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其事

盧岩皺皺眉,劉梅寶看著他一笑,二人丟開這事不再理會,再看謝四娘已經走得不見人影了,劉梅寶只得自己回去,剛回到家還沒歇口氣,人來報衛城都指揮僉事夫人來了,劉梅寶又忙換了衣裳見客。

「小船呢?」這位夫人姓周,今年三十六歲,自從劉梅寶來了這裡,她是相交最頻繁的一個,因此很隨意,一面坐下一面問道。

「大娘來了,在後邊玩呢。」劉梅寶笑道,

周夫人便問候貴子娘,又說籌辦幾台戲的事,東拉西扯一番,劉梅寶只是含笑聽著。

「宣大兵備家的小姐來咱們這裡,太太可見過了?」她忽的說道。

劉梅寶昨日已經特意找文吏打聽了,這兵備官卻不是武官,而是文職,正經的科舉出身,也因為如此,雖然是正四品的官職,但卻能和副總兵平起平坐,別說一個守備,就是參將游擊將軍,在他面前也是要小心翼翼,要受他的監督指揮。

可以想像這樣地位的人家來到這裡,平陽衛的大小官員自然都立刻知道了。

「剛剛還見了。」劉梅寶笑道。

「太太去城門了?」周夫人有些驚訝,又帶著幾分小心問道。

劉梅寶點點頭。

周夫人便笑的有些訕訕。

「那鄭家小姐聽說很厲害……」她說道。

這鄭家小姐拒絕劉梅寶的宴請,更不會跟其他的軍官太太們來往,因此這些人大約只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

「會騎馬射箭,這些學來可不容易,可見不是個嬌生慣養的。」劉梅寶笑道。

周夫人哦了聲。

「那不知道相貌如何?」她微微傾身過來,終是問出女人們最關心的問題。

劉梅寶看著她抿嘴一笑,認真的回憶了一下。

「嗯,挺好的。」她說道。

不夠具體,不過,想來沒有哪個女子願意詳細的描述另一個女子的相貌,尤其是這個女子還跟自己的丈夫走得那麼近,周夫人帶著幾分瞭然哦了聲。

「那兵備府上的小姐,自然是非一般人家能比的。」她笑著順著話說道,「我還請人遞了帖子,想要請她家裡坐坐,聊表下心意,只是不得成。」

「年輕姑娘家,哪裡愛咱們這個悶悶的宴席,她又不是家裡的主婦,未出閣小姐,隨她自在就是了,咱們心意到了,便是了。」劉梅寶笑道。

「年輕姑娘的,總混在一群大老爺們中間也不是那麼回事啊。」周夫人忍不住抱怨道。

這些兵丁莽漢的,日常見得女人少,尤其是這等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那行動做派在他們眼裡就驚為天人一般,想起自己家男人回來描述這位鄭小娘子的神情,周夫人就想挖下他的眼睛,虧的是知道這等人家的姑娘身份不一般,這些男人也就撐死飽飽眼福。

不過,這盧岩的身份可不一般,如今誰不知道他是皇帝的愛臣,前程無量,關鍵是人也年輕。

劉梅寶瞧著周夫人獃獃出神,面上神情變幻,知道她在想什麼。

「鄭姑娘深諳武道,人有所長必有所愛,相比日常兵備大人也是如此教導的。」她便笑道,又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

兵備府上的姑娘,可不是能容人隨意談論,且又是有關閨譽的事,周夫人打個機靈,忙收正神色。

「可不是,聽我家大人說,鄭姑娘對城防也頗有見地,果然深得兵備大人親傳,讚嘆不已。」她忙順著話說道。

劉梅寶笑著點點頭,二人又說了一些宴席聚會,又討論了冬日為貧戶捐款捐物助過冬的事,周夫人便告退了。

「看來這段日子咱們衛城的夫人們有的新鮮事交流了。」劉梅寶笑道,伸手按了按額頭。

到了晚上盧岩回來,謝四娘的事也打聽清楚了。

「原來她已經在鹽巡入伍有半年了。」他說道,神色沉沉。

「爹,笑笑。」在他懷裡依偎著的盧舫伸手去摸父親的眉頭,說道。

盧岩便沖兒子一笑。

「坐好了,哪有男孩子家總鑽在大人懷裡的。」劉梅寶端了兩茶杯過來,一杯茶遞給盧岩,一杯羊奶遞給盧舫。

「爹,咱們換換……」盧舫喝奶如同喝葯,皺著小臉可憐巴巴的對盧岩說道,話音未落就被劉梅寶瞪了一眼,立刻乖乖的端起來喝了。

盧岩摸了摸兒子的頭,喝了口茶。

「喝了這個長大個子,結實。」他笑道。

「跟爹一樣厲害嗎?」盧舫眼睛亮亮的看著父親。

「那當然,而且肯定比爹要厲害,你現在就會認字了,爹小時候可不會。」盧岩認真的說道。

盧舫整張臉都笑開了花,抱著盧岩的胳膊蹭了又蹭。

「船哥兒,跟媽媽去睡吧?」在外侍立的奶媽含笑問道。

盧舫嘟嘴。

「沒事,還早,我們也有事要說,讓他在這裡玩會兒吧。」劉梅寶笑道。

別人家大人說話都打發了孩子,這夫妻兩個真是和別人不一樣,奶媽心內說道,說了聲是依言退下去了。

「快坐下吧。」盧岩看著劉梅寶說道,「也累了一天了。」

「不累,不是坐著就是躺著,哪有你在外忙公務應酬累。」劉梅寶笑道,依言坐了下來。

夫妻二人隔著炕桌說話,盧舫跪在裡面,抓著炕桌上盤子里的核桃排兵布陣玩打仗。

「還是去年我出門的那段,你在河東可能沒聽說,鹽巡那邊遇到一股路過的馬賊……」

盧岩跟她說道。

盧岩解京圍帶走了一批鹽丁,說來也巧,餘下的一些中又臨時被抽走去了府城。

對於如今的解縣乃至河東治下,別說土匪了,兩個毛賊都難見到,各處的馬賊土匪聽到河東避之不及,哪裡趕來上門送死,因此那一日鹽巡里留下的人不多,這時不知道哪一處流竄的馬賊因走錯了路來到這裡,看到了這一片的村落,驚訝這裡的富饒,如同狼入羊群開始打殺搶劫。

鹽巡得到消息立刻前來剿殺。

這是一眾只有七八十人的馬賊,為首的一個猙獰大漢舉著一把厚砍刀,看著眼前列隊而來的官兵眼睛發亮。

這些官兵雖然有一百多人,但對於一路劫掠好多地方的他們來說,朝廷的官兵不過是豆腐渣,只要你強他就弱,你橫他就孬,不足為懼。

讓他興奮的是,這些官兵身上的披掛很是精良。

「殺了這些官兵,搶了披掛,再加上這附近村落搶掠所得,咱們可是發了大財了!投唐王去也有面子!」漢子高聲怪叫道。

這話引起眾人的齊聲怪叫。

「殺官兵啊!」

他們鬧哄哄的縱馬衝來。

「變陣!」

鹽巡的首領厲聲喊道,看著隊伍有些慌亂的變動,他的頭上不由冒出一層汗。

事出緊急,鹽巡內戰丁不多,這其中好些是新丁,還從沒過上陣廝殺,經驗不足便膽氣不足,臨陣慌亂很是危險。

伴著他的號令,鹽丁們齊聲呼喝,因為對戰縱馬而來的匪賊,刀盾兵在前,長槍兵在後,迎上了疾馳而來的馬賊。

「呦,還有女子呢!」眼尖的一個馬賊忽的叫道,手中的砍刀指向眼前的隊列。

隊列中,一個女子站在刀盾兵伸手,手握長槍。

「我操!這他娘的什麼兵這麼寒磣,竟然拉女人來湊數……」

「喂,小娘子,快放下兵器抱頭投降,大爺們帶你過好日子……」

馬賊中響起此起彼伏的怪叫怪笑。

鹽丁的指揮額頭上冒出一層汗,鹽丁的隊伍中新人也隱隱有些注意力渙散。

他緊急集合時,雷打不動總是來鹽巡的謝四娘不知怎麼發了瘋非要跟上,這個女人說不得罵不得,他有什麼辦法,反正她一心求死,怪不得別人。

謝四娘肅立面無表情,握緊手中的長槍,死死盯著越來越近的馬賊。

馬賊越來越近,終於相遇。

「殺!」

廝殺聲頓起,正到了這一刻,鹽丁們便再無別的念頭,只有舉盾防護,抬刀劈砍。

他們的訓練就是這麼簡單,只有這一招,日復一日無數遍的重複練習下已經成了本能,不管害怕還是不害怕,不管上頭前方有沒有刀槍殺來,他們只是機械的劈砍劈砍。

雙方一相遇,馬賊就察覺了,這次的官兵著實的厲害,他們始終保持整齊的隊列,每一個每一個人動作齊刷刷的,就如同一個人一般,也正是如此才顯得堅不可摧。

竟然碰上硬茬了!馬賊們有慌亂,但所幸他們經驗多,倒下一片後還是將這邊的陣型沖的有些散,並且找到了一些明顯的弱點方位。

一個刀盾兵此時面色蒼白,雙腿不受控制的顫抖,他瞪著雙眼,動作越來越慢,終於一個賊匪的大厚砍刀直直的沖他而來。

他今年才十五歲,剛剛通過這冬季的徵召入選,身上的棉甲也是第一次穿上,他家境較好,之所以會來參加鹽巡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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