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互忌

屋內宮燈亮亮,劉梅寶坐下來,看著盧岩將幾個人名有些笨拙的寫出來,其中還有一個姓酆,難為盧岩歪歪扭扭的竟然一筆也沒寫錯。

他寫字的力氣很大,握著筆像是握刀,一下一下幾乎要劃破紙張,似乎要刻到心裡去。

「這麼大仇啊?」劉梅寶抿嘴笑,手拄著桌子依著他看。

「那段時間出現在興都的且跟陳清有過接觸的便是這幾個人。」盧岩放下筆說道。

「你的意思的是說陳清那時候的確是要害我?」劉梅寶問道,事情過去那麼久,沒想到盧岩原來一直還記得且進行了調查,她以為這件事已經結束了。

「不敢肯定。」盧岩說道,手指敲著桌面,「沒有證據。」

他的打探最終是到此為止,這已經是大為不易。

「那就還是猜測。」劉梅寶吐口氣說道,「問陳清能不能……」

她自己說完自己就笑了。

「這傢伙狡猾的很,如果他真得到授意,能給我這點機會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她搖頭嘆息說道,「是絕對不會說的。」

「不管這事到底有沒有,這些人,暫時都屬於要防備的。」盧岩拍了拍紙,果斷說道。

「你這是寧可錯殺一千不放過一個。」劉梅寶撲哧笑了。

盧岩點頭。

「娘子言之有理。」他說道。

「去。」劉梅寶笑著推他一下,「越來越會貧嘴。」

她依著盧岩的肩頭看著桌上的那些名字,尤其是東宮太子名列其中,不由讓她心驚肉跳,既然是太子,那就意味著皇家……。

難道已經到了飛鳥盡良弓藏的時候了么?不應該啊……

「他們為什麼要害我?」她皺眉不解的問道,「你跟他們其中誰有仇?」

盧岩搖頭,又淡淡一笑。

「對有些人來說,害人不需要理由。」他說道。

此話有理,劉梅寶點點頭,二人沉默一刻,莫名其妙的引來人暗害畢竟不是什麼愉快的事。

「不過,這裡面也沒這個懷柔公主啊?」劉梅寶又問道。

「她跟太子殿下關係極其要好。」盧岩說道。

劉梅寶就哈哈笑了,拍著他的肩頭。

「行啊,還有延伸範圍呢。」她笑道。

「反正這些人離他們遠點就是了。」盧岩笑道。

「可是別的人也就算了,這個可是公主啊,且是嫡正血脈的皇家子弟,人家請,估計要不是躺床上就要咽氣了抬都要抬著去。」劉梅寶笑道。

「公主怎麼了?」盧岩哼聲說道。

「不怎麼。」劉梅寶笑道,起身給他倒了杯茶,「人家是皇家正統,代表的是她爹的面子。」

盧岩沒說話。

「去就去吧,咱們心裡有數,也不能因噎廢食。」劉梅寶說道,「如果不去實在是說不過去,這樣,太過於顯眼了,對你對我都不好。」

盧岩最終點點頭。

「不用費心跟她們說話,吃的喝的都不動。」盧岩說著伸手拉她坐下,囑咐道。

「我知道,女眷的們的宴席簡單的很,就是坐著說笑看人,少說話多微笑,一招鮮吃遍天。」劉梅寶笑道,「那宴席上也沒人真去吃飯,不吃沒人笑,吃光了才惹人笑呢。」

盧岩攬著她點點頭。

「還是早點回山西的好。」他緩緩說道。

在自己的地盤上哪用得著這樣小心翼翼。

「人這一輩子哪能什麼都遂心如意。」劉梅寶笑道,「我的大爺,如今人家請你你嫌棄煩,要是真沒人請了,就有你更煩的了。」

「才不會。」盧岩笑道,也不知道是不會煩還是不會有那一天。

公主府就在四牌樓附近,一座府邸佔了將近半條街,劉梅寶的馬車過來時,這裡已經有不少人正在出入,劉梅寶的下車時吸引了很多注視。

「你看,誰家有男人陪著過來的,我又不是孩子。」劉梅寶扶著盧岩的手下車,看著四周或明或暗的窺視,忍著笑說道。

盧岩笑著沒說話,扶著她下來,還幫她整整了斗篷,劉梅寶拍了他的手一下,聽得身後有人哼了聲,夫妻二人尋聲看去,見是一個穿著暗紅提花對襟襖子的年輕婦人帶著兩個婆子走過來,瞧見她,劉梅寶眼睛便是一亮。

那年輕婦人卻似沒有看到他們一般,端著手面色恬靜目不斜視,一步一行端端莊庄的進門,似乎剛才那哼聲不是她發出來的。

她不說話,劉梅寶便也沒說話,只是看著她,終於看的她走不動了。

「看什麼看?」鄭小娘子轉臉低聲瞪眼說道,微微豎起的眉毛讓著恬靜的面容頓時有些違和。

「許久不見,乍一看,都認不出來了。」劉梅寶笑道。

鄭小娘子此時的身份比不得她,既然停下腳,便不得不說話,帶著幾分不情願還是規規矩矩的行禮,只讓劉梅寶更是看著她笑。

「盧大人盧太太倒是別來無恙。」鄭小娘子自然聽出劉梅寶話里的打趣,便目光再次在盧岩和劉梅寶的身上轉了轉,微微抿嘴說道,說罷還無聲的輕輕動了動嘴。

老婆奴……

劉梅寶猜也猜得出她心裡念叨這個,沖盧岩點點頭。

「你快忙去吧。」她笑道,一面順勢跟鄭小娘子同行。

「當了誥命夫人果然是不一樣了,出個門還有丈夫護送。」鄭小娘子不咸不淡的低聲說道,「這裡是龍潭啊還是虎穴啊?來鎮場子……」

她本是取笑,卻見劉梅寶聽了面上露出一絲恍然,還下意識的發出一聲哦。

什麼意思?鄭小娘子皺眉看她,劉梅寶又恢複如常。

「還沒親自道賀大喜呢。」劉梅寶看著她笑道。

鄭小娘子的面色閃過一絲潮|紅,有些不自在的轉開視線,話題也由此轉開了。

因為懷柔公主一心向道,所以家中布置的極其素凈,她本人也穿著一件簡單的素袍,挽著頭髮坐在矮榻上,笑吟吟的看著並排走近的二人。

「上一次見盧太太時,還是稱呼劉姑娘呢。」她在受了二人的拜禮之後,對著劉梅寶笑道。

以前見過?劉梅寶有些意外,抬頭看著這位公主,見她神態嫻雅平和近人。

「當時母后招過盧太太說話,我那時也在作陪。」懷柔公主笑道。

「小婦人寒微,那時都惶恐的不敢說話了,更沒敢看在座的有誰,沒認出公主來。」劉梅寶明白了,那時候的確只顧著慌了,再說也沒人和她介紹旁邊的人都是誰,當然話不能這樣說,她忙矮身再次施禮說道。

一旁的鄭小娘子看了眼劉梅寶,眼神似乎再說你也有害怕惶恐的時候?

「我寡居之人也不常見客,每年定期辦個香會,給我這宅子添添人氣。」懷柔公主笑道,「正巧你今年也在京城,便一起來玩玩,請大家來,也別拘束,我招待不周了,也別見怪。」

她最後一句是對著所有人說的,大家都笑起來,紛紛說道公主自謙了。

看來這位公主是個很能讓人輕鬆的人,顛覆了劉梅寶猜測的高高在上孤傲不可親近的皇家子弟形象。

懷柔公主沒有再和她專門再多說話,看來這真的不過是一次最普通的貴族婦人聚會,劉梅寶漸漸輕鬆起來,尤其是鄭小娘子一直陪在身邊。

「你不用顧忌我,自己去玩吧。」劉梅寶低聲對她說道。

「誰顧忌你啊。」鄭小娘子微微側臉,借著掩飾對她翻個白眼說道,「想什麼呢,我替我婆婆來的,有什麼好玩的。」

劉梅寶只是笑。

「你不吃嗎?」鄭小娘子舉起一杯酒慢慢的吃一面問道。

見她面前的果品茶酒都沒有動。

「我吃著葯呢,有忌口。」劉梅寶含笑說道。

鄭小娘子不再理會。

懷柔公主一直坐在位置上,偶爾跟大家說幾句話,目光只是偶爾有意無意的掃過劉梅寶,也注意到劉梅寶面前的席面未動,眉頭微微皺了皺,但很快便恢複如常。

因為懷柔公主是清修之人,宴席很快便散了去,在出門時劉梅寶又再次成了焦點,看著躍下馬在車邊等候的盧岩,劉梅寶忍著鄭小娘子毫不掩飾鄙視的眼神走過去。

「這便是盧將軍啊?」出門的婦人們互相低語,年輕姑娘們則悄悄的打量。

盧將軍親自將盧太太扶上馬車,然後自己才翻身上馬,陪在車旁一眾人慢慢的遠去了。

「盧將軍這樣和善啊?」大家都很意外,當然除了鄭小娘子。

「和善?」她哼聲自言自語,「那得看對誰了。」

在大家都散去,公主府門外恢複安靜之後,一輛馬車緩緩駛出來只向皇宮而去。

「皇妹,你是說那盧岩知道我們上次的事?」太子聞言大驚,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懷柔公主。

「那盧岩親自送親自接,哪有赴宴做丈夫的會如此?擺明是鎮場來了。」懷柔公主說道,手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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