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5

老何睜開眼一看是蘇晚,連忙笑道:「你回來了?我跟你說呀,你給我做了個廣告之後,我這裡生意好多了,現在這裡每個月都有人來旅遊,有時候也有人來找我看相解簽!」

蘇晚得意笑道:「以後還會有更多的,」她轉過來朝顧鋒寒笑道:「你說這裡要是翻修一下,是不是也很可以包裝一番?」

老何笑呵呵地把白幡豎起來,翻出一個寫著各種各樣的簽文的平安簽筒,朝蘇晚笑道:「你還別說,我聽你的話,專門做了個簽筒,你看這花還是我自己刻的呢,現在生意可好多了,上個月聽說這裡要搞什麼投資,我估計以後來旅遊的人要多起來了。晚晚,你在外面上班,我上回聽你說什麼站的,能有認識的人給上面說說么,最頂上那個廟,有幾扇木門前幾天下雪的時候壓壞了,我想重做又沒合適的木頭,鎮政府也不管這個事,我看要再往上頭說才中!」

蘇晚回頭朝顧鋒寒使了個眼色,又向老何道:「你放心好了,過一段時間應該會有人來修的,我看以後來旅遊的人多了,你得再去抓幾個人來,剃了頭當和尚,不然你一個人,怎麼做得過來?還有哦,我跟你說了,多看看書,別翻來覆去的就講什麼命運坎坷,要說得玄乎點,啊?」

顧鋒寒在一旁一張冷臉也忍不住笑了起來,聽蘇晚在跟老何傳授生意經,遠遠地看到那對小情侶又轉回來,探著頭向老何問道:「請問……您老就是這裡算卦的嗎?」

蘇晚朝老何眨了眨眼示意他提價的機會來了,又朝那兩個年輕人道:「我先來的,今天最後一卦我已經買了!」

那個貝雷帽女孩顯然頗為失望,苦著臉道:「我們可是趕了老遠的路過來的……」

老何從旁邊的一個小筐里摸摸索索了半天,摸出一個平安符笑道:「這個沒有辦法,算多了泄露天機是要遭天譴的。這裡有個平安符,是華嚴寺的住持開過光的……」

貝雷帽的女孩有些疑惑,拿著那個平安符翻來覆去的看了半天,旁邊的男朋友一邊掏錢包一邊有些不耐煩地問道:「算了算了,您老就說多少錢吧,看著開一個就好了,甭太宰人!」

老何卻不緊不慢道:「小施主,你這話就不對了,拜佛求籤,講求的就是一個信字。所謂心誠則靈,如果心裡褻瀆神靈,花再多的錢也是沒有用的。我看你這位女朋友,就是個心誠的人……」

蘇晚退到一旁,悄悄的問顧鋒寒:「我看這裡真缺幾個和尚,以後人多起來了,上面的香火錢也可以讓這裡自給自足,你覺得怎麼樣?」

顧鋒寒笑著點點頭,本來他和蘇晚準備繼續往上走,去上面的幾間殿看看,不料那對小情侶和老何談成了生意,買了一個平安符之後,又決定到最頂上的大雄寶殿去燒炷香,臨走前那個女孩還頗為惋惜跑到一旁跟蘇晚說道:「待會兒我們燒完香下來,你跟我們講講他算得靈不,靈的話我們明天早上再來!」

蘇晚點點頭,只好走到老何面前,準備抽個簽讓老何過過解簽的乾癮,等那對小情侶走了之後蘇晚這才鬆了一口氣,撇撇嘴道:「原來當個托也不容易呀!」

顧鋒寒也有些好笑,拖了個小凳子在旁邊坐下來,蘇晚翻著簽筒問道:「萬一真碰上這種很相信算卦的,你要是算得不好,別人想不開了怎麼辦?」

老何笑著搖搖頭道:「這你就不懂了,其實這些看面相的,還有卜卦的,真的不是胡說八道,往深里講其實就是一些做人的道理,走運的時候不能忘形,倒霉的時候不能喪氣,用你剛才說的,就是要玄乎一點,說到底我也是教人要積極,是不是?」

蘇晚聽老何突然講這麼深刻的道理,有一點肅然起敬的味道。她以前一直以為算命的無非都是張口印堂發黑閉口血光之災的,聽老何這麼一說,又覺得有些道理。其實命運如何,更多的時候也是靠自己掌握,也不是一張簽文所能決定的。

「那你以前還算我們第一胎生個女兒,看來也是胡扯了?」蘇晚還在琢磨著周易上的卦象時,一旁一直沒說話的顧鋒寒突然冷不防冒出一句話來。

老何乾笑兩聲:「那幾天上頭髮了計畫生育的宣傳手冊,那個上面說了,生男生女一個樣……」

蘇晚差點被這句話嗆到內出血,伏在老何的攤子上忍著笑,只是笑著笑著這笑容就變成了苦澀,聽到顧鋒寒在一旁幽幽地說了一句:「流蘇,還真是個好名字。」

流蘇。

那是他和她在和和吵吵的時候給未來的女兒取的名字。

他們不止給孩子取了名字,甚至有一陣流行什麼輸入父母的頭像,出來一個嬰兒照片的機器,他也拉著她興緻勃勃地去合成了一次——出來一個眉毛像她那樣彎彎的,眼睛像他那樣長長的可愛小女嬰的照片,他把照片放在錢包里,時不時就要拿出來氣氣她,開口閉口都是流蘇她娘長流蘇她娘短的,現在想起來,那樣的叫法,竟也是甜絲絲的。

老何大概想不到,他的無心之言,竟惹出他們之間這樣的無限的後話,現在想起來,其實那時候,他們對兩個人的未來,都是帶著滿心的期待的吧?

三個人在院子里聊了一陣,老何並不知道顧鋒寒就是他口中「要來柚縣投資的大老闆,」只當他是蘇晚當年的那個男朋友,聊了幾句之後便問道:「在外頭上班挺辛苦的吧,聽說現在買個房子都不便宜,準備啥時候結婚了沒?」

蘇晚的笑容頓時僵在唇邊,顧鋒寒卻仍是淡淡地笑:「我想結,有人不想嫁呀。」

老何一聽這話便勸蘇晚道:「年紀不小了,還當自己是小姑娘呀,你們這些孩子,就喜歡說要搞事業搞事業,搞事業就不結婚啦?」

老何還在絮絮叨叨的,蘇晚突然聞到一股焦焦的味道,皺了皺眉吸了吸鼻子問道:「哪裡燒著了?」

顧鋒寒感冒了,一時也聞不到什麼,抬起頭來四周張望,老何也站起來四處看,空氣中的焦味越來越濃,往上一瞧,不遠的山頂上升起縷縷輕煙,三個人面面相覷:不會著火了吧?

「糟糕,最上面存著不少蠟燭,燒著了可不得了?」

蘇晚連忙扶起老何,正準備攙著他往山下跑,突然想起來那對小情侶還在山上:「剛才那兩個人是不是到最頂上的廟裡去燒香了?」

顧鋒寒連忙掏出手機打119報警:「柚縣市消防局嗎?這裡是夢澤鎮,北山小華嚴寺,山頂上冒煙了,是最上面的大雄寶殿,殿內有不少庫存的蠟燭,請儘快派人過來!」

眼看著山頂上的縷縷青煙變成濃煙滾滾,轉眼之間已看到有火光,看著山頂上的大雄寶殿火勢不斷蔓延,顧鋒寒連忙又打電話給柚縣市政府的幾個官員和秘書柳子衡,強調著事件的緊急性,打完電話突然發現蘇晚已不見了。

老何指著山上,慌張地說:「晚晚跑上去了!」

他沿著山路往上看,已沒了蘇晚的蹤跡,顧鋒寒臉色大變,驚駭叫道:「蘇晚,蘇晚——蘇晚!」

他三步並作兩步地往上跑,已沒了蘇晚的蹤跡,他腦子裡一片空白,好像軀體的一部分被人硬生生地割開,拼了命地往上跑,看著火勢越來越大,焦急的聲音回蕩在山谷間:「蘇晚,蘇晚——」

循著山路往上,拐過一道彎,終於看到蘇晚,她跌坐在台階上,正努力支起來想往上跑,他整個人才鬆了口氣,覺得自己好像死過去又活過來一回一樣,衝上去拉著她便往下拽:「上面都要燒下來了,你還往上跑!」

蘇晚一臉倉惶,急得差點都要哭出來:「他們兩個人——要不是我給老何做托,他們也不會跑上去燒香,他們要是被困在上面可怎麼辦吶!」說完她又準備往上跑,顧鋒寒狠命地拽著她:「不要命了你!」

「被困在裡面會死人的!」蘇晚話音里全是哭腔,兩個人正爭執的時候,山路的盡頭處已被倒下的枯枝燃氣的火截斷。萬幸的是這天起的風是往山上吹的,火勢阻斷了山路,卻沒有迅速蔓延,顧鋒寒將蘇晚挾制在懷裡,狠命地拖著她往下跑,顧不得她兩隻手不停地亂拍,也不聽她的抗議,只是拖著她往下跑。好在他對路形還算熟,在半山腰碰到老何,一起沿著最捷徑迅速地跑下山,到山腳時已看到消防局的人正在觀測山上的火勢,蘇晚整個人都虛倒在他懷裡,他記得蘇晚以前體力就不算好,經不起劇烈運動,連忙把她按在懷裡拍著她的背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

蘇晚在他懷裡喘得上氣不接下氣,眼裡一片迷茫:「那兩個人……那兩個人還在山上……是我害了他們……是我害了他們……」

顧鋒寒不停地拍著她的肩一迭聲安慰道:「跟你沒關係,跟你沒關係,不是你的錯,你不說他們也一樣要上山的……」

因為火災發生在山上,消防局的人首先向老何確認了小華嚴寺里是否還有人,得知還有兩個旅客之後,第一目標確定為掃清山路障礙,救援旅客,然後啟動森林防火緊急預案,開始疏散北山附近的居民。顧鋒寒抱著蘇晚坐在消防局派來的車上,只聽到蘇晚哭得斷斷續續,大約半個小時後哭聲漸止,許是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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