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0

凌千帆出面後,公關工作順利了許多,只是因為是蘇晚自己拿著公司賬目到警察局自首的,於是又牽扯出一系列妨礙司法公正擾亂經濟秩序的麻煩。好在這些事情比起收受回扣和洗黑錢來說要輕得多,顧鋒寒費了一番工夫,終於把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搶在四十八小時內完成這些事,顧鋒寒連忙開著車去警察局準備接蘇晚回來,誰知道去的時候竟然晚了一步,眼睜睜地看著蘇晚坐進方非盡的車。他匆匆地推開車門想要去找蘇晚,方非盡卻無視他的阻攔猛地一踩油門揚長而去。

顧鋒寒一路追著方非盡的車,然而這一回他卻不敢像平安夜那晚那樣拚命——蘇晚就在方非盡的車上,無論如何他也不願意再讓她出任何一點兒差錯了。兩輛車你追我趕時快時慢地從警察局開出來,一直拐到香蒲路上,顧鋒寒這才驚覺這是去機場的路上,一邊猛踩油門一邊給公司打電話:「趕緊給我查方非盡今天訂的是那一班航班,立刻給我訂那一班的機票,如果訂不到,就給我想盡一切辦法,讓它不能起飛!」

到了機場才發現方秋荻早已等在那裡了,方非盡打開後備箱提出行李,然後打開車門扶蘇晚下來。顧鋒寒一個箭步衝上去攔住蘇晚:「晚晚?」

蘇晚不自覺地後退一步,方非盡連忙擋在他身前攔著顧鋒寒冷笑道:「顧總,這樣就沒意思了不是?」

方秋荻一看這架勢,連忙上來想勸和,一邊輕輕握握蘇晚的手要她放心,弟弟此時此刻的決定她沒有辦法再做阻攔,只是知道和顧鋒寒做敵人,成本未免太大,方秋荻拽了拽方非盡,免得他說出更加不可收拾的話來。

顧鋒寒不屑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的涵義再明確不過,前幾天方圓實業才靠銀河的施捨才免於被鯨吞蠶食,你這個敗家子憑什麼和我叫板?不料方非盡寸步不讓,攔在顧鋒寒身前的手硬是沒縮回去。顧鋒寒皺著眉己是十分不悅,方非盡接下來說的話卻無疑是火上澆油:「顧總,晚晚這兩天沒休息好,請顧總暫時就不要來打擾了。等晚晚恢複過來,我們舉行婚禮的時候,會記得給顧總遞一張請柬的!」

顧鋒寒怒道:「蘇晚!你居然因為我一時糊塗,就這樣糟蹋自己?」

糟踢兩個字,自然是說方非盡了,方非盡被他這樣輕蔑,卻絲毫不以為意。蘇晚悄悄推開方非盡,深吸了一口氣才說道:「顧鋒寒,我就是不想再糟蹋自己了,所以才決定嫁給他:也許在你看來他沒有你能幹,沒有你會經營,可他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從頭到尾都全心愛我的人。」

她話未說完就被顧鋒寒一把攥住手腕,他怒氣沖沖地問道:「唯一一個?從頭到尾?那我們這十二年又算什麼?」

「我也想問你,我們這十二年算什麼?可是現在我已經不想知道了。你不值得,一點兒也不值得。」蘇晚看著顧鋒寒臉色陡變,絲絲快意從心底蔓廷開來,沁入心脾經脈,「我想起我居然為了你這樣一個冷酷無情的人,傻傻地等了五年,我就恨不得抽自己兩耳光!」

顧鋒寒臉色煞白,焦急地問道:「你既然等了我五年,為什麼現在卻要以放棄?我杳無音信的時候你會一直等我,為什麼…… 為什麼現在要用這樣的方式來懲罰我?」

蘇晚輕蔑地笑笑:「懲罰你?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這樣有心情有心計有時間來懲罰一個人嗎?」

她努力地想掙脫顧鋒寒,顧鋒寒死死地攥著她的手腕不肯放鬆,蘇晚抬起頭毫不示弱地瞪著他笑道:「我不愛你了,就這麼簡單,我後悔為你浪費了五年的青春,我甚至後悔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七年,竟然是和你這樣一個人一起度過的!」

顧鋒寒眯起眼,冰鋒寒刃般的目光在她和方非盡之間梭巡半刻,強自篤定地笑道:「不可能的,晚晚,我知道你現在恨我,所以說這些氣話,你不愛他,你不可能會嫁給他的,對不對?」他笑得篤定,語音卻漸漸微弱下來,帶著難以發覺的顫抖和不可遏制的心悸。

「我會送一份請柬給你的,順便祝你和孟涵百年好合,至於早生貴子…… 我看我就不用我來多費唇舌了吧?」

顧鋒寒惱怒地摔開她的手,看著方非盡在一旁幸福的笑容,恨不得讓他在自己而前立刻消失,他驚怒交加之下突然冷靜下來,眯起雙眼用不屑和輕蔑來武裝自己此時的心悸,冷冷道:「請柬?我倒想知道,一個破產了的人,能給你舉辦一個什麼樣的婚禮?」

他知道蘇晚一向最心軟不過,威脅她是沒有用的,唯有用別的事來要挾她,她才會乖乖地上鉤,比如第一回他嚇唬她要毀掉夢澤古鎮的寧靜悠遠,比如第二回他利用方圓地產的危機逼她回來,比如…… 現在。

「我不在乎,」蘇晚輕輕笑道,「我知道你能讓他破產,讓他身無分文,甚至能讓他現在就死在我面前。」

「頤鋒寒,你若讓他今天早上死,我絕不活過今天晚上;你若讓他身無分文,我一樣陪著他上天橋討飯!」

「從今往後,天涯海角,地獄黃泉,我都跟著他!」

航班因為一些意外因素,被推遲到下午起飛。冬天天黑得早,五點多就已經是漆黑一片了,波音七四七從婺城緩緩起飛,經過橫貫婺城南北的大江上空時,江灘上突然綻開絢麗無比的煙火。

漆黑的天幕映得煙火越發的明亮,紫色的、淺粉的、明黃的、大紅的…… 有的如絲絲菊蕊,有的如皚皚白雪,有的如姚黃牡丹,爭相在天幕上爭奇鬥豔,有如一場盛宴最華麗的終結。

蘇晚拉上窗帘別過瞼來,方非盡輕輕地將她擁入懷裡:「真奇怪,還沒到元旦,怎麼就放起煙火了?」

蘇晚把頭埋在他懷裡,哽咽不成語。

她的一生,到這裡己經算是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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