憊,但腦子卻無比清醒,無論怎麼睡都睡不著,只要一閉上眼睛,腦海總浮現北淺淺瘋狂的樣子,心沉沉堵堵,無法渲泄。

接下來的幾天,我天天都有去看北淺淺,可惜她完全忘記了我,看我的眼神如陌生人一樣,我去之時,她有時安靜,有時暴躁,有時瘋狂,聽說她連北天帆也不怎麼認得了,只有偶爾的幾次會親昵地叫帆帆,其它時間看到有人進來都抖成一團,以致我每次去看她,都覺得自己是進去取插她一刀的感覺,漸漸我沒有勇氣走近她的寢室。

有一次北天帆看她很安靜,親自喂飯給她吃,剛開始北淺淺很安靜,臉上還帶著甜甜的笑,我心裡也鬆了一口氣,但突然她像想起什麼似的,臉上驚恐莫名,一口咬在北天帆的手上,那兇狠的勁,讓人害怕,眾人驚呼,包括我自己。

「皇姐,是我,是帆帆。」北天帆任由她咬著,沒有絲毫推開她的跡象,我看到鮮血從北淺淺的嘴角溢了出來,那是北天帆的血,估計很痛,等北淺淺鬆開口,北天帆的手已經傷了一大塊,鮮血淋漓,似乎我也曾經這般咬過他,但他也是眉都不皺一下,這傢伙忍痛的功夫一流。

「幫我包紮一下。」他對我說,帶著不容置疑的語氣,這裡站著這麼多心靈手巧的宮娥,他視而不見,偏偏是盯上我,估計是因為北淺淺的事,對我心有怨氣,恨不得想盡辦法折磨我,但偏偏我現在心甘情願被他折磨,這樣我感覺我的罪孽會輕一些。

我默默拿起藥膏替他包紮,這段時間受傷多,做這些就顯得駕輕就熟了,不一會已經幫他包得妥妥貼貼。

「嗯,這次像一個女人了。」北天帆這般對我說,我什麼時候不像女的了?不過我很好脾氣地閉嘴不說話。

這天之後,我每天都過來,我期待北淺淺突然有一天恢複到之前那個樣子,親昵而信賴地牽著我的手,跟我追逐撲蝶,教我畫畫,累了我們晚上一起在屋檐看星星,但這樣的奇蹟並沒有發生。

北淺淺有時一天都獃獃的,似乎沉浸在某種思緒里,誰叫都充耳不聞,有時卻像受驚的小獸,一聽到腳步響,就嚇得躲在角落,瑟瑟發抖,有時狂性大發,看誰就咬,看見東西就撕,甚至用自己的頭撞牆,用自己的手抓臉,看得我心驚肉跳,但又束手無策。

她狂性大發的時候,宮娥就會來拉住她,現在守在她身邊的宮娥,都身懷武功,要不根本靠不了她的身邊,這個時候,北天帆如果在,就會在她身旁彈琴,琴聲悠揚如天籟,如夢如幻,讓人的心變得很寧靜。

「帆帆偷懶,彈得還沒有我的好聽。」偶爾北淺淺會在琴音中清醒,得意揚起頭,然後自己跑過來,自己一首一首地彈,她的手很美,琴音如流水潺潺,如小鳥鳴叫,總將我帶進不同的世界,我總會在她的琴音中迷失自己。

有時我看著彈琴的樣子,會有一種仙子下凡塵的錯覺,怪不得他們的娘稱為碧瑤仙子,只可惜老天爺並沒有眷顧她們,母女的下場都如此慘烈。

有時他們一起彈奏,北天帆眉眼帶著說不出的溫柔,而北淺淺低頭淺笑,兩人很默契,配合得天衣無縫,那場面真是說不出的溫馨,我和其它宮娥都獃獃地看著,深怕自己的呼吸大點,會破壞這麼美的場景,每當這個時候,我就特別想學彈琴,這樣在她恐慌與瘋狂的時候,我可以用自己的琴音將她安撫。

回去之後,我叫宮中的樂姬教我彈琴,可惜自己在這方面根本就沒有天賦,不像小姐冷大少爺稍稍點撥一下,已經技壓群芳。

「你吹簫不是挺好嗎?何必避長揚短?」聽到北天帆這樣說,我徹底放棄學彈琴,改為吹簫,加上我之前已經有一些功底,一段時間的苦練之後,自己聽著都覺得很是動聽,於是我試著在北淺淺發狂的時候,吹一些悠揚的曲子,但她發狂的時候繼續發狂,發獃的時候依然發獃,唯一一次,她早發獃的時候,她突然轉過身子看著我,我心中那個歡喜啊。

「你吹得不好聽哦,以後不能像帆帆那調皮鬼那般偷懶。」她說完繼續轉過身子發獃,剛剛還充滿成就感的我,一下子沒了氣力,挫敗得不行。

「我娘說皇姐極有天賦,她在這方面造詣之高,就連我也比不上,說你吹得不好聽已經很厚道。」不知道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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