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開採鹽礦是殺頭的活,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鹽礦四周的環境如何?」我問。
「我們的鹽礦外面種植了大量的樹木,形成了一個望不到邊的密林,四周瀰漫著瘴氣,如果沒有預先吃了葯,根本進不來,這一帶是涼州的死亡林,沒人敢靠近,我們在林內設置了陣法,林外林內都有重兵把守,不要說人,蒼蠅都飛不進來。」
這感覺有點像玉都賭玉那地方,不知道玉都的人過來,會不會輕而易舉地闖進來?
「不能單靠陣法,這個世界上精通陣法的人很多,我們必須在密林設下機關,無論如何一定要阻止有外人發現這裡。」
「嗯,我著手去辦,設置機關,進一步加強守衛。」錢長鳴很恭敬的回來。
「我們這個鹽礦有沒有外人知道,我說的是城主他知不知道?」
「主公在的時候,與城主幾乎沒聯繫,但我們走私的船隻,在雲海之上,一直是暢通無阻,鹽礦方圓百里,城主下令不許百姓遷居到此,說附近曾噴過火龍,是不祥之地,所以離鹽礦附近都很荒蕪,根本是人跡罕至。
「我們的鹽主要運到風國,以風國鹽商的身份與各國交易,眾人都以為風國有大量的鹽礦,是走私私鹽最厲害的一個國家,但實際最大的鹽礦在我們這裡。」
「我們這些私鹽主要銷往什麼地方?」
「附近幾個國家都有,這些國家的鹽商銷售官鹽的時候,就會摻著我們的私鹽賣,這樣他們不用繳納大量的鹽稅,從中牟取暴利,利益驅使,無論管製得多鹽,刑法多嚴苛,我們的鹽都是供不應求。」
照這樣說,涼州城的城主應該是知道這事,並且也暗中護著我們,以前爹與他肯定存在某種利益關係,要不一個城主怎會放過這麼大塊的肥肉呢?如今爹不在了,這事就難說了,我不禁有點擔心。
「小姐這點你放心,主要涼州城在,城主在,我們脖子上的人頭會在。」聽錢長鳴這話,似乎十分信任這個城主,我總覺得錢長鳴還有很多東西是沒有跟我說的,但他不願意說,我也不能逼著他說。
「小姐,我明天帶帳本給你過目,這幾年掙的銀兩我只有一部分存在了銀號里,銀號的信物,我明日帶來給小姐,但大部分的錢換成金條,埋了下來,免得太引人注目,日後小姐有需要,我們再挖出來。」
「還有錢鳴想提醒小姐一下,涼州的所有銀號,錢莊,無論大的、小的全都是冷家的,小姐你只要去取銀兩,冷凌風都會知道,小姐與冷大少爺——」錢長鳴問得有些遲疑。
「無論我們什麼關係,我們鹽礦這事,我不會讓他知道。」這殺頭的活,我怎會將他牽扯進來?
「這傢伙還真厲害,居然獨霸了整個行業。」我有時真不得不佩服這傢伙。
「以前除了冷家,也有好幾間錢莊是旁人經營,但錢莊最重要的是信譽,冷老爺子是涼州的英雄好漢,冷大少十五歲不到也揚名涼州,冷家的錢莊就是信心的保障,旁的沒有這個資金,也沒這個能耐與冷家想爭,慢慢全都倒閉了,就形成冷家獨霸的局面。」
這也是我當初一直不敢開錢莊的原因,勢孤力弱,做這一行特別吃虧,如今卻不一樣了,我羅小歡在涼州也闖出了些名堂,說起茶業,誰能不想起我?如今又有錢長鳴背後的金錢支撐,倒可以在這個行業與他爭一長短,擁有屬於自己的錢莊,很多東西就方便多了。
「冷大少似乎在涼州城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地能拿最好的那一塊,消息得到最快,他跟這個城主究竟什麼關係?」
「聽說冷凌風的先輩冷孤鴻並不是尋常人,文韜武略,才貌雙全,當年憑藉一把雁月刀率軍破燕都,萬里江山唾手可得,不知道為什麼甘為人臣,把這個皇位讓給他的義兄西楚鏈,而自己做了西凌的開國將軍。」
「西凌初定,四方蠢蠢欲動,冷孤鴻用了四年時間平四海,震八方,將周邊局勢穩定下來,二十八歲凱旋而歸,西京百姓夾道相迎,鞭炮、鑼鼓聲不絕,冷家也顯赫非常,冷家世代單傳,人丁單薄,但聽說代代盡豪傑,為西陵的江山社稷,立下了汗馬功勞。」
「冷家的後人怎麼會流放涼州,至今無人知曉,冷老爺子也是一個英雄人物,在戰場上叱吒風雲,但他的兒子冷凌風,卻走了與他截然不同的路,對經商有興趣,跑去經商了,剛開始那會氣得冷老爺子要死,兩父子為這事沒少打過。」
「冷大少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只是這人固執,被冷老爺子打得爬都爬不起來,養好傷繼續經商去,冷老爺子沒他辦法,結果就任由他去了,但涼州的商業能有今日的繁榮,冷大少功不可沒。」
這話我絕對相信,冷凌風就是這般固執的人,認定要走的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西凌多次派兵攻打涼州城,就是冷老爺子與城主帶兵出迎,捍衛著涼州這這一片凈土,兩人是戰友、故交,楚家大小姐素與冷凌風感情也好,兩家情誼深厚,自然消息來得最快,這些我都是聽來的,未必準確,如果小姐想知道,何不親自問問?」我猛搖了搖頭,背後打聽一下好了,問這傢伙我還沒這個膽量。
看天色不早,錢長鳴告辭離開,離開之時,小葉剛好回來,兩人差點就撞一塊了,但兩人都禮數周全地打了一聲招呼,但當小葉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的時候,眼珠都差點掉下來了。
「小姐,你怎麼穿著女裝?剛剛那傢伙豈不是認出你了?」
「門沒有關好,他闖了進來,結果看到了。」被小葉這樣一問,我只好實說,但鹽礦的事我不打算跟她說。
「這傢伙走的時候,滿臉春風,臉兒都紅了,小姐你不是跟他好上了吧?」小丫頭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我,最後目光落在我的唇瓣上,似乎要看我們有沒有做不軌的行為,這傢伙想哪去了?我一手拍在她的腦袋上。
「不認就不認,幹嘛打我?冷大少現在是我的義兄,我自然站他那邊。」這傢伙既然將我的小葉也拉攏了,兩人笑鬧一番,已經夜深,我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成眠,今日的事就像發了一場夢,第一次感覺離爹的距離是那麼近。
爹沒有討厭我,爹心裡一直有我這個女兒,即使我曾經是那麼荒唐,即使我懂事之後,不曾給過他一個笑臉,但他的心目中,我依然是他的女兒,這樣一想,心中又酸又甜。
晚上沒睡好,第二天小葉穿戴整齊,叫我起床練武的時候,我睡意正濃,死活都不肯起床。
「錢公子,今天怎麼那麼早過來了?我家羅爺還沒有起床。」小葉說,一聽到錢長鳴過來,我那一點睡意一下沒了,忙從床上蹦了起來,簡單梳洗,馬上走了出去。
「錢公子請坐——」因為這丫頭在,我們也只是閑聊山水,風土人情,茶園生意,小葉這丫頭雖然在院子里練武,但那耳朵卻豎了起來,眼睛還不時朝我們瞄來,似乎要從我們身上看出點蛛絲馬跡,但估計聽了很久,都沒有聽到她想聽的,很不情願地走了。
這丫頭走了之後,我們進了房間,因為這走私鹽的帳本落在旁人的手裡,就不得了。
我已經猜到這個礦能掙很多錢,但我從來沒想到會多到這種程度,看到那龐大的數字,我簡直驚呆了。
「小姐,這是這幾年的帳本,如今我們的技術已經有了進一步的提高,運出去的鹽會越來越多,今年這利潤會翻倍,如果小姐放心我,這鹽礦由我繼續接管,每年掙的銀兩轉交給小姐。」
我怎會不放心她,爹已經離世,我也沒有什麼憑證說這鹽礦是我的,如果他錢長鳴有那麼一點點私心,早抵制不了這麼巨大的利益誘惑,將這個鹽礦霸為己有。
「我當然相信你,有你管理著,我比任何人都放心,你不想我出面,也只是為了我的安全著想,只是鹽礦怎麼運作,與哪些國家的鹽商交易,用什麼辦法與他們見面,我想做到心中有數,萬一哪天你有事不在,我能撐起這個局面。」
「如果小姐對這方面感興趣那就好了,小姐似乎與主公信中說的很不一樣,如果你感興趣那就太好了。」錢長鳴似乎很激動,顯得有點語無倫次,也許這些年,他一個人獨撐這個局面很辛苦。
錢長鳴詳詳細細地將鹽礦的運作告訴我,我邊聽邊記,等有一天我將這些記入腦子,我就將它燒毀,因為牽涉的人太多,錢長鳴說了很久只是說了一部分,我們約改日再說,臨走前我跟錢長鳴說我準備開一間屬於自己的錢莊,沒想到我這想法與錢長鳴不謀而合。
「既然這樣,我今天就開始籌辦,但我在這裡朋友不多,你找一個信得過的人過來做掌柜。」
「我手下的人都對楚家忠心不二,我這幾天看看哪個具有這方面的才能,小姐在這方面,如果有什麼要求儘管說。」如今有了錢長鳴,我終於感覺自己的身邊有人了,不再是孤軍作戰了,這種感覺真好。
「這事我能應付得來,我下午就去籌辦,如果實在有需要,我去找你。」
「那我先告辭,今天要抽時間去一趟鹽礦,」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