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玉葉 第五十一章 挖坑

莫楓雖然接觸不長,但我對他卻十分信賴,他是錚錚鐵骨的好男兒,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更何況德妃自進宮後,被北天帆迷得糊裡糊塗,更加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這很明顯就是陷害。

但我明白這是誣陷,但旁人卻不是這樣認為,畢竟北天帆對外的形象太好了,即使滿嘴謊言,也沒有人懷疑他,反倒以為是有人朝他身上潑髒水。

北國總體男尊女卑,女人的地位遠沒有涼州女人的高,但從殉葬就可見一斑,德妃這次被誣衊偷人,不但失名節,就是性命也難保。

北國有律條,後宮女子淫一亂宮廷,不守婦道者,輕則貶往冷宮,重立即處死,甚至家族也受到牽連,受人唾棄,玄木現在外派到石縣,估計北天帆一早就已經籌謀好了,昔日這人對德妃還甜言蜜語,轉眼就已經痛下殺手,帝王之心,何其冷酷?

如果連莫楓都栽了,我護龍司三大少將,就只剩下一位了。

北天帆這段時間,頻頻施壓,軟硬兼施,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逼我們李家往後退幾步,甚至交出部分兵權,但餵了骨頭,就會想肉,最後想一口吞了,這身後就是懸崖絕壁,豺狼猛虎,這一步如何能退?

妃子與大臣有染,皇上得知震怒,當晚將德妃打入冷宮,莫楓不是是尋常男子,他是護龍司三大少將之一,並且一口咬定是冤枉,被人陷害,如今交往刑部,如果情況屬實,革職受罰,一般情況這是皇室醜事,都會在後宮處理,但這次卻交到刑部,看來北天帆是想將此事鬧大了。

看到我們三大少將,即將倒了兩個,君庭威就像聞到魚腥味的貓兒,又開始不安分了,許是覺得翻身的機會來了,前浪未退,後浪又來襲擊,北天帆弄得我有點喘不過氣來,整個人似乎被一座大山壓著。

在我放鬆對他戒備的同時,這傢伙卻一直謀劃著怎麼整死我,這條死蛇,為求剷除我們,都不惜戴綠帽了,可恨、可恥。

「擺駕去刑部。」聽到我這樣說,小福子連忙準備,刑部幾乎是北天帆的人,尤其凌尚書與莫楓說得上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如今人在他們手裡,還不知道被整成什麼樣子?

凌尚書的兒子當年橫行霸道,強搶民女,還將那女子的未婚夫一家活活燒死,犯下滔天罪行,結果栽在莫楓的手裡,丟了性命,從此凌尚書就恨不得吃莫楓的肉,喝他的血,今天如果我不去,莫楓不是被人屈打成招,就是整死在牢。

「太妃怎麼來了?」看見我來,刑部的官員出迎,其中包括尚書凌開復,凌開復大概四十歲上下,挺著一個大肚子,圓臉小眼,雖然滿臉堆笑,但小眼睛不經意間卻露出幾分狠毒的鋒芒。

「今天聽說你們調查莫少將私會德妃一事,本宮前來旁聽。」我笑著說,聽到我這樣說,幾個官員互相打了一下眼色,看樣子似乎十分不歡迎我的到來,如今的刑部全是北天帆的人了。

「太妃身份尊貴,刑部是提審罪犯的地方,怕會驚擾到太妃,要不等此案結了,臣等再詳細面稟太后。」說話的是刑部侍郎鐵武。

「本宮今日既然來了,就聽聽吧,免得再去面稟那麼麻煩,你們說是嗎?」我笑著說,他對我有禮,我自然會給他一個好臉色。

「太妃是一介女子,後宮與刑部並不等同,太妃今日這樣於理於法都不合,卑職還是恭送太妃回碧水宮,要不皇上怪罪下來,老臣難以交待。」鐵武見軟的不行,來硬的,居然想抬皇上來壓我,如果我是怕他,我今日就不來了。

「本宮執掌護龍司,手握龍符,莫少將是我們護龍司的人,如今聽說他犯了事,本宮豈能不來?什麼於理於法不合?北國是有後宮女子不得干預朝政的祖訓,但本宮執掌龍符,就是護龍司之主,歷朝歷代,你有聽過護龍司不能出現在刑部嗎?本宮今日站在這裡合法合理!如果不能為皇上分憂,我這護龍司之主不是白當了?」

「莫非凌尚書認為本宮有私心?」我眉一皺,聲音冷了下來。

「老臣不敢,只是——」

「既然不敢,就開始吧,本宮行事坦蕩蕩,也不怕人說,莫將軍是我們護龍司的人,如果他真的作出如此辱沒國體的事情,就是你們不處置他,本宮也不放過他,但如果他是被人冤枉,本宮自然要還他一個清白,絕對不會讓他蒙受不白之冤,凌尚書你說是不是?」我不容他說完,徑直坐了下來,態度也十分強硬。

李尚書低頭對一個侍從說了一句話,侍從靜靜離開了,估計是去找北天帆。

一會莫楓被人帶了進來,那挺直的腰桿,坦然的眼神,顯得無所畏懼,看到我還朝我寬慰一笑,他衣服很乾凈,看不有有任何破損的地方,就連起皺也沒有,正是這樣,我看得更仔細,果然脊樑有處微微泛紅,似乎是有血水滲出,估計是昨晚動用私刑了,我就知道這凌開復不是什麼好東西,不過他報仇心切,倒是做了件好事。

「莫楓,犯下如此彌天大罪,你還不跪下?」鐵武沉臉瞪眼說。

「我莫楓坦坦蕩蕩,不知道犯了什麼罪?」莫楓挺直腰桿,帶著錚錚傲骨。

「還敢頂嘴,來人——」

「慢著,這事尚未查清楚,莫少將也沒有承認,凌尚書就認定莫少將犯了彌天大禍,讓莫少將下跪,似乎於法不合。」

「今日是刑部審案,太妃如此干預,有違律法,莫少將是護龍司的人,太妃是不是該避嫌?」說話的是刑部尚書凌開復,態度強硬,語氣輕蔑,估計是以為有北天帆在後面撐腰,就可以不將我放在眼裡,說到底就是欺負李軒年少,而我只是一個弱女子。

「凌尚書之子橫行霸道,魚肉鄉里,殺人放火,當年他再次行兇,被莫楓擒獲,送至官府,後來被判斬首,當日凌尚書揚言,日後定將莫少將挫骨揚灰,這事知道的人不多,但也不在少,凌尚書抱著報仇的心來審理此案,本宮實在不放心,我看要避嫌的可能是凌尚書吧。」反正這人日後也不會為我所用,我也不怕跟他撕爛臉皮。

「你——你——你含血噴人,本官為官正直清廉,堂堂正正。」凌開復氣得老臉一陣好,一陣白。

「是嗎?那本宮要看你是堂堂正正,還是公報私仇,濫用私刑。」我走到莫楓身邊,用手猛地一撕,他身上的衣服被我撕烈,映入眼帘的是縱橫交錯的鞭痕,沒一條都深可見骨,胸口處還被烙鐵燙過,身上幾乎沒有一塊好的肌膚,他應該是很痛吧。

「凌開復,這不是公報私仇,濫用私刑?」

「莫少將,辱罵朝廷命官,滿口污言,本官只不過是小懲大戒罷了,你堂堂太妃,如此撕爛一個男子的衣服,似乎不妥。」這老匹夫居然還一副義勇填膺的樣子,真是恨的我想抽劍給他一刀。

「凌尚書包藏私心,本宮認為不適宜審理審理此案,此事本宮會向皇上奏明。莫少將關押期間,如果身體再有什麼損傷,又或者命喪牢中,不用本宮去查,天下人都知道應該是何人所為?凌尚書你說是不是?」

「你——你——皇上任命我為刑部尚書,讓本官審理此案,莫非你還敢違抗皇命?你們護龍司還真以為可以隻手遮天?目無法紀?藐視皇權?」

「本宮只求真相,如果尚書不服,可以跟我一起面聖,但我怕皇上看到莫少將這一身傷,也斷不會認為凌尚書是公私分明之人。」聽到我這話,凌開復面色猛變,估計是心虛,北天帆再顧忌我們護龍司,也不會叫凌開復將莫楓打成這個樣子,肯定是凌開復報仇心切,濫用私刑,要不也不會脫了衣服打,打完還要幫他穿得整整齊齊。

「張虎、鍾良。你們今日就守刑部大牢,如果有人敢動用私刑,將他綁起來見本宮。」

「是——」

「這是刑部,由不得你胡來。」

「本宮手握龍符,事關皇上、事管北國社稷之事都與本宮有關。」其實萬不得已,我不想跟北天帆正面衝突,但今日我不強硬,莫楓落在這老匹夫的手裡,後果可想而知。

從刑部出來,李軒已經聯繫好十幾個大臣,我們一起面聖參了凌開復一本,因為凌開復動用私刑是事實,北天帆也偏袒不得,在我們強硬的態度之下,最後不得不將此案交由為人剛直的老臣子漢振剛審理。

本來就是一樁後宮醜聞,卻不想越鬧越大。

從御書房出來我大大送了一口氣,回來的途中,羅音問我該如何替莫楓洗脫罪名。現在要找證據證明莫楓沒罪很困難,既然北天帆有心算計,自然會精心布置,不會留下蛛絲馬跡。

「人證是皇上的,他們是被人陷害,還是真的有私情?全憑皇上一句話,如今他的命就是拿捏在北天帆的手裡。」也許也可以說是拿捏在我的手裡,只要我肯退一步,只要我肯交出部分兵權,北天帆達到目的,自然放人。

我剛剛趁機問過莫楓,已經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了解清楚了,很明顯是精心布局。

既然他北天帆不怕戴綠帽,我就再整多一頂給他戴,他能布局,我也能挖坑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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