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無影無蹤

我只不過是睡了一段時間,怎麼就變得白髮蒼蒼了?我茫然地看著那破碎的鏡子,我不願意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小姐——」小葉哭了,這丫頭哭得那麼凄厲幹什麼?我不是好好地活著嗎?只是白了頭罷了,但我怎麼感覺滿口腔都變苦了?

「小葉,你先出去。」冷凌風說,聲音低沉而有力,小葉哭著離去,我用顫抖的手撫摸著那一頭白髮,我真的白髮蒼蒼了嗎?

「對不起,你身上的毒還有一點點殘留,沒有完全逼出來,如果我再撐一會就好。」冷凌風對我說,聲音帶著愧疚與沉痛。

我怎會怪他,如果不是他盡心施救,我早已經死了,鬼聖手武功也不弱,但幫我逼出兩口血,已經體力不支,而他卻撐了整整一晚,已經到了極限,想起他倒下時那蒼白的臉龐,我的心一陣愧疚,欠他實在太多,卻無以為報。

「我知道你已經儘力了,能活著就好。」我笑著說,但笑得一定很難看。

「玉冰蟾能吸此毒,如果能找到這東西,你的頭髮一定可以恢複如常,如果找不到,你是青絲,還是白髮,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區別。」冷凌風說,目光灼灼,我知道他安慰我,我二十歲的容顏,頂住八十歲的頭髮出去,誰不說我是一個怪物?

「楚府的那個丫鬟小芬找到了沒?」我問,鬼聖手都說玉冰蟾是傳說中的東西,根本不知道是否存在,還是不想它罷了。

「人找到了,但已經被滅口,死後被人扔到了水裡,沒想到被水衝上了岸邊,我查了她的底細,三年前楚府招丫鬟,她前來報名,因為父母雙亡,身世可憐,管家將她招了進來,這丫頭手腳勤快,人也聰明,唯一的缺點就是貪財,這次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樣被人利用。」冷凌風淡淡說著。

「這小芬長得什麼樣子?」

「圓臉大眼睛,與你這般高,但比你還瘦弱一些,嘴角有一顆小小的痣。」圓臉大眼睛,嘴角還有小痣,我似乎沒有什麼印象。

「當日楚漫雲與龍七出門的時候,我站了起來,就在這個時候,有幾個丫鬟擠過來,將我推開,我記得有一個姑娘長得很清秀,叫什麼名字我不知道,但細眉小眼,尤其那櫻桃小嘴,與眾不同,你去查查這個丫鬟。」

「你說的姑娘叫小桃,自小就生活在楚府,性格溫柔,在楚府人緣很好,她說那天是小芬拉著她們幾個往你這個方向沖,龍七在楚府居住的那段日子,已經將府中丫鬟迷的神魂顛倒,而小桃也是其中一個,當日大婚,不敢明目張胆地去看,小芬一慫恿,她也顧不得矜持,跑了過去,估計是她們沖開你那回,小芬下了葯。」冷凌風似乎下了一番苦功去查。

「究竟誰想殺我?怎麼感覺他們無孔不入?就連堂堂楚城主的家都安插了人?」我苦惱地說,一連串的刺殺、暗殺將我平靜的生活完全攪亂,我心情一激動,氣血又微微上涌,果然餘毒未清。

「那前一天晚上,小芬有沒什麼異常?」我問。

「有,顯得特別高興,一整晚都在哼曲子,其他丫鬟問她,笑而不說,臉兒紅紅的。」

「臉兒紅紅,一般想男人了,估計叫她動手的是楚府的某個男子,許她一生幸福了,你可以查查楚府有沒哪個男子與她走得比較近,也許是一條線索。」

「臉紅就是想男人么?」冷凌風不置可否,但嘴角卻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那眸子深深看著我,我突然想起自己的白髮,禁不住用手摸了摸,一定是很難看吧,這樣一想,禁不住轉身低頭。

「在我眼裡,真的一點都不難看。」冷凌風扳過我的身子,硬要我抬頭看他。

「楚漫雲與龍七是怎麼回事?」我笑著掙開他的手,一頭白髮,怎會不難看?他何必騙我?

「漫雲至今閉門不出,誰也不見,這事我了解的不比你多。」冷凌風輕描淡寫地說著,看他這樣子,就知道他不想過多談論。

「你以前有沒有什麼仇家,又或者與你有利益有重大衝突的人?」冷凌風目光灼灼地看著我,我的心微微顫了一下。

「我這段時間一直在想,我來這裡將近四年,這四年過得風平浪靜,可能是因為我一直易容,但自從那次被你扔到池塘里,暴露了女兒身之後,這殺手就紛至沓來,說真的我懷疑青煙,但也不否認可能與楚漫雲有關。」

我坦然地看著冷凌風,上次夜闖鹽礦的是一個武功高強的女子,偏楚漫雲與青煙都是女子,並且武功都深不可測,我不得不懷疑她們倆,雖然我很不願意,這兩個女子與他的關係都非比尋常,不知道他聽到我這般說,會如何反應?

「不會是漫雲。」冷凌風的回答乾脆利落,就連眉頭也微微皺了皺,早知他對我的話那麼抵觸,我就不跟他說了,這兩個女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立見高低。

「你說的我都有想過,青煙我正查著,但不會是漫雲。」看冷凌風說得那麼堅定,我也不好再說什麼?第一次向他說出心中的想法,但感覺不大好。

「可能我多心了。」我笑著說,說完沒有了再討論下去的慾望,看來這事還是與他說不得,兩人閑聊了幾句,他突然話鋒一轉,說起了錢長鳴。

「錢長鳴還真不錯,連一代怪醫鬼聖手對他畢恭畢敬的。」我猜不透他這話什麼意思,就乾脆不吭聲。

「你中毒那天有侍衛過來找我,他說你命在旦夕,要我立刻趕來你這裡,我問誰派他來的,他說得太快,說是他的主子錢少爺,後來又忙著改口。」

「你這十五個侍衛是他的人?你之前十五個侍衛也他的人?他普通一個商人,身邊怎麼那麼多奇人異士?」冷凌風一連三個問題,問得我心驚膽戰,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被刺殺之後,本應草木皆兵,但他的人,你照用不誤,你對他倒真的信任得很,你們究竟什麼關係?情人?還是——」

「你多心了,我與他只是生意上的夥伴,你信任楚漫雲不會傷害我,我同樣信任他,他雖然是一個普通的商人,但性格豪爽,身邊有些朋友不足為奇。」

「我認識楚漫雲二十年,你與他相識還不夠兩年,你對他的信任就到如斯境地?」冷凌風眸子有暗火閃過,只一瞬間,那臉已經冰霜籠罩,寒氣逼人。

「有些人相伴一世,依然形如陌路,有些人相識幾天,卻是一生知己,這並不論時間長短。」一番辯駁下來,我整個變得異常疲憊,並且我不想在繼續這個話題,故意裝得昏昏欲睡。

「你身體虛弱,回去好好休息。」我朝冷凌風點了點頭,估計身體虛弱,出門口的時候,一個踉蹌,冷凌風伸手將我扶穩,這時剛好看到錢長鳴遠遠過來,他便鬆開手。

「小歡,你出事第一時間找的是錢長鳴,在你心目中,他比我重要,我之於你就是那個即使相伴一世,依然形如陌路的人,而他錢長鳴就是那個與你相識幾天,卻是一生知己?」冷凌風的聲音淡淡的,但卻帶著秋的蕭瑟,讓人發冷。

冷凌風剛說完,錢長鳴已經到了跟前,兩人微微點了點頭,擦身而過,其實不是他說的那樣,我與他怎會形如陌路?

「身體好點了沒?」錢長鳴問,聲音溫柔但不算親昵,就連身體也與我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這種感覺與當初沒有什麼區別,但他的目光掃到那破碎的鏡片時,微微暗了暗。

「即使是白髮,依然很美。」錢長鳴說,眸子幽深,定定看著我,那眼神卻像極一個男人望著他心愛的女人,第一次面對錢長鳴這般目光,我忙低下了頭,為什麼他也這般看著我?我沒半點喜悅,反倒內心沉甸甸的難受。

「冷大少似乎已經懷疑你的身份。」我一邊往寢室走,一邊淡淡地說。

「嗯,我知道,他前些日子開始查我了,我會小心的,你什麼事都不要管,安心待在這裡休養,等身體恢複再說。」

「古夏與東都的戰爭打得越來越激烈,兩國現在都在拉攏西陵,西天翼正在調兵遣將,似乎等一個合適的時機介入這場戰鬥,局勢如此緊張,如果僅僅因為兒時的仇怨,在這個節骨眼殺你,不似一代帝王的做派,你想想還有誰有比較大的仇口,例如你的存在會讓他寢食難安的這種?」

我很認真得想了想,雖然我在西京是橫行霸道,飛揚跋扈,傷了不少人,但卻從來沒有出過人命,雖然我這手是摸過不少男人,但卻從來沒讓他們失身,究竟誰非得置我於死地呢?冷凌風說楚漫雲不可能,錢長鳴說西天翼可能性不大,那還有誰?我除了搖頭,什麼都想不出來。

回到房間,錢長鳴細心地替我蓋好被子,我閉上眼睛,很快就發出勻稱的呼吸,錢長鳴走後,我睜開了雙眼,其實我清醒得很。

因為身上餘毒未清,鬼聖手留了下來,每天都要給我煎藥喝,這葯汁苦如膽汁,喝一口都苦得眼淚直流,但我每天都要喝三碗,鬼聖手哄我說,這葯雖苦,但喝了不但能讓我一頭白髮變青絲,還能讓我容顏不老,誰相信他的鬼話?

說是不相信,我還是一碗一碗地喝,直到我喝得喪失了其它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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