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她的手忽然不動了,掌心抵著他的前襟,不知是在醞釀力氣還是已經暈了。陳儼一時無措,想了想伸手扶住她的肩,讓她重新躺下。此時常台笙眼皮輕闔,還有些無意識的小動作,應當不是暈過去了。

他伸手試試她額頭溫度,還是滾燙得嚇人。趁這當口,陳儼俯了身,打算將她濕淋淋的外袍換掉。常台笙的手偶爾會抬起來阻撓他的動作,但每回都被陳儼按回去。

陳儼小心翼翼褪下她的袖子。那袖子全濕了,就連中衣的袖口也濕嗒嗒的。脫下外衣才知道裡面中衣也濕掉了,陳儼將濕外袍丟在地上,站著琢磨了一會兒,猶豫半天,到底要不要幫她將中衣一起換了呢?

他緊著眉,想得很認真。可他還沒來得及想好,常台笙忽然有些煩亂地翻了個身。陳儼一看,她中衣系帶不知何時散開了,她這一翻身,中衣遂……散了開來,可以看見褻|衣,以及……裹胸。

一向聰明的陳儼這時候很困惑,想了半天覺得還是換掉吧,連同這濕嗒嗒的被褥都得換掉。可這兒哪有乾淨被褥?他不大清楚。他最終做了決定,讓常台笙睡他自己的卧房,畢竟那兒被褥是乾的。他隨手扯了條毯子將常台笙裹起來,將她從床上抱起,沿著依舊黑漆漆的走廊一路往自己卧房去。

大約是屋外冷的關係,常台笙感官有些受影響,她雖然睜開眼,但意識卻依舊不受掌控。陳儼忽然察覺到,她環在他頸間的手,正微微用力,指尖抓得他疼。

頸側皮膚上瞬間起了一片紅,陳儼趕緊踹門進了屋,將她放下後手腳匆忙地點燈,然後將她已經濕了的頭髮拆開來,取過干手巾打算給她擦頭髮。

他坐著俯身貼近她給她擦頭髮時,前襟忽地被她抓住。常台笙無意識地將他拉得更貼近自己,抬起自己的頭,臉頰貼上他涼涼的臉,似乎是舒服地嘆了口氣,隨後那雙縴手又移至他脖頸處,火熱的唇亦貼了上去。

她吻得很用力,陳儼頸邊細薄的皮膚很快轉紅,唇瓣舌尖的觸感雖柔軟,但腦海里騰上來的感覺卻是強烈、尖銳又明晰。

陳儼忍不住輕抽一口氣,抬手按住她的後腦勺,略略無奈道:「我知道你喜歡我,但能不能……輕點。」

常台笙的手順著他的衣領無師自通地滑進去,那涼涼的皮膚於她而言仿若甘泉。她下意識地渴求那些。她手指所到之處,引得陳儼一陣戰慄,溫暖的手在他胸前背後不客氣地遊走,他只覺頭皮發麻,渾身不由緊繃。

陳儼還未來得及思考,她的唇已貼了上來,吻住他的唇,先是輕咬,繼而舌尖滑過他的唇間,毫無章法地探進去勾住他的舌尖,主動求索。這勾人又大膽的舉動,雖然嚇不到陳儼,但也沒讓他有思考的餘地,下一瞬,那人就狠狠咬住了他唇角。

噢,破了。陳儼用舌尖迅速地舔了一下,嘗到了血腥氣。

他看了一眼她半闔的眼,那其中迷離,忽然讓他明白眼下是什麼情況了。她應當不是發燒,而是吃了壞東西。不過,這壞東西的滋味似乎還不錯,眼前的常台笙與平日里只一張冷臉的狀態差了太多,她剋制又暴虐,努力自控,卻又掩不住內里的暴虐本性。

她骨子裡的壓抑與負擔,在這個吻里體現得一覽無餘。求索,但又非常狠,控制欲很強,有主導傾向。那些她吃下去的壞東西撕掉了她的表皮,現在這個常台笙,才是她心底里壓抑最深的那個常台笙。

唔,這樣也很……可愛啊。

陳儼飛快地思考著,但很顯然思考會影響體力的發揮,常台笙這時已坐起來,上身前傾,按著他的肩頭將他壓倒,將頭埋在他頸間親吻,依舊是毫無章法並且……非常用力。

她俯身時其實中衣都散開了,落進陳儼視野里的,便是黯光中潮潤的頭髮,好幾縷頭髮沿著白皙的脖頸垂落下來,黑髮映襯著那寬厚的白色裹胸,卻又隱約可見其淺淺溝壑,光景迷人,令人……耽溺。

陳儼喉頭燥熱,偏過頭想要幫她將這衣服系起來,可手探下去找系帶時,卻又不小心碰到了她發燙的小腹,陳儼連忙將手縮回來,瞥了一眼那平坦的小腹。就在這時,對方卻已經扯開了他的衣服。

陳儼只覺一陣涼意,再然後,便是一具滾燙柔軟的身體貼了上來,她將他壓在身下,雖然不沉,但陳儼也隔著單薄的中衣感受到了她的「熱情」與「壓迫感」……

常台笙的呼吸就在他皮膚上縈繞,讓他覺得愈發燥熱。她的親吻不斷往下,手扒開他的中衣,沿著他的鎖骨、前胸一路往下,她的手指按住他胸前硬硬的某一點時,陳儼忍不住悶哼了一聲,噢,太美好了。

可待常台笙的手移到他硬邦邦的小腹以下時,陳儼眸底陡然黑透,身體徹底繃緊,立刻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我可是正常的年輕男人。」他認真說完,蹙蹙眉,緩了口氣說:「上半身可以隨你使用。」

常台笙這會兒腦子裡暈暈乎乎的,根本不知他在說什麼,故而若他不阻止,她就算摸遍他全身也不奇怪。

她的手柔軟光滑又有些燙人,遊走在陳儼涼涼的皮膚上簡直要他命。那陌生的、帶著情/欲的撫摸帶來的刺|激感受,一遍遍沖刷著他純潔的腦海。在陳儼看來,這無疑是常台笙喜歡他的證明,他當然不會承認這只是藥物作用,且常台笙這時候只是將他當作一個涼涼的可以解燥的物體而已……

陳儼如玩偶般被她任意擺弄。他由著她胡來,且又在不停地挑戰自己的意志巔峰。

他忍!他一定要看看這意志與本能的大對抗,最後誰會贏。

再涼的身體也禁不住這般撩撥撫摸,待他的身體熱起來,常台笙似乎失了興趣,大約也已經是倦了,竟有些懨懨地滾至床里側,蜷成一團,閉上了眼。

陳儼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呼出。一雙亮眸陡然睜開,噢,他的意志力贏了!

這時候已經光裸著身的陳儼坐了起來,他看看地上亂七八糟的衣服,再看一眼像小孩兒一樣蜷縮在床里側的常台笙,默聲走到柜子前,從裡頭翻出兩件乾淨中衣出來,自己套了一件。系帶子時,他忽然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他意志力勝利的「成果」,連忙用中衣將自己裹了起來。頎長的身體被裹在那中衣里,小腿露了一截,他卻絲毫不覺得冷。

他走到床邊,將常台笙撈過來,手伸到她發間一探,還是濕濕的。她身上依然滾燙,雙眉緊蹙,似乎很痛苦。又在暗暗地獨自對抗了么?

陳儼這一瞬忽然慶幸,今晚在她身邊陪著的是他自己。

心頭忽然有根細細的綳得緊緊的弦,被什麼利器颳了一下,「噔~」地發出悶悶的聲響,唔,好疼,又有點酸。

他俯身將乾淨的中衣袍子給她套上,心無旁騖地迅速解開她潮濕的裹胸布,幾乎是瞬間將中衣合上,拉過系帶打了結,一氣呵成地拖過被子,給她蓋好。

這時候脖頸間火辣辣的疼意,終於明顯了起來。

他套上外袍,出去打了冷水,再折回來給她冷敷。一直到屋外五更鼓聲悶悶響起,常台笙的體溫才降了下去。

陳儼坐在床邊像只貓一樣看著她,就差喊一聲「主人」了。他將她額頭的手巾取下來丟回盆里,摸摸她的頭髮,又看看她的臉,視線落在那小巧又飽滿的唇上。不是說薄唇的人才寡情么?她的唇看起來……手感很好啊。他不自覺地去輕捏了捏,又將手收回來,掖了掖被角,又以非常認真的姿態繼續看著她。

天漸漸亮了,他突然想起來應該給「耗盡體力」的常台笙弄點早飯吃,可這座宅子里什麼都沒有,只有去隔壁父親的別院里找些吃的拿過來了。

他起身整了整衣服,穿好襪袋鞋子,這才躡手躡腳地出了門。

陳懋年紀大了,自然醒得早。陳儼過去時,恰撞上他在庭院里慢悠悠地打太極。陳懋知道他過來找吃的,便隨他去,可似乎又有哪裡不對……待他走近時,陳懋才看到他頸上的一些……痕迹。

陳懋輕挑了挑眉。昨日聽下人說他抱著常台笙從西門出了府繞進了隔壁宅子,眼下看來,這一夜過得似乎……很精彩啊。

「留常堂主過夜了?」

陳儼毫不避諱:「是的,感謝您關心這些。」

陳懋沒有說什麼,繼續練他的太極,隨他去了。

陳儼在伙房裡挑了些吃食,看看鍋里的寡淡無味的白粥,想了想又跟廚工說:「我記得這裡有黑豆的,不能煮一些黑豆粥么?」

廚工對少爺這突如其來的要求感到有點困惑,眼神表達了一下,陳儼淡瞥他一眼,說:「黑豆補腎,不是么?」

「哦……」廚工意味深長地應了一聲,連忙跑紗櫥旁的罐子里翻找黑豆子去了。

天越發亮,陳儼站在伙房外面輕打哈欠。一夜未睡,他這會兒覺得有些疲了。陽光漸漸爬上走廊,照在他身上有懶怠美好的味道。回想起昨夜的一些事,陳儼不自覺地彎了彎唇角,認真地,小心翼翼地,彷彿自己獨吞了什麼美麗的大秘密。

那邊廚工將熬好的黑豆粥和一些點心裝進食盒,陳儼便拎著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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