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碼頭,整整站了一整天,看著船隻去了又回來,人聚了又散,直到天色漸漸暗下去,我才發現我足足站了一整天,腳都有點麻了,碼頭的人漸漸少了,我找了一個無人的角落蹲了下來,一個人嗚嗚地哭了,冷凌風他娶妻了,他不要我們兩母子了,我的心怎麼那般難受?
夜晚的風很冷,吹得臉上冰冰的,我渾身無力地坐著,絕望而有茫然地看著黑沉沉的天空,直到肚子發出聲音,抗議我一整天沒吃過東西,我才驚醒我還有一個孩子,他餓了,我馬上站了起來,去了一間比較好的酒樓,叫了幾個好菜。
其實今晚我沒有胃口,但為了肚子的孩子,我一口一口地吃,但卻味如嚼蠟,難以下咽,其實今晚我很想喝酒,但我不敢喝,即使冷凌風不要我了,我還是想把孩子生下來,只可惜孩子一生下來就沒有爹,我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肚子,沒有爹也沒關係,起碼你還有娘。
我一口一口地喝著濃濃的燉湯,只是湯太燙,我喝著喝著,大顆大顆的淚珠就滴在湯裡面,冷凌風真的不愛我了嗎?如果他還愛,怎會另娶他人?吃完我就茫然地做在桌子上,腦子空白,心空蕩,直到酒樓已經打佯,我才抬起頭,不知不覺,人走光了,夜已經深了。
我沒有回自己的宅子,不是不想,而是不敢,那裡留下太多關於我和冷凌風的記憶,回去一定睡不著,我找了一間客棧住了下來,雖然我已經很努力剋制自己的情緒,但我還是一夜無眠。
第二天我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我想去見冷凌風一面,我想問清楚他是不是真的不愛我了?如果不愛我,那晚為什麼一直喊著我的名字?為什麼說他很想要我?但如果愛我,為什麼跟青煙成親了?他不是說如果我回來胖了,他就娶我嗎?現在我都還沒有回來,他怎能就娶了呢?
但我又想起冷凌風曾經對我說過的那句話,只要我一日未娶,我都是等著你做我的新娘;如果我真的娶了,你就是對我動心,也別說了。
他已經等我等得太久了,估計真是絕望了,如今他已經是青煙的夫君,我去見了又如何?既然他娶了,證明他心裡都沒我了,心像被戳穿了一個大洞,雖然看不見血,但卻能感受到那種痛。
我很希望這是一場夢,夢醒之後,他未娶,依然再等著我,但我知道這並不是夢,他已經成親,成了別人的夫君,我本應該洒脫點與他劃清界限,即使見面也只打一聲招呼,但沉沉的,似乎喘不過氣。
我住在興雲客棧,這裡的窗剛好可以看到興雲大街,這條街最多冷家的商鋪,冷凌風過一段時間都會過來看看,我每天不下去閑逛,就在窗邊看著,希望能看一眼那熟悉的身影,相識了幾年了,從來沒有像今天那般渴望看到他的身影。
我在窗邊等了十天,十天之後,我看了冷凌風,除了冷凌風,我還看到了青煙,他們兩人並肩而走,青煙低聲說著什麼,冷凌風低頭傾聽,那場面十分溫馨。
就在這時迎面跑了一輛馬車,冷凌風立刻將青煙護在身旁,關愛之情溢於言表,而就在這時,我看到青煙那已經隆起的肚子,她竟然有了身孕,那一瞬間,我竟然被雷擊那般呆了。
他們已經有了孩子?萬箭穿心的感覺真痛,那一刻我終於明白,娘為什麼會死?她是以為葉楚楚的兒子就是爹的兒子,那種萬念俱灰,生無可戀的感覺這刻我懂了。
我知道他們成親很難過,但卻沒有看到他們甜蜜的逛街的場景剜心,尤其是當看到青煙挺著隆起的肚子,我身上的血液一下子冷了下來,他們如何纏綿我看不到,但那隆起的肚子卻生生刺痛我的眼,刺痛了我的心,那肚子比我的大多了,他們看來早就好上了,那一刻我真是萬念俱灰。
我目送冷凌風與青煙十指相扣並肩而離開,等他們離開之後,我沿著牆壁坐了下來,腦海全是青煙那隆起的肚子,兩人甜蜜相牽的手,他們才是一家人了,而我與他只不過一夜露水情緣嗎?
晚上很努力地吃東西,但胃卻翻江倒海,吃什麼吐什麼,喝什麼嘔什麼,晚上躺在床上,緊緊閉上眼睛,但腦海總浮現下午看到的那一幕,這種剜心削骨的感覺太痛,太痛,即使被秦劍棄那會,我都沒痛成這個樣子。
半夜腹痛,我慌得趕緊讓小二請大夫,小二剛開始不肯去,我給了他十兩銀子,他一陣風那般出去了,真是有錢弄使鬼推磨,很快大夫找來,看到他凝重的神色,我嚇得心都跳出來了,你爹不要我了,你可不能也不要我了,我就你一個親人了,你不能有事。
「大夫怎樣?孩子沒有什麼事吧?」我心急地問,害怕得心都抖了。
「你身體本來就虛弱,情緒波動太大,對胎兒影響不好,如果你再是這樣,這孩子肯定保不住了。」大夫的話讓我緊張,無論如何,我都不能再想了,痛定思痛,我決心離開這裡。
只有離開涼州,才能過上新的生活,否則留在這裡指不定不時能遇到青煙與冷凌風,他們甜蜜的那一幕太錐心,如果獨是我一人,多痛也可以佯裝平靜,但如今有孩子了,我不能冒這個險,這孩子是上天賜給我的禮物,我一定要好好生下來。
以前被秦劍奪了家財,為了將家財奪回了,我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比銀子實用,如今發現銀子倒真是好東西,如果身上沒有銀子,我不能住得好,吃得好,我不可能半夜能請到大夫,只是這世界上又有很多東西並不是銀子能買到,即使我現在有大量大量的錢財,但我並不快樂。
臨走前我留了一封書信給錢長鳴,告訴他我現在很安全,只是暫時還不打算回涼州,要他替我暫時接管手頭的生意。
離開涼州之後,我坐船離開,我再回了一次陰陽山,但這次我花錢請了一大批人江湖俠客,好好搜一次鴛鴦山,希望能找到馮豐他們,即使是屍體,起碼也讓他們入土為安,這批江湖俠客搜了三天三夜,幾乎將鴛鴦山每一棵樹都翻遍了,卻沒有發現他們任何蹤跡,並且他們喊得那麼大聲,如果馮豐他們還活著,不可能一定迴音都沒有,三天之後,我也死心離去了。
經過上一次的腹痛,我知道自己的心情對肚子的孩子影響有多大,所以我每天都想一些開心的事情,只要腦海出現冷凌風的身影,我立刻強迫自己想別的東西,我雇了一輛最好的馬車,馬場上面鋪得軟軟的,車夫的駕車技術很好,從不讓我覺得這路有點點顛簸。
我知道自己身體虛弱,所以走得並不快,中午、晚上都盡量住在較好的客棧,吃好喝好的,只是身體還是很瘦,但我已經能感覺我的肚子微微隆了起來,雖然並不明顯。
沿路有我的產業,我取了充足的銀票在手,如今感覺無家可歸,但又似乎是四處可為家,只要孩子在身邊,我在哪生活都是一樣,這樣一想,心中寬慰,我這次走得比較遠,去了北國。
北國冬天很冷,經常大雪紛飛,但聽說很美,北國遠離西陵、涼州,我聽不到關於所有人的消息,包括冷凌風的,我會漸漸忘了他,我不會再遇到殺手,所以我能讓我的孩子平安長大。
細想一下,風國似乎有一個人認識我,那就是公孫宇的大姐,公孫鳳,曾封飛鳳郡主,和親北國,嫁給當朝的四王爺,不過在公孫家覆滅之前,已經失寵了,相隔數年,我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濃妝艷抹,飛揚跋扈的楚合歡,即使相逢應不識。
北國路途遙遠,與西陵幾乎沒有生意往來,我在西陵等國的錢票,到了那裡說不定只是廢紙一張,所以我隨身帶了很多非常值錢的玉器,甚至幾箱黃金,我怕路上會招賊,所以找了威震江湖的威遠鏢局托鏢,只要將我及這幾個箱子的東西,平安送達北國,我許他們豐厚報酬。
「什麼時候到北國,我不在意,但我肚子有了孩子,盡量不要走顛簸的山路,並且到了市集,我要停下來吃東西及休息,還有你們鏢局最好有一個生過孩子的女人跟著我,我第一次有孩子,很多東西都不懂,但你們可以放心,一路上你們的住宿和吃飯的費用我包了,並且酬金還可以更豐厚一點。」
因為我的酬勞很高,鏢局出動了最厲害的鏢師送我出行,並且他們這些闖南走北的鏢師,對路很熟悉,我不用擔心自己會迷路,雖然路上也遇到了些小山賊,但對於享譽百年的威遠鏢局來說,那簡直是小菜一碟,就是我動動手,一撮梅花針過去,他們也沒有活命。
我們走得很緩慢,都是平坦的大路,跟隨我去北國有三個女鏢師,其中一個生過兩個孩子,一個是三個孩子的娘,另外一個還有接生的經驗,有她們隨行,我這一路安心多了。
路上無聊,她們會跟我說懷孕之後什麼不能做?哪些東西不能吃?我從來不知道生一個孩子,得注意那麼多東西,不過在她們身上,我學到了很多,也因為有她們悉心的照料,我的臉色漸漸紅潤起來,不過身體還是很瘦,但這也足夠讓我很開心,起碼往好的方面發展。
她們談到孩子的可愛時,也不忘說說自己的相公是如何體貼,孩子出生那一刻是如何的歡喜,聽到這些,我臉帶笑容,但心卻酸澀得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